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喝藥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將軍放心,姑娘無礙的,約莫再過半個時辰便醒過來了。」

  大夫恭瑾答完了話,背起藥箱子,一五一十的說道:「大概是受了驚嚇,或者情緒大起大落所致。」

  「嗯。」

  宴清風捏了捏眉心,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這就暈過去了,女人真是一碰就碎的東西。

  「總歸體虛,開點補身子的方子。」

  大夫立刻照做。

  -

  卓明月聞著濃厚的藥香味醒來。

  撩開柔軟的被褥,手腕疼的厲害。

  卓明月坐起身,看了眼手腕上的勒痕,這勒痕像一條紅色的蛇,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刺眼。

  昏迷之前的情形慢慢浮現在她腦海中。

  衣不蔽體,刻骨的疼痛……

  還有他說的那句:說著心悅我,又和秦時糾纏不清,卓明月,你怎麼敢?

  卓明月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寢衣。

  不是她的。

  但她認得這種布料,是雲錦,她曾在見過大嫂穿,可大嫂也只有一件而已。

  寸錦寸金,可見名貴。

  「小姐,你醒了?」小蘭把藥碗端到她床榻前,「小姐,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喝藥?」

  「什麼藥?」

  「大夫給小姐開的藥,宴將軍說,喝了這藥小姐就可以回家了。」

  卓明月皺眉。

  這該不會是什麼慢性毒藥?

  每月服用解藥的那種?

  「我不喝。」

  卓明月很排斥這東西,宛若它千真萬確就是一碗毒藥。

  小蘭低頭看看藥碗,又抬頭看看小姐。

  「可是……將軍說你喝了藥才能走。」

  ……

  宴清風忙完了事,過來看看卓明月醒了沒有,卻剛巧看到她打開窗,一碗藥嘩啦啦的倒在了窗外花壇中。

  那女子又迅速抽回手,關窗。

  他抿直了唇。

  ……

  卓明月穿衣服的時候發現胸前傷口上了藥。

  「小蘭,你給我上的藥?」

  小蘭沒明白:「什麼?上什麼藥?」

  見她一無所知的模樣,卓明月又問了句:「我的寢衣是你換的嗎?」

  小蘭搖搖頭,「不啊,我沒有動。」

  卓明月倒抽了口涼氣。

  將軍府上幾乎沒有婢女,只有僕從和侍衛,那麼給她上藥換衣服的……

  她不願去深想,麻溜的換好了衣裙,「小蘭,我們走。」

  還沒走出這屋門口,宴清風就大步邁進了門檻。

  一來便問:「藥喝了?」

  卓明月面不改色道:「多謝將軍賜的藥,明月不敢浪費,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了。」

  宴清風逼近她,低頭,湊到她唇邊。

  「我嘗一嘗便知。」

  卓明月垂首後退一步,握緊手中拐杖:「將軍恕罪,我眼睛不便,不小心打翻了藥碗。」

  「方才怎麼不說?」

  「怕將軍怪罪。」

  宴清風若有所思。

  「這麼說,你是不想走了。」

  卓明月趕緊迫切的道:「將軍,還可以再熬一碗嗎?」

  她推了推小蘭。

  「快去。」

  「好!」

  小蘭從不質疑小姐叫她做的事兒,一溜煙跑沒了影。

  屋子裡便只剩了宴清風和卓明月兩兩相對。

  卓明月的餘光掃到被她仍在地上的雲錦寢衣,斟酌了下。

  「寢衣我會洗好了拿來還給將軍的。」

  宴清風嫌棄道:「幾年前那件就不合身了,你還給我有何用?」

  她只覺得合身,卻分辨不了那是不是男人的衣服。

  可竟然是他少年時候,身量還未如此高大時的舊衣。

  她穿了一個男人的衣服,而且是寢衣……

  卓明月面紅耳赤道:「那我便不帶回去洗了,將軍丟了便是。」

  宴清風不耐道:「讓你穿委屈你了?你自己連件寢衣都沒,穿個肚兜便窩被褥里了,外人深更半夜到你屋裡來情何以堪?」

  卓明月一愣。

  深夜裡到她屋子裡來的,除了宴清風哪裡還有過第二個人?

  宴清風繼續道:「我讓人收拾了一箱子,賞你了。」

  卓明月咬了咬下唇。

  論羞辱人,還是他有本事。

  哪怕他的衣服再好,再華貴,可拿穿舊的寢衣賞人,還一副恩重如山的姿態,他該是頭一個。

  「多謝將軍。」

  她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樣。

  藥重新熬總歸至少要等上小半個時辰。

  宴清風在圈椅上坐下來。

  「會不會按磽?」

  卓明月雙目呆滯,用耳邊辨別了下方向,點著拐杖上前。

  宴清風語氣趨冷:「還裝?」

  衝過去掐他脖子的時候精準的很。

  卓明月不敢再賣弄,趕緊走到他身後,拐杖放在一旁,賣力的捏起他肩膀。

  她很會用巧勁,比府里那些男僕的手法要細膩的多。

  宴清風卻仍要挖苦她。

  「沒吃飽?」

  卓明月只能更用力。

  手都按麻了,她還在咬牙使勁,終於等到他說:「行了。」

  卓明月如釋重負的鬆口氣,揉了揉麻木酸痛的手腕。

  緊接著,他長腿一伸。

  「按這裡。」

  她換了個姿勢,跪在他身前。

  只是春日裡她本就穿得單薄,稍稍俯身,寬鬆的衣襟下落,便能叫春光一覽無餘。

  她騰不出手來去遮擋。

  一雙素手在他修長的腿長一寸寸捏著,軟煙羅的衣袖滑至肘彎處,露出一截雪浮玉臂,及腕處艷紅的勒痕。

  宴清風眸色深深道:「你以為,秦時對你是真心的?」

  卓明月垂首不言。

  是不是真心沒那麼緊要,他真真切切的待她好,尊重她,她都看在眼裡。

  這世上對她那樣好的人寥寥無幾。

  宴清風道:「他上一個執意要娶的女子,是個啞巴,聽不見的。」

  竟有這樣的過往。

  卓明月心想著,秦大人當真有菩薩心腸,他憐憫弱勢之人,不顧世人如何看待,執意要娶那樣的女子。

  可怎麼最後沒有娶呢?

  宴清風道:「因那女子是裝的,實則她聽得見,也並非啞巴。秦時知道真相之後,便對她厭惡至極,連再見她一面都不肯。」

  被如此欺騙,自然是不會原諒的。

  卓明月懂他的意思,無非是敲打她。

  她忍著手腕酸痛,努力做到力量均勻的捏著腿,輕道:「我不會再與秦大人有牽扯。」

  「你還沒聽完,」宴清風笑道,「那女子死於秦時的母親手下,仗殺。」

  卓明月一怔。

  怪不得,秦時那樣好的條件,卻和宴清風一樣及冠之年仍未娶妻。

  原是宴清風的愛慕者長公主,秦時身後的母親榮華郡主,都是狠辣之人,將他們身邊的桃花一一折去。

  「若是秦時相護,他母親何至於此,」宴清風寡淡的說道,「秦時只當是死了個毫不相關的人,替她收屍都不肯。」

  卓明月心頭竄起涼意。

  好歹曾是他執意要娶的心上人,哪怕不再憐惜,恩斷義絕,豈至於如此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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