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落魄
2024-10-30 14:07:17 作者: 季子秋
好在這會兒醒酒湯送來了,杏兒好說歹說,才算灌進去半碗,婉寧喝了那碗醒酒湯,也就沒有再鬧,而是老老實實睡覺去了。
「果真還是大爺說得對,大奶奶不能喝酒。」梨兒想起上回婉寧喝酒之後發生的事,心有餘悸地說著,方才,梨兒還真有些擔心,婉寧要真是套上車,去了柳家,還不曉得婉寧到了之後,會怎樣罵柳家的人呢。
「今兒也是我們的錯,在那抽花簽高興了,就忘記大奶奶偷偷摸摸喝了一杯。」杏兒想起那時候自己抽了支牡丹,歡喜極了,就忘記盯著婉寧了,等想起的時候,婉寧已經把杯中的酒喝了一口。
「我也有錯。」梨兒嘆氣,這抽花簽很是好玩,玩了一圈又玩一圈,也忘了規矩,大家嘻嘻哈哈喝酒,說話。還有希聲時不時搗亂,自從婉寧出嫁,還沒有這樣玩過呢。
「虧得大爺不在,若大爺在,曉得我們讓大奶奶喝酒了,定會發怒。」杏兒拍拍心口,二人說話時候,婉寧已經有些醒轉了,想起抽花簽時候自己偷摸著喝酒的事兒,婉寧不由咂了咂嘴,酒還真是好喝,只是自己不能多喝,真是鬱悶啊。
秀竹回到柳家,早有下人把張青竹宅子跟前發生的事兒稟告柳太太了,柳太太不由心裡惱怒,若是這婆子不生事,那柳太太也能端起婆婆的架子,讓秀竹不要喝酒,也不要在娘家停留這麼長時間,但這會兒這婆子生事,那柳太太只能裝作不知道這件事,還要安撫秀竹。
免得傳出去,都曉得柳家積年的下人都敢呵斥起少奶奶們了,這就是家教不好。
秀竹一路擔著心,等見了柳太太,柳太太和顏悅色,甚至還叫秀竹早點回去歇著,秀竹也就應是離去。
等秀竹走了,方才惹事的婆子還想說話,柳太太已經冷笑一聲:「誰教你的,去親戚家面前裝像。」
「太太,小的……」婆子麻溜跪下,柳太太見婆子一臉蠢像,也就擺手:「以後這接人送人的差事,也用不著你,你就在這院子裡面,掃掃地吧。」
接人送人,這是有體面的差事,這掃地,那就是粗使婆子了。婆子見自己這會兒沒了體面,還想再懇求幾句,但見柳太太一言不發,婆子只能應是,總算沒有被攆出去,也還好。
柳太太等婆子走了,這才長嘆一聲,這件事,牽涉這麼廣,聽人說,天子的身子骨其實已經不大好了,所以才想為了太子登基,掃清一些障礙,還要因此立太子妃,免得太子登基之後,群臣為了皇后位,又鬧出什麼風波來。
陳家已經完了,張家這會兒卻不曉得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聖裁。柳太太又不敢去問丈夫,免得被丈夫說上一句,婦人目光短淺的話。
也只能在家中為難一下兒媳婦了,誰曉得婆子卻闖了這麼大個禍,還真是,什麼都不順心啊。柳太太用手按按額頭,罷了罷了,只能靜觀其變了。
張太太帶著家人離開京城,陳太太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思前想後,倒不如也回家去,只是這回家的盤費是沒有的,畢竟該變賣的都變賣的差不多了,於是陳太太也只能去尋陳覺蓉,想從陳覺蓉那裡,拿些盤費出來。
陳覺蓉只覺得每天的日子都這樣長,聽說陳太太來了,陳覺蓉也打起精神出去見自己的娘。陳太太記得自己的女兒總是神采飛揚,但是現在的女兒,滿臉枯槁,陳太太不由拉住女兒的手:「怎會如此。」
「娘!」陳覺蓉只喚了這麼一聲,就對春草道:「還不趕緊端茶來。」
「我瞧這院子裡,只有這麼幾件屋子,連下人都只有那麼幾個。」陳太太曉得張太太不會讓陳覺蓉過得好,但瞧見只有這三間上房,還有這麼幾個下人,陳太太不由為女兒抱起不平來,不說婉寧,就說張家得臉的下人,只怕住的屋子還要比陳覺蓉好些。
「我這會兒,也是別人給我什麼,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陳覺蓉這句話說得灰心喪氣,陳太太緊緊地握住了女兒的手,還想勸女兒幾句,但想到自己家的遭遇,哪裡還能勸得出來。
春草端著茶上來,陳太太見這茶還是昔日常常使用的,這才對陳覺蓉道:「喝杯茶吧,我今兒來尋你,是想著,我們也要回鄉去了。」
「娘,您要回鄉?」陳覺蓉有些驚恐地看著陳太太,陳太太點頭:「陛下既然有恩旨,許我們回鄉,那我們也就回鄉去,家鄉還有些田地莊子,還能過日子。」
那是陳老爺父親留下的上千畝田,一個莊子,還有一間很小的鋪子。陳老爺發跡之後,因為各種原因,這些東西也沒有賣掉,只是著人看守。
當初陳家抄沒家產時候,這些並沒有抄沒,天子這次的旨意也說,陳家這些,算是祖產,就許他們用祖產過日子。
至於京城中的那些產業,早被抄得乾乾淨淨,就算有金山銀山,也帶不出去。
陳覺蓉長嘆一聲,陳太太拍拍女兒的手:「我只擔心你,但這會兒瞧著,你過得還好,所以我們也就放心回去了。」
「娘,您真得要走?」陳覺蓉不相信地又問了一句,陳太太仿佛沒有聽到女兒話中的依戀,只是輕聲道:「你在京城,好歹還有你大哥大嫂,不管怎麼說,吃飯是可以吃的。」
「要我去和那庶出的人彎腰,我才不願意。」陳覺蓉這句話讓陳太太苦笑:「你啊,脾氣還是這樣倔,這會兒,可比不得我們原先了。」
原先那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日子,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再怎麼覺得張太太行事不公正,起碼陳覺蓉還有這間屋子可以住,還有人服侍。
「我不服氣。」陳覺蓉確實不服氣,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錯,怎麼就落得這個田地。陳太太也是不服氣的,但她起碼明白一個事實,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