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烏藤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宣王和段知菁面面相覷。

  從前段知菁恨不得要卓明月死,可現在清風要這麼做,他們卻不敢認同。

  誰知道這藥能管多久。

  萬一想起來了,到時候又要人,去哪兒要?

  看兒子那樣要死要活一場,這卓明月,段知菁是再也不敢動了。

  宴青菱急道:「哥哥,淑妃不能動!」

  「怎麼?」

  宴清風皺眉看向她。

  宴青菱捧著肚子,急得快要哭出來,「淑妃是,她是……」

  「青菱!」段知菁喝止她。

  宴青菱知道不能說,哥哥既然吞了藥,想忘記,定是愛而不得過於痛苦的緣故。

  她尊重哥哥想忘記的意願,可人命關天啊。

  「皇帝變心,那是皇帝的事,沒了淑妃,今後還會有賢妃德妃,天底下那麼多美人,殺得光嗎?」

  宴清風不耐道:「婦人之仁。青菱,這些事與你無關,不要插嘴。」

  「哥哥!」宴青菱急切道,「你會後悔的!」

  宴清風仿佛聽了個笑話。

  「後悔?」

  他劍下的人命無數,殺人不過手起刀落,談後悔,未免太幼稚了些。

  宣王清咳道:「清風,主要是皇帝。」

  「我知道主要是皇帝,但我們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跟皇帝鬧掰。把淑妃處理了,既是解決當下的麻煩,亦能讓皇帝看到我們的態度。」

  宴清風說完,頓了頓,狐疑的看向父親,「你從前並不會對媚上惑主的女人心慈手軟。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內情?」

  以父親的性子,應當下便立即拿淑妃殺雞儆猴了才是。

  桌上一陣沉默,宣王和段知菁的表情很豐富,卻不知從何回答他這話。

  「淑妃救過我的命,」宴青菱的聲音打破這份沉默,「哥哥,她於我有恩。」

  宴清風覺得這事是越來越離譜了。

  「方才怎麼不說。」

  「因為我是被康子意氣著了,一個人丟魂失魄跑到城外去才遇險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讓你遷怒康子意,」宴青菱目光誠懇,深深道,「這一年裡發生過很多事,你要有興趣,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宴清風轉而問段知菁,「是這樣?」

  段知菁生硬點了下頭。

  「清風,你已經揍過康子意好幾次了,就別……」

  她話還沒說完,宴清風已經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

  「宴清風又去揍康子意,腿骨給打折了。」

  段以珩看著手裡的摺子,有點哭笑不得,「丞相夫婦沒法拿宴清風沒法,便來告御狀。」

  他把摺子拿給她看。

  卓明月知道皇帝也沒轍,順勢道:「青菱懷著康家的孩子,說白了他們還是一家人。」

  「嗯,朕不會管。」

  丞相夫婦也是氣懵了才會寫摺子告御狀,事實上,他們知道沒人能做這個主。

  段以珩只在摺子上回了兩個字,已閱。

  卓明月靜立在一旁不疾不徐的研磨,掩嘴輕輕打了個哈欠。

  段以珩看向她,滿目溫存,「去歇著。」

  卓明月放下墨錠,將參湯燉盅往前推了推,「皇上把它喝了,我就去。」

  段以珩想起來這是她親自燉的,就是為了送這碗燉盅她才來的書房,只是方才還有些燙,便擱在一旁。

  他拿起來淺嘗。

  「偏甜?」

  卓明月頷首道:「是啊,皇上喜歡吃甜食,我便在參湯里加了點烏藤調味。」

  段以珩記得先前的解酒湯中,她就加過烏藤,是一種味甘的補藥。

  他把參湯一飲而盡,對她說:「你有心了。」

  卓明月接過燉盅。

  轉身剎那,那雙剪水雙眸里的似水溫情,瞬時化作一片靜謐的冰湖。

  一會兒後,段以珩宣張太醫入內。

  「看看,有沒有特別之處?」

  張太醫手指取了點殘渣,仔細看過,放鼻下聞嗅,再道:「這是紅參,有補元生津安神之效,紅參之中還有少量烏藤。」

  「烏藤朕知道的,」段以珩頓了頓,問道,「這味藥有何弊處?」

  若說調味,完全可以放蔗糖,可她卻鍾愛烏藤,想來總覺得蹊蹺。

  張太醫道:「烏藤潤肺養陰,要說弊處的話,它性熱,多食容易上火。」

  也就說沒什麼毒性。

  段以珩暗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想來她天天在各種湯中放烏藤,真就是掛念他身體而已。

  「下去吧。」

  段以珩想了想,又叫住他,吩咐道:「朕詢問你烏藤一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

  次日晚上,宴清風自帶了酒,來找皇帝一醉方休。

  一進這宮殿,嗅到濃郁的木丹香,宴清風問了句:

  「你什麼時候喜歡這花了?」

  「這一年裡變的口味,」段以珩意味不明的對他笑笑,「我記得你不喜歡木丹。」

  宴清風眉頭舒散。

  「現在倒也覺得尚可,木丹有木丹的好,回頭我也讓人種點。」

  段以珩沉默著給他倒酒。

  忘是忘了,有些喜好的轉變,倒是被他刻在骨子裡了。

  「我居然娶了雲錦,做你妹夫了,」宴清風笑著感慨道,「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妹夫,」段以珩碰了碰他的酒杯,聽他這聲音,關懷道,「嗓子怎麼回事?」

  宴清風輕掀眼帘。

  「重風寒,跟吞刀片似的。」

  前兩日更啞,抹了不少藥,今日算是好多了。不過這風寒很莫名其妙,只疼個嗓子。

  段以珩身子挪遠,嫌棄道:「風寒了還來找朕,你要過給朕?」

  宴清風也嫌棄他矯情的樣。

  「兄弟不就是同甘共苦,過個風寒能怎麼?又不會死。」

  段以珩很久沒同他這樣說話,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手腕,扯起別的,「你前些天同雲錦吵了一架,她還在氣頭上,你哄哄她。」

  原以為他失憶之後,雲錦該趁虛而入了,可偏偏段雲錦記著宴清風對自己皇兄那刁難的嘴難,就是不肯低頭。

  段以珩同她好說歹說,到底沒把她說動。

  宴清風來這一趟也不儘是寒暄,話裡有話道:「那個淑妃是怎麼個絕世天仙,叫你都不顧貴妃了?」

  段以珩捏著酒杯,面不改色道:「也不是不顧了,她最近鬧性子,那幫大臣已經叫朕夠頭痛的了,實在沒心力去哄如意。待她自己想透了,朕還同從前一樣待她。」

  宴清風淡淡道:「美人再好,玩玩就行了。你跟如意到底多年的夫妻,不要傷了舊人心。」

  「知道。」

  段以珩嘴上敷衍著,一杯又一杯給他倒酒,「你跟雲錦也是,早日生個大胖小子,讓姑母和宣王高興高興。」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