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飛鏢

2024-10-31 18:28:56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李玄澤說:「先吃,吃飽了我有事問你。」

  許辰卻滿腦子想著,昨天好像在酒樓里就人事不省了,在桌子上靠靠來著。

  太子是怎麼把他帶出酒樓的?

  該不會,打橫抱出來的吧!

  那畫面得……

  他瞥了眼太子的身板,高高瘦瘦的,跟自己身量差不多,應該抱不動吧。

  李玄澤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目光。

  「往哪兒看?」

  許辰頓時低下頭,臉還躁紅了一片。

  李玄澤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吃飽後,給山竹一個眼神,山竹便帶著伺候的宮人都退出去。

  突然單獨相對,許辰心弦一緊。

  「太子,你要幹嘛?」

  平時他來找太子玩,太子可從來沒把山竹支開過。

  李玄澤直截了當的說:「你母親昨日落水了。」

  「啊?」

  許辰微愣過後,大咧咧道:「沒事兒,我母親會水,這天也不涼,過個水沒事兒。」

  李玄澤到嘴的茶頓住。

  所以歐陽虞蘭會水,永安侯能不知道嗎?

  「你爹娘去梁王府提親的事,跟你商量過嗎?」

  「去提親了?!」許辰拍案而起,「我不知道啊!我得去攔著!」

  他一溜煙兒往外沖,李玄澤喊都喊不住。

  ……

  每個月十五,歐陽虞蘭都會去城外的蘭昭寺中敬香。

  跪在蒲團上磕頭之時,身旁面戴面紗的女子低聲道:「侯夫人。」

  寺中誦經之聲繞樑,蓋過了一切微小的動靜,只有歐陽虞蘭聽到了她的聲音。

  歐陽虞蘭維持著合掌祝禱的姿勢,輕輕道:「林姑娘,我只替人傳句話,她要你隨心所欲,不受任何人所迫,不必再找她。」

  林歲寧向面前的菩薩金像磕頭,按在蒲團的雙手微微顫抖。

  「她在哪裡?」

  她屏息等著歐陽虞蘭的回答,生怕在這片誦經聲中錯過這個答案。

  可歐陽虞蘭半晌無言。

  再度磕頭起身前,只留下兩個字。

  「死了。」

  林歲寧在蒲團上跪了許久。

  侍女扶著她起身時,她雙腿已然僵硬。

  掀開車簾,對上太子的目光,林歲寧眨了眨眼,把眼眶裡的濕意都憋回去。

  「我不信她說的話。如果姨娘真的死了,就不會讓我不必再找她。」

  李玄澤說:「所以真的在永安侯府。」

  「可是永安侯和秦太師,不是向來不對付嗎?原本在秦太師手裡的人,怎麼會去了永安侯那兒?」

  林歲寧記得,世子生辰宴時,以及在奉天殿,永安侯對秦太師是落井下石的。

  難道都只是摘清自己的表象麼?

  李玄澤視線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歲寧唇色發白,輕聲問:「若是在侯府,是不是比在太師府更麻煩?」

  先祖之時,太師一職便已不能擁兵,時至今日,太師只是文臣,將其連根拔除還算輕易。

  可永安侯手裡有兵權,有累累戰功,就連皇帝也不會在明面上與他為難。

  李玄澤說:「大不了讓許辰去找。」

  身為世子搜自己家,總歸沒人攔著,攔著就不對勁。

  林歲寧搖搖頭。

  「不行,連侯夫人都差點溺水而亡,這件事世子知道了,對他未必是好事。」

  李玄澤說:「虎毒不食子。」

  永安侯怎麼疼許辰的,他是看在眼裡,要說會對許辰動手,他覺得不太可能。

  「那可未必,」林歲寧無力說,「永安侯子嗣多著,實在萬不得已,親子都會捨棄。」

  她背靠著車廂,心緒隨著搖搖晃晃的馬車起伏不定。

  「我姨娘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目的何在?」

  李玄澤同樣陷入沉思。

  永安侯難道真如父皇所忌憚的那般包藏禍心,拿捏方晚葶,其實是為了拿捏他麼?

  那為什麼遲遲沒有動作?

  從蘭昭寺回長安,有好長一段路。

  林歲寧太困,半路便支撐不住,閉上眼,身子無知覺的往一邊倒。

  李玄澤眼疾手快的坐過去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馬車突然停下來。

  山竹隔著車簾請示道:「殿下,前面的路上有弓箭手埋伏,是打,還是繞路?」

  李玄澤眉心皺了皺,看了眼睡在肩頭的女子。

  「繞路吧。」

  讓她多睡會兒也好。

  但另一條山路並沒有安穩一些。

  狹道之處,一群黑衣人持刀衝下山坡,與侍衛們打作一團。

  一時間,刀劍相撞的刺耳聲,侍衛高喊的護駕聲,令她驚醒過來,睜開迷濛的眼。

  她驚愕坐直身子的一瞬,李玄澤握住她的手。

  「會沒事的。」

  有人踩上車頂打鬥,車廂劇烈晃動起來。

  山竹一劍刺穿對方的胸膛,拔出劍,掀開車簾道:「殿下,對方人多,恐怕不敵,我們護送您先走。」

  他的劍尖還在滴著血。

  李玄澤當即帶著林歲寧下馬車。

  山竹和七八名侍衛將他們圍成一圈,護送著後撤。

  其餘的侍衛拖住了黑衣人。

  終於跑出一段路,進了樹林,離纏鬥的人群遠了些。

  周圍很靜,靜的只有鳥雀鳴叫,和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響。

  侍衛們不再圍得那麼攏,分散一些查看附近的情況。

  林歲寧跟在太子身後,手心出了一層薄汗,熱潮潮的,他卻還緊緊握著。

  李玄澤驚魂未定,卻得在她面前佯作鎮定。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潮紅的臉,安撫的話還未說出口——

  她突然目光一定,猛地把他拉到身後,張開雙臂。

  一支飛鏢從林中襲來,直擊她的胸膛。

  「太子殿下!」

  眾人聽見飛鏢呼嘯而來的風,眼見著那利器向著太子而去,又見林姑娘將太子拉到身後,自己以身軀去擋。

  他們疾奔而來,卻趕不及。

  林歲寧做到了利刃刺入心臟的準備,用力閉上了眼。

  遲遲沒等到劇痛,她睜開眼,卻見飛鏢在她身前一寸處生生頓住。

  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它,阻止它往前。

  那飛鏢停了會兒後,突然極速往回飛。

  在它來的方向,不遠處的那棵樹突然劇烈晃起來,有個黑衣人在上頭掙扎了會兒,猛地掉下來。

  侍衛跑上前去查看,驚呼道:「他被飛鏢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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