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苦肉計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每一針下去,宴清風就用力一握她的手腕,卓明月手腕疼的要被捏碎一般。

  見他疼得臉色慘白,頭髮都被冷汗浸透,卓明月便也忍住了,任由他握著。

  縫完最後一針,宴清風趴在枕上用力喘息,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卓明月。

  他想起方才小巷中她自身難保,卻還顧著要讓青菱先走。

  當時他遠遠看著,纖瘦的白衣女子擋在青菱面前,好似落入凡塵的仙子,是那樣聖潔美好。

  卓明月正要開口相問,怎麼平日裡劍不離身的人,今日卻不帶劍,還想問怎麼會突然同她們走散,想問他怎麼單槍匹馬的先出現,土豆卻沒有緊隨其後?

  更想問,明明可以踹走那把劍,為什麼偏偏要用肉身去擋?

  他這樣做,若是有個好歹,豈不是叫她死無葬身之地?宣王和大長公主一定把她生吞活剝了。

  還有,憑他手下的能力,明明可以生擒那些黑衣人,為何通通放走都沒有去追?

  實在是有太多不合理之處。

  還沒開口,門外傳來宴青菱的聲音。

  「哥哥怎麼了?哥哥受傷了嗎?我要進去看看!」

  卓明月道:「讓她進來看看吧,否則她會胡思亂想,怕你出了什麼大事,她有孕在身,不好過多思慮的。」

  宴清風叮囑了下人不能讓青菱進來。

  可他太不了解女人,若是人都不讓看一眼,宴青菱並不會放心,反而以為她哥正在生死攸關,甚至幻想她哥已經死了。

  宴清風虛弱無比的掀了掀眼帘,有氣無力道:「確實出了大事,大夫說我差點死了。」

  卓明月又道:「還是讓青菱看一眼吧?」

  她倒是見過他真正差點死了的模樣,滿身是血,處理他的傷口便耗費了她整整一日。

  那是她頭一回,面對這樣傷痕累累只剩一口氣的人,心中的負擔可想而知。

  以至於現在看到他這般模樣,遠遠比不過那時的傷勢,她便沒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宴清風道:「聽你的。」

  他仍然抓著卓明月的手不肯放。

  宴青菱進來直奔卓明月,「嫂子,你沒事!」

  卓明月點了點頭:「你哥……」

  「我跑出去找不到我哥!後來回到巷子裡沒有了人,我就跑回來府上喊人,他們說你們已經回來了!」

  「嗯,」卓明月見她整個人緊繃著,安撫道,「沒事了,你哥受了點小……」

  「嫂子,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

  宴青菱把卓明月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認她沒事,便放心下來。

  宴清風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哥受了很重的傷,你不看一眼?」

  宴青菱看向他:「你要是有大事,府里就亂套了,我看土豆神色也沒什麼慌亂的,就知道你沒大事。」

  宴清風道:「那你在門口喊哥哥?」

  「我要喊嫂子,你不讓我進,」宴青菱問他,「話說回來了,你陪我們上街去的,怎麼人走沒影了?」

  卓明月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宴清風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說:「有點正事,被人叫走了。誰讓你們亂走的。」

  宴青菱還想追問,被他一句話堵住了嘴:「我這受著傷,沒空同你多說,出去待著去。」

  傷者確實需要休息,卓明月便也一同起了身。

  宴清風抓著她手不放:「我讓你走了嗎?為你變成這樣你不管了?」

  卓明月又坐下來。

  「我是想去弄點吃的來。」

  「自有下人去做。」

  宴清風給青菱使了兩個眼色,才成功讓她走人。

  看著房門被合上,他握著卓明月的手,看著她,道:「我又救了你,怎麼報答我?」

  卓明月不知怎麼回答。

  她已經要嫁給他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還能怎麼報答他?

  宴清風拇指摩挲著她的掌心。

  「喜服看過了嗎?」

  她對大婚的一切都不上心,他便挑選了十來件喜服的樣式,可她根本沒仔細過目,只隨意指了一件。

  卓明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日看看。」

  宴清風稍微調整姿勢,牽扯到傷口,皺緊眉頭「嘶」了一聲。

  「疼嗎?」

  卓明月扶著他,讓他慢慢的挪轉身子。

  宴清風又問:「下月初八,這個日子如何?」

  這種事本該是長輩決定的,可宴清風認為這種人生大事,從頭到尾的細節都該由他們夫妻來定奪,都合乎新娘的心意,如此才圓滿。

  「嗯,」卓明月道,「你讓人特意去看的,必是黃道吉日,自然好。」

  她很難得這樣心平氣和的同自己說話,像尋常夫妻一樣,宴清風很滿意這樣的氛圍。

  「你想從那個孤獨園出嫁,我派人去布置起來了。還有你的嫁妝,我讓青菱幫忙準備,不能比她當時嫁到康家帶的少。」

  卓明月輕笑:「我拿你的東西作為嫁妝嫁給你?」

  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嫁妝是新娘子的底氣,若本來便是夫家的錢,便沒有任何意義。

  宴清風道:「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那是我的錢。嫁妝是你的顏面,你就收著。」

  卓明月搖搖頭。

  「無論我有多少嫁妝,所有人都會認為我用盡手段才嫁給你。」

  沒有人會在意她有多少嫁妝,沒有人會認為她足以與宴清風相配。

  宴清風笑了起來,肩處的傷口被扯痛了他還止不住笑,「不錯,你挺有手段。」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如此在意一個女人,不會屈服於石榴裙下,但是現在,苦肉計這樣愚蠢的事他都做出來了。可不是她太有手段?

  卓明月淡淡的看著他,無言以對。或許他到現在都以為她所有的拒絕是欲擒故縱。

  他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她沒有任何解釋的欲望。

  宴清風察覺她目光有點冷,表情收斂了些,很隨意的口吻道:

  「卓明月,要不要試著接受我。」

  她從來沒有真正接受他,真正的願意,他想要她給一次機會,把心打開,讓他住進去。

  卓明月看著他繃帶上滲出的血跡,杏唇緊抿著,沒有開口表態。

  宴清風心中緊繃著,面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我會對你好的。」

  這一聲又如泥牛如海,得不到回應。

  卓明月輕輕的從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給他掖了掖被角,蓋住傷口,「我去看看你的藥好了沒有。」

  「好了自會有人送來。」

  「宴清風。」

  「嗯。」

  「你知道什麼才叫對我好麼?」

  卓明月平靜的告訴他:「殺我的人,很有可能是長公主的人,她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安生。我也不要你殺他,只要你不干涉她去和親,我要她去和親,可以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