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記載
2024-10-30 14:07:17 作者: 季子秋
而這些,醉心於名利的文山先生,永遠都不會知道。
「先生!」張青竹已經走到二人面前,文山先生收起思緒,對張青竹露出笑:「這些日子辛苦了,還是回去歇息吧。」
「儲娘子。」張青竹遲疑了下,才對儲秀道:「你這次,想了許多好主意,也虧你穩住大家的心,我只能,只能往朝廷為你稟告,為你請道誥命。」
可惜,若是男子,就能用這樣的功勞出仕了,但儲秀是女子,只能為她請道誥命,即便有蔭封,也是她的丈夫和兒子能出來做官。
「多謝張大人。」說著儲秀就抬起一隻手:「您不用說別的話,我已經明白了。」
身為女子,這一路行來,何等艱難,儲秀已經明白了,但就算再艱難,儲秀也要走下去。
儲娘子,諱秀,泉州人士,幼時聰慧,其父嘆曰,惜為女子!時秀方四齡,高聲曰,即為女子,不輸男子,父奇,家有書千卷,不到十齡,遂遍閱書卷,既長,才名盛於鄉間,年十七,文山先生來鄉,奇之,與秀辯理三日,不勝而歸,遂得女諸葛之名。年二十,嫁父弟子,猶手不釋卷。
數年集文數十卷,常嘆息無人能懂。張文襄公主政地方,恰逢海賊犯境。秀獻除賊計,文襄公贊之,賊退,天子頒詔,以秀為三品淑人,秀不受而去,常言,老婦非為名利所累。文襄公夫人秦氏,遂出脂粉錢,為秀刊集,是為,蘭台女史文集,惜乎剩殘卷。《近代殘事》——後人記載。
張青竹回到衙門裡面,已經很晚了,婉寧還是像往常一樣,等在家中。
看見婉寧,張青竹就笑了,這笑中有著釋然,還有著疲憊,還有更多的,是安心。
「怎麼,幾天沒見我,就不認得我了?」婉寧見丈夫這樣,也就笑著說了句。
「就是覺得,怎麼方才還在那裡辛苦,這會兒,就到了家裡,還能和你說話。」張青竹的話讓婉寧笑了出來,張青竹已經把婉寧抱在懷中:「好累,好累好累。」
婉寧推了丈夫一把,但沒有推開,只是靠在他懷中,伸手撫摸他的眉眼,接著,婉寧摸到一個傷疤,於是婉寧皺眉:「你受傷了。」
「一點點小傷,不礙事。」張青竹卻只這樣說,一點點小傷,確實只是一點點小傷,但婉寧還是看著丈夫,似乎要責怪丈夫。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心中有數,戰場上難免刀槍無眼,我呢,也就這樣。」張青竹擔心婉寧擔心自己,所以才沒有和婉寧說。
婉寧看著丈夫的臉:「怎麼辦,你這張臉這會兒都不能看了。」
張青竹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一聲讓夫妻二人都紅了眼圈,接著張青竹就道:「那也沒有辦法,你已經嫁了給我,都這麼多年了,你也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婉寧也笑了,靠在丈夫懷中。
「大人,有公文到了。」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這麼晚了,還有緊急公文到,張青竹只能放開婉寧,婉寧也笑著對他點頭:「去吧去吧。」
做了張青竹的妻子,婉寧曉得,許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動手,不然還能怎麼辦。
張青竹走到外面時候,文山現在已經等在那裡,瞧見張青竹出來,文山先生就輕聲道:「已經準備好了。」
確實是有公文,但這公文只是託詞,真正要做的,是要把那些海盜背後的人一網打盡。
「他們倒還真是能藏,竟然還養了一支海盜。」張青竹輕聲說著,文山先生笑了:「也不是養的,不過是互相利用。」
一個利用禁海令,自己能操控這些貨物進來,大肆賺錢,另一個能,換取的是不被追剿。
「只是朱尚書。」張青竹輕聲說著,沒想到還會牽連到朱尚書身上,原本,首輔一職,他也是能想想的,但是現在,能被免職回鄉,就是天子的仁慈了。
「這家族內人口多了,也是難免的。」文山先生和張青竹不一樣,張青竹從小跟隨父母在外面做官,倒是沒有見過家族內的那些人。
說是一族之人,但張青竹和他們都不熟。而文山先生生長在自己族內,當然曉得一個大族之中,該有多少扯不清理還亂的亂麻。而一個族內,出了朱尚書這樣的大官,自然是有人會用他的名聲在外面做些事情的。
張青竹不由點頭:「我要寫信給父親,要父親約束族內的子弟,不要讓他們在外打著這些招牌,做出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文山先生笑了:「難!」
「難也要去做,不然就是招禍自身。」二人說話時候,已經進了書房,文山先生把自己寫的奏章給張青竹看了,張青竹也拿起筆改了些地方,文山現在看著張青竹改的地方,這才笑著道:「你對儲娘子的事兒,還是有些不大滿意。」
「先生,我曉得這個世上,牝雞司晨是不對的。」張青竹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張青竹就又道:「可是若一個女子,很有才華,又能為國進言,那我們,是不是就該讓她……」
文山先生沒有說話,張青竹可以看到文山先生的神色變化,接著文山先生輕嘆一聲,那嘆息聲似乎傳得很遠。
「男子在外,女子在內,這是天經地義的。」文山先生看著張青竹:「你還年輕,還沒有見識過一些事情,況且,你的妻子,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你才會這樣想。」
是嗎?張青竹的眉挑了挑,但並沒有和文山先生再說別的,況且這件事,太重要了,也太大了,張青竹隱約覺得,如果自己再說下去,似乎有些事情就會被戳破。
於是張青竹繼續和文山先生商量著這奏章,還有已經安排好的,該抓的人。
「到時候,定會再遇到風波的。」文山先生想著就對張青竹說,張青竹已經點頭:「有風波是難免的,先生,我們既然要做出點事兒,難免就要遇到風波。」
文山先生仿佛想到什麼,沒有再說,奏章之上,書院吳山長之妻儲氏,獻計數條,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