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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睡了又如何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卓明月修剪花枝之時,段以珩道:「今晚朕留下來?」

  這六日裡,他陪她品茶,賞花,餵魚,還教她騎馬。

  他從未在一個女子身上下這麼多功夫,也從未給一個女子這樣多的耐心,他願意徐徐圖之,等她真正敞開心扉。

  但是明日清風要出征,今晚他可能無法入眠,若有個人陪著,漫漫長夜便不那麼難熬。

  卓明月緘默了會兒。

  她很明白,皇帝把她養在這裡,絕不是養來單純觀賞的。

  今晚留下的意思,大概是要她侍寢。

  她曾聽到母親同別人竊竊私語:我想她將來能嫁個本本份份的男人,待她好的,不需要多大富大貴的人家,衣食無憂便可。不要像我一樣。

  可惜她沒有做到。

  她努力掙扎著,也不過是從宴清風的籠中雀,成了皇帝的池中魚。

  她能做到的,只是好好活著。

  卓明月很懂事的道:「我去沐浴,皇上在臥房等我吧。」

  段以珩還想再同她在月下多聊會兒,可既然她這樣主動的明示他去臥房,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去吧。」

  下人們準備的很快。

  熱氣裊裊的湯池中鋪滿了各種花瓣。

  卓明月泡在池子裡,闔著眼,遲遲沒有起身。

  晴姑姑來催了:「姑娘,泡太久對身子不好。」

  卓明月不敢再遲疑。

  她出水上岸,赤足立在湯池邊,張開雙臂,任由婢女給她擦拭身子,給她穿戴。

  說是穿戴,全身上下只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連蔽體都做不到。

  再是一件寬大的玄色斗篷,將她的風光都藏在其中。

  如此穿戴並非皇帝的意思,下人們都很會揣摩聖意,這樣的打扮,定能取悅皇上。

  「姑娘,請隨我來。」

  婢女領路到臥房前停步。

  卓明月隻身而入,身後婢女關上了門。

  段以珩著一身明黃色寢衣坐在床榻邊,對她道:「明月,過來。」

  卓明月乖巧地坐在了他身邊,眉眼低垂。

  段以珩握一握她的手。

  「泡了這麼久,手還這樣冷?」

  她的手四季都這樣,不容易暖。

  夜已漸深,屋內燭火曖昧。

  段以珩看著她嬌俏的容顏,情難自抑的撫著她臉頰,唇湊過去想要吻她。

  卓明月下意識地別過臉,避開去。

  他動作頓住,呼吸停在她臉側。

  「不願意?」

  卓明月拘謹道:「我,我得了風寒,皇上若是吻我,會被傳染。」

  明知是藉口,他卻也不再冒進。

  「在屋裡怎麼還穿著披風?」

  他的手自臉頰輕撫往下,解開那條玄色披風。

  玲瓏身段忽然映入眼中,段以珩呼吸一緊。

  卓明月目光空洞的望向屋內昏暗的角落,任由他注視著自己,心中空無一物。

  她已經準備好承受接下來的事。

  男歡女愛罷了,和宴清風,還是和皇帝,本質上都一樣。

  段已珩卻沒有擅動,他察覺到卓明月面上較為淺顯的落寞,目光稍稍收斂。

  「你……願意嗎?」

  卓明月眼帘微動。她該說願意,以此取悅皇上,可她頭腦一熱。

  「我願不願意,重要嗎?」

  在他們這樣的人眼裡,她是不是情願,該是最不要緊的事。

  她心中暗笑自己,明知如此,她竟然還問。

  「重要,」段以珩看著她羽睫輕顫的眼睛,嗓子溫啞,「那日在雲錦府中你吃了藥,朕無法分辨你是不是情願,所以只用手……明月,朕不屑做趁人之危的事。」

  卓明月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她利用了皇帝,為了勾他幾分憐惜,她把那塊佩玉走哪兒戴哪兒,也算是騙他情誼。

  如今若是說一句不願,好似又當婊子又立牌坊。

  可若真由得她選,她不願意。

  她羨慕段雲錦能堂而皇之的養面首,玩弄男人,能理直氣壯的逼迫宴清風。

  這世上無人會說段雲錦浪蕩,卻有無數人瞧不起她卓明月,說她下賤。

  唯有一身好皮肉。這是宴清風對她的評價。

  在他眼裡,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是。

  託了宴清風的福,她厭惡「魚水之歡」這個詞,甚至是恨。

  故而,她的排斥不只是對宴清風或者皇帝。

  她不想被世上任何一個男人碰,不想躺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身下,像牲口一樣任由觀賞欺凌。

  此時,外頭侍衛喊道:「皇上,宴將軍來了。」

  段以珩皺眉:「告訴他,朕已經睡了。」

  他在等明月的答案,不想被打擾。今晚,大概率是要有一場風花雪月的。

  宴清風不容置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睡了又如何,我就是來找你睡覺的,讓開!」

  不能再遲疑了,段以珩迅速拿起披風給她繫上,指了指後頭那扇支摘窗。

  「看看能不能爬出去?」

  ……

  宴清風闖進來的時候,段以珩正在關那扇支摘窗。

  段以珩轉過身,面無破綻。

  「怎麼過來了?」

  宴清風目光掠過他,掃視那張床榻,被單平整,看起來並沒有巫山雲雨過。

  他的目光停留在床榻頭部那兩隻玉枕上,唇邊勾起譏諷的笑意。

  「知道我要來,枕頭備了一雙?」

  「朕如何料到,」段以珩雲淡風輕道,「是下人準備的。」

  宴清風自顧自坐在床邊脫起了鞋襪。

  「跟朕睡上癮了?」段以珩調笑道,「回去抱著女人睡不痛快?」

  宴清風嗤笑一聲,側首看他。

  「這你就是明知故問了,我府上還有沒有女人,你不清楚?」

  段以珩早知來者不善,能找到他宮外的府邸來,必是心裡有數的。

  只是比他設想中要快,他以為,好歹得等北稷山回來宴清風才知道真相。

  看來,這個女人宴清風是真的上心了。

  無妨礙,兵來將到水來土掩便是。

  「風塵僕僕的,去洗一下,再上朕的床榻。」

  宴清風沒有理會,脫得只剩裡衣便鑽進了錦緞被褥里。

  段以珩皺緊了眉。

  他不是個邋遢的人,寒冬臘月都會沐浴之後再上榻,這回儼然是故意的,存心來噁心人的。

  「你要不洗就滾出去。」

  段以珩口氣不大好。

  宴清風闔上眼,道:「在邊關,都是這麼就睡了,什麼洗不洗的,有個床就不錯了。」

  許多時候幕天席地的也就睡了,以天為蓋地為廬,這對於軍中來說是常事。

  他這樣說,段以珩就沒轍了,在床邊杵了一陣後,另外抱了條被子來,在他身邊躺下。

  熄了燈,屋子裡寂靜許久,靜到段以珩當身邊的男人已經入睡。

  「老八,」宴清風懶懶的聲音響起,「過了今晚,我們不再是兄弟,就只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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