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沒有恨毒她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你的藥快好了,我去給你拿藥。」
宴清風沒有等她把話說完,逃似地離開了她的臥房。
外頭日光有些刺眼,宴清風腦子裡一片雜亂的聲音,擾得他頭疼,身形在日光下晃了晃。
土豆在門外已候了一會兒。
見主子出來,他回稟道:「在菩薩金像的側面,找到了通往地道的暗門。」
「……」
「將軍,故而那廟裡當時很有可能真的有黑衣人,只是通過地道遁形了而已。」
宴清風靜靜的聽完這些話,始終默不作聲。
卓明月問他怕不怕,若是有朝一日發現她是被冤枉的,該如何?
他有什麼好怕的?
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沒有真讓土豆扒了她衣服,也沒有真當著人面強暴她,雲錦罰她,他也去救了。
的確冤枉了她,那就好好補償她便是,來日方長,反正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土豆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神色,撲通跪地。
「將軍要殺要剮,我沒有怨言。但我有幾句話想為自己和卓姑娘辯駁。我放秦大人進卓姑娘的院子,是因將軍已經恨毒了她,我以為將軍不會再在意她與誰人一塊兒。可卓姑娘應該是無辜的,她……」
土豆也說不清楚。
或許在當時,他越同情卓姑娘,相應地也會對主子有怨言。
他覺得主子不該這樣。
行為上,他確實也背叛了。
「我沒有恨毒她。」宴清風道。
土豆沉默了。
這個時候不應該是主子決定他生死的時候嗎?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宴清風問:「我對她很不好嗎?」
土豆一時啞口無言。
好?好在哪兒?
「將軍……待卓姑娘……有點一般。」
宴清風沉默許久,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道:「我不知道雲錦這麼狠毒。」
拿雲錦嚇唬卓明月,不過是嚇唬她而已,想逼她在戰戰兢兢之下來向他求饒,討好他,取悅他,向他求一份庇護。
卻不知雲錦下手這麼狠,而她那麼犟,寧可生生受著直到昏倒,也不肯向他低一下頭。
土豆低著頭小聲嘟囔:「長公主手上那麼多人命,如何不狠?沒有殺了卓姑娘,不過是心有顧忌……」
以土豆的身份,是不該對長公主評頭論足的。
可主子居然認為長公主不狠,這實在太荒謬,擱誰都會認為主子太過偏袒長公主了。
只有心偏了,才會不辯是非,而主子的心從未偏向過卓姑娘。
宴清風有點頭痛,指腹捏了捏眉心。
「她腿受了傷,走路不便,讓之前那個婢女繼續服侍她吧。」
估計眼下她也不會想見他,等她傷養好點,來日方長。
土豆還挺高興:「將軍相信卓姑娘了?」
宴清風嘴角微僵,生硬道:「到底是個女子,貪生怕死也是正常,罰也罰了,就這樣算了吧。」
他走出幾步,下人慌慌張張來通報。
「將軍,大長公主強行將卓姑娘帶走了!」
宴清風臉色一變,「去追人。」
去大門口的必經之路上,宣王和段知菁攔住了他的去路。
「不用追了,」段知菁道,「我原是要放過她的,但她萬不該在你大婚之日纏著你不放,太不像話了。」
為保萬無一失,段知菁說動了宣王。
宣王帶了不少兵衛來,將軍府的人到底不敢擅自與宣王對抗,只能任由他們將人帶走後,再來稟報。
「父親,」宴清風看著宣王道,「把人還我。」
宣王一臉無可奈何。
「我本也不想摻合這事,這不是你母親偏要……我也沒辦法。」
他不認為妻妾那點事兒值得一提,娶誰不娶誰的,洞房不洞房的,偏愛不偏愛的,他們宴家又不是文臣,可以不在意那點私德名聲。
奈何段知菁在意得緊,聽了雲錦的告狀,非要把卓明月拆骨入腹了不可。
宴清風轉而看向段知菁。
「我這輩子,只要一個卓明月。她要有事,我不會再有子嗣。」
段知菁怒而抬起手,又放下來。
「你這點出息?為了個女人騙我說你不行,現在又拿子嗣威脅我。你當我怕嗎?我這年紀,大可以跟你父親再生兩個!」
「那你們就去生,」宴清風神態疲憊,「從前你最不齒榮華郡主的所作所為,記得麼?」
宣王企圖做和事佬:「菁菁,清風已經娶了雲錦,想必昨晚也就一時糊塗,要不就……」
「晚了!」
段知菁頸間棘突伴隨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我就是學榮華郡主的,讓人隔著麻袋把她亂棍打死,再丟到灃河裡去,你這會兒就是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宴清風神色並沒有太大變化。
「騙我。」
他敢篤定,他的母親到底不是榮華郡主,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段知菁一字一句道:「就在九重山的山腳下,我讓人在那裡仗殺她,然後從那裡丟到灃河裡去的,你不信,就去找啊。」
……
「將軍!這裡有個麻袋!」
宴清風跑過去,一眼看到的是一個被血浸透的麻袋,血跡還未完全乾透。
「不是,這個不是她的。」
要流那麼多血,人還怎麼活下來。
「將軍,裡面還有幾塊布料!」
宴清風並不想看什麼布料,聲嘶力竭地道:「我要找的是人!不是這種東西!要找到她人!」
士兵們不敢再提這個麻袋,只能硬著頭皮在這山腳下繼續找。
他們在灃河的岸邊某一處又發現了異樣。
「將軍!這裡也有血跡!」
宴清風耳邊忽然想起母親的那句話:讓人隔著麻袋把她亂棍打死,再丟到灃河裡去。
不會的,不會的。
他身形晃了晃,冷靜的道:「不是這裡,不在這。」
這時土豆已經把那一些染血的碎布在河裡洗了洗,顯出了原本模樣。
不顧宴清風願不願意看,就把碎布呈到他眼前。
「將軍,你看,這是不是卓姑娘的?」
土豆也記得,當時主子是撕碎了卓姑娘的衣服,所以她若是呆過這個麻袋,會有碎布掉落,挺正常的。
宴清風只看了一眼,臉色一寸寸灰敗,直至慘白。
漫長的沉默過後,他艱難地說:「女人穿一樣的衣服很正常,這不是她的。」
他往自己馬匹那裡走,他得去別處找找,得再問問母親,母親一定沒說實話。
還沒走到馬旁,他雙腿卻忽然發軟支撐不住,往前跪倒。
他雙手按在泥土地里,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腳,致使他如何也爬不起來。
土豆跑過來扶他,哏咽地說:「將軍,讓人撈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