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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我傷懷個什麼勁兒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文嬤嬤道:「是昨晚的事讓她惱了。蘭妃昨晚本是要侍寢的,可玉華宮的人去找皇上了,皇上剛脫的褲子就提了起來,把蘭妃扔那兒了。」

  皇后手中的繡針一頓。

  「劍在弦上,還能停下來?」

  「是啊,就停下來了,那蘭妃氣得,一大早就去玉華宮找事兒了,」文嬤嬤道,「不過這玉華宮的人也不是無故去找皇帝,說是貴妃為難淑妃,宮人才去搬救援了。」

  「宴如意心氣那麼高,她會去為難淑妃?」

  「千真萬確啊。」

  皇后笑了起來,手中繡盤紋絲不動。

  「這多有趣啊,宴如意也會有今天。」

  -

  張驚鵲跪在皇上面前。

  「淑妃娘娘診出了喜脈,恭喜皇上!」

  段以珩手中墨筆一頓,奏摺上留下道突兀的印記。

  「幾個月?」

  「剛足月余,脈相不明顯。」

  聞言,段以珩眉宇鬆散,眼中有了喜意。

  剛滿月余,那便是海棠園酒多的那一晚,迷迷糊糊的,竟然留下了種。

  「好,很好。」

  他為不舉的事心焦這些時日,這個孩子,無疑是雪中送炭。

  段以珩樂得合不攏嘴,邊往外走,邊道:「朕去看看淑妃!」

  這麼大的事,半日之間傳遍宮闈。

  冬霜在貴妃寢宮外侷促半晌,遲遲才入內,隔著一扇百鳥朝鳳的屏風,小心翼翼的稟道:「娘娘,淑妃有孕了。」

  屏風後,陸雲霄正握著宴如意的手,與她同作一幅山林百獸圖。

  聽此消息,宴如意有片刻的失神。

  陸雲霄咬她的耳朵,「還想他麼?」

  宴如意胳膊肘推了推他,隔著屏風,對冬霜道:「你備禮去玉華宮送一趟。」

  「是送絲綢,還是金銀珠寶?」冬霜詢問道。

  他在她腰間撓痒痒。

  宴如意抓住他四處作亂的手,隨口道:「就那副金鑲綠松石手鐲吧。」

  -

  段以珩讓人把玉華宮休整了遍,把容易腳滑的鵝卵石也換了去。

  有稜角的四方桌換成了圓桌。

  還讓太醫里里外外的都檢查一遍,不能有半點傷胎的東西。

  他還神神叨叨的念叨,「這個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卓明月知道,因為他那問題治不了,他只能把所有的期許都放在她肚子裡這個孩子身上。

  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怎麼能有事?

  關雎宮派人來送禮。

  段以珩瞥了眼,目光在這副金鑲玉松石手鐲上停駐。

  「這不是貴妃最珍愛之物?」

  冬霜頷首道:「貴妃娘娘說,這對鐲子對於皇上來說意義不同,自然該送給皇上心尖上的人。」

  段以珩抿了下唇,眸中晦暗轉瞬即逝。

  「那就放下吧。」

  冬霜一走,卓明月瞧著皇帝有些心不在焉,開口問道:「這對鐲子,對皇上來說很重要嗎?」

  段以珩把她的手放入掌中。

  「也沒什麼重要的,你不要多心,對朕來說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卓明月很體貼的道:「我有孕,貴妃難免想起她失的孩子,會傷心的,皇上去陪陪她嗎?」

  「你怎麼把朕往外推?」段以珩颳了她鼻樑,接著道,「晚點朕會去看看她的。」

  他坐了沒多久,離開前,還往那對鐲子看了眼。

  晴姑姑要把它收起來,提醒道:「娘娘,這鐲子您別戴。」

  「這鐲子,有什麼故事?」

  晴姑姑點點頭,將它放在小匣子裡收好之後,再低聲道:「這鐲子,是孟太妃之物。孟太妃不被先帝所喜,唯有誕下皇嗣之時,先帝才賞了一對鐲子,這便是孟太妃手中,唯一先帝親賜的東西。」

  孟太妃是段以珩的生母。

  可見這鐲子,對於孟太妃來說有多珍貴。

  卓明月道:「想必孟太妃很滿意這位兒媳,才將鐲子相送。」

  晴姑姑搖搖頭,「是皇上偷出來的。」

  「偷?」

  「是的,」晴姑姑道,「大概是貴妃的十四歲生辰吧,皇上想送禮,卻不知送什麼為好。直到他想起來孟太妃最珍愛的鐲子,便去偷來送了貴妃。」

  貴妃十四歲時,皇帝也才十五歲。

  那時他不懂什麼珠寶,只當父皇賞的,母妃珍愛的,必是好東西,便拿去借花獻佛了。

  卓明月笑道:「孟太妃追究了吧?」

  「必然追究的,」晴姑姑道,「孟太妃要皇上去把鐲子要回來,皇上死活不肯,挨了一頓打。貴妃知道此事,便拿著鐲子來還。孟太妃一見貴妃,便改了主意,不討要了,反而親自將鐲子給貴妃戴上去。」

  「那事兒惹得貴妃大哭,她心疼皇上為給她送禮而挨打,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定情了。」

  所以這鐲子,是皇上和貴妃的定情之物。

  卓明月沒吭聲,低下頭輕嗅木丹花濃郁的香氣。

  越是美好的東西,破敗起來越叫人可惜。

  晴姑姑又道:「貴妃送這鐲子來,別有用心,您若戴著這鐲子,皇上多多少少會觸景生情,也不知生的是情還是怨。」

  卓明月笑了笑。

  聽說貴妃把皇帝送的東西全砸了,到底還是留了這對鐲子。

  只是時至今日,這對鐲子她也不要了。

  或許是別有用心,也或許,只是心灰意冷。

  -

  皇后親自去了一趟關雎宮。

  「稀客啊,」宴如意嘴上說著風涼話,倒也叫冬霜去泡最好的茶來,「今兒個怎麼到我這裡來坐坐了。」

  皇后一向不愛出鳳儀宮的門,平日裡在御花園都鮮少見她。

  「淑妃有孕,皇帝高興的像是頭一回當爹似的,本宮怕妹妹你傷懷,便來看看你。」

  宴如意冷笑,「淑妃有孕與我何干,我傷懷個什麼勁兒?」

  她早在失去自己孩子的時候傷懷夠了。別人有,那是別人的事,她還能阻止別人懷孕,阻止皇帝高興麼?

  皇后取下修長金護甲,輕撇著茶沫,意味深長的道:「妹妹當初有孕,不見皇上如此呵護,到底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呢。」

  宴如意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她就知道皇后不會只是來看看她的,可若是為的挑唆,叫她去嫉妒淑妃,從而對淑妃的孩子下手,那皇后便要失望了。

  孩子是無辜的,她絕不會喪心病狂到做出那般事。

  皇后深表扼腕,「你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不僅是皇長子,身後有宴氏外戚相護,還是個男胎,皇上也一定遺憾的緊吧。」

  遺憾嗎?

  宴如意記得,孩子沒了,皇帝是掉過眼淚的,耐著性子哄過她幾日。可倒真不見得他有多傷心遺憾。

  皇后見她面色越來越沉冷,又道:「說來也奇怪,你從御花園回宮的必經之路上的鵝卵石,怎麼會那樣腳滑呢?你珍惜孩子,不應當這樣不小心吧?」

  該說的都說了,再說,就過了。

  皇后言盡於此,放下茶碗,「妹妹,好自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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