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好夢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這一時半刻,宴清風從未覺得如此漫長。

  他把心底湧出的無盡酸澀強行壓制下去,好似將石頭生生揉碎在眼裡一般。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了。

  段以珩饜足之後,終於放開她的唇,雙臂卻仍摟著她的腰,目光憐惜地看著她。

  「你在南隱寺出事了?」

  卓明月搖搖頭:「沒有,是……」

  但她也沒有再說下去,事關女子名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段以珩聽到她說沒有,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唾罵了宴清風幾句。宴清風故意騙他說出事的是卓明月,這就是為了看他的反應,而他著了道。

  卓明月雙手綿軟搭著皇帝胸膛,指尖落在他衣襟處,指腹輕撫那金線所繡的龍頭。

  「要不要喝點解酒湯,你明日還要早朝。」

  「想喝你親手煮的醒酒湯。」他有點撒嬌的意味。

  「好啊。」卓明月道。

  在段以珩轉眸看向床上之前,宴清風已經閉上了眼,一副睡得很死的模樣。

  他去沐浴更衣,隨後踏入臨時安頓卓明月的側殿。

  卓明月吹涼勺中的醒酒湯,餵到皇帝唇邊。

  「有點甜?」段以珩挑起眉。

  與平常的醒酒湯味道有些許不同,偏甜一些,還挺好喝的。

  卓明月道:「醒酒湯有些辛,我便加了一味叫做烏藤的中藥祛其辛味。且烏藤滋補肝腎,益精明目,調味之外對身子亦有好處。」

  「你用心了,那些醫書沒白看。」

  段以珩拿過勺子,輕舀一番後,對著碗將它飲盡。

  卓明月輕勾唇角:「皇上喜歡就好。」

  段以珩放下碗。

  「看宴清風為你魂不附體的,有沒有動容。」

  卓明月笑道:「我遍體鱗傷的時候,他可曾動容?」

  她不會忘記承受過的屈辱苦楚,這樣不痛不癢的報應,實在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那便好,」段以珩很欣慰,輕撫她臉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朕要去歇下了,你睡吧,好夢。」

  -

  宴清風乾等著,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段以珩才回來。

  回來了已經換好寢衣,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段以珩心情好,很快就睡著過去,均勻的呼吸聲在靜謐的夜中很清晰。

  宴清風頂著酒勁,還是無法入睡。

  他自虐似的去回味剛剛親眼目睹的那一幕。

  她也沒有主動,看起來很被動,只是沒有推開罷了,未必是自願的。

  這樣去想,他稍稍好受些。

  強令自己忘記那一幕之後,腦海里又反反覆覆地迴響起皇帝和卓明月那短短几句話。

  為什麼她對皇帝也可以這樣溫柔,對他卻不行?

  她什麼時候給他做過一次醒酒湯?

  他到底差在哪裡,比不上秦時,也比不上皇帝……

  即將天亮之時,宴清風終於睡著,卻做了個無比瀲灩的夢。

  夢裡的女人是卓明月,可與她抵死交纏的,卻不是自己。

  宴清風眼睜睜的,看著皇帝的手在她柔如玉脂的肌膚上流連不去,從腰側到胸前,愛撫一陣後,把她放在滿是奏摺的檀木案牘上,撩開她的衣裙,隨即與她嚴絲合縫。

  皇帝因愉悅而悶哼了一聲,她身下的奏摺因他們的動作,一本本掉落下來。

  宴清風想衝過去分開他們。

  可是面前有一層屏障似的,他無法靠近,只能聲嘶力竭的嘶吼。

  「段以珩你敢碰她!」

  「卓明月你把他推開!」

  到最後,他跪下來,捂住臉。

  「你回來吧,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作踐自己,求求你,你來作踐我吧,都是我欠你的。」

  「你罵我,打我,拿刀砍我都行。」

  「不要作踐自己啊。」

  「我求你。」

  「明月,回來,到我身邊來……」

  他的哀求毫無用處,那兩人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皇帝盡了興,還未從女子身上離開,他笑著看向宴清風:「果然無處不美,怪不得你那麼喜歡。」

  宴清風被這一句話刺激得發了瘋。

  他要戳瞎皇帝的眼睛。

  不夠。

  他要皇帝死。

  段以珩睡得好好的,被一雙手掐著脖子掐醒。

  差點兒被掐死之時,宴清風猛然清醒過來,鬆開手。

  段以珩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揉著脖子,尋思要不要叫禁軍護駕。

  宴清風雙目通紅,直直地看著皇帝,沒有說話。

  他半個魂還在那場噩夢裡,遲遲不能出來。

  段以珩這才看清他的臉。

  「哎,朕差點駕崩了。你一個大男人,做了什麼夢哭成這樣。」

  宴清風開口,聲音無比沙啞。

  「我夢見你睡了卓明月。」

  很顯然,卓明月前幾日就在這寢宮裡,住一處,又怎會不睡一塊兒。

  或許早在北稷山之前的那六日裡,不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

  但只要她肯回到他身邊,跟別人親吻過也好,睡過也罷,他都可以強行忘記,不去計較。

  段以珩覺得這夢做得倒挺好的。

  他也做過這樣的夢。

  如今卓明月正在慢慢的接受他,他也在一點點的試探。卓明月恨透了宴清風對她的強行占有,那他就反其道而行,等一個水到渠成。

  昨晚她已經不再逃避他的親吻,那麼實現夢境之日,亦不會太遠。

  他清咳道:「你魔怔了,既然如此,以後別來朕這喝酒,朕伺候不起你。」

  宴清風起來穿了外衣,走到皇帝身邊時,側首看他。

  段以珩看出來他有話想說。

  「有話直說,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

  宴清風笑了笑:「大老爺們會做偷雞摸狗的事?卓明月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介意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段以珩臉色一凝。

  這話里的暗示意味很濃,無異於明晃晃的戳穿他想要隱瞞的事。

  在宴清風走出去之前,段以珩譏諷道:「你倒是挺光明磊落的,可她怕,你知道麼?你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又不護著她。她在你身邊傷痕累累,體無完膚,沒了半條命。大老爺們愛一個女子,是這樣愛的?」

  宴清風走到殿外,看到一名宮女端著一盤衣物往乾元宮的側殿而去。

  是天青色軟煙羅的料子,儼然是女子衣物。

  宴清風腳步頓在原地,目送那名宮女,直到她推開側殿的門進入。

  他有一種衝動,想衝進去,把卓明月帶走,鎖在自己府上。

  用鐵鏈拴住她的腳踝,再或者,用鐵鏈把她跟自己拴在一塊。

  然後把唯一的鑰匙融了,叫她永遠都沒辦法離開他。

  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同別人在一起,親熱,纏綿,得到他從未得到過的溫柔,無異於叫他生吞數百根針,如何能做到?

  他站在那看著側殿的門,看了許久,最終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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