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晚上躺在一起，陸時婉和陸時嬌纏著夏梔檸，讓她給她們講在鄉下的生活。

  其實對於重活一世的夏梔檸來說，鄉下的生活對她也有些遙遠。況且他能記住的大部分都是夏家人給他帶來的苦難，和跟趙明亮一起生活的那些艱辛。

  唯一能讓夏梔檸感到溫馨的，就是她跟外公生活的那幾年。

  被她們纏得沒辦法，夏梔檸給她們講了些外公帶她上山採藥下山摸魚的趣事。

  這樣回憶著，夏梔檸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也有些濕潤，她有些想外公了。

  感受到了夏梔檸情緒的變化，陸時婉和陸時嬌交換了眼神，開始給夏梔檸講起了陸時宴小時候的趣事。

  什么小時候往部隊其他叔叔伯伯茶缸里撒尿，偷偷把大院裡的小姑娘的長辮子剪了，拉著小夥伴上樹掏鳥窩不小心捅了馬蜂窩，放警犬咬跟他作對的孩子等等。

  聽著陸時宴的光輝事跡，夏梔檸破涕為笑。

  她真心覺得陸時宴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都這樣了，陸爺爺還能護著他，不讓他挨揍，也是真心疼愛他了。

  女孩子聚在一起聊天就會聊個沒完，加上前幾天的勞累，不出意料地，她們三個第二天早晨沒起來床。好在陸家對女娃娃寬容得很，就算是睡懶覺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挨訓。

  吃午飯的時候，沈月秋怕她們餓壞了，這才進來叫她們起床吃飯，大不了吃完飯繼續睡。

  陸時宴經過一天一夜的修養，這會兒已經恢復了精神，但還是頹廢著不願意跟人交流，不主動進食。

  陸家人好說歹說，威逼利誘，就差使上三十六計了，卻還是勸不動他。

  沒辦法，想到夏梔檸昨天的壯舉，沈月秋找上了她，「時宴再這麼下去，人就該廢了。梔檸，你幫媽想想辦法勸勸他，好不好？」

  夏梔檸有些為難，她現在雖然名義上是陸時宴的妻子，但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在陸時宴心中的地位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陸家人都勸不動陸時宴，她就更沒有信心勸得動了。

  可是看著沈月秋那焦急擔心的樣子，夏梔檸還是心軟了。

  「我去試試吧。」

  夏梔檸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陸時宴，斟酌了下開口道：「我知道爺爺的離去讓你很難過痛苦，但是爺爺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

  見陸時宴沒有反應，夏梔檸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還沒記事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爸爸後娶了老婆，就把我丟給了外公，我從小和外公相依為命。外公去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見陸時宴對自己的話有了反應，夏梔檸繼續道：「那時候我和你一樣，水米不進甚至想就這麼跟外公去了。可是想到外公臨走前想盡辦法讓我回到我爸身邊，甚至將自己蓋房的名額給了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好好對我。」

  「我想，外公為我操心那麼多，我不能辜負了他，我要好好生活，讓他和媽媽在天上看見了也能欣慰些。我那個親爸和後媽什麼樣，相信之前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沒有自暴自棄，就是為了讓天上的他們放心。」

  夏梔檸起身走到床的另一邊，蹲下身子對上陸時宴的眼睛，「昨天我聽時婉姐和時嬌說了你小時候的事情，知道你和爺爺感情很深。但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更應該好好生活，只有你過得好了，爺爺在天堂才會放心。」

  「你難道忘了，我們那天回來的時候，爺爺拉著我們的手說的那些話了嗎？他要是在天上看到你這樣，他得多傷心啊。」

  聽了夏梔檸的話，陸時宴垂眼思考了一會兒，終於在緩緩起身穿鞋，走去飯廳。

  見陸時宴總算願意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飯了，陸家人這才放心地開始動筷子吃飯。

  與此同時，他們對夏梔檸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飯桌上，看著對面坐著的無精打采的小兒子，陸建國沉聲道：「過段時間還有一波入伍徵兵，你準備一下。」

  陸時宴聞言蹙眉，陸家的孩子是沒有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利的，他們的人生道路早就被陸建國設計好了。

  這麼多年來，陸時宴被陸建國逼著跟部隊一起拉練，雖然體能上他完全能夠跟上，但他並不喜歡這樣被管束著的生活。

  雖然他從小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但是在爺爺的薰陶下，他很喜歡讀書喜歡琢磨。他喜歡將所學到的知識運用到生活中的感覺，就像是之前在玉河村給夏梔檸做的挖坑器，那都是他在書本上學來的。

  他也不是沒跟陸建國聊過，但是陸建國是個武將本就沒什麼文化，他能為孩子們安排的最好的出路就是參軍入伍。

  也不是陸建國瞧不起讀書人，只是現在時局動盪，高考都取消了，讀書到底有沒有出路，誰也不好說。

  父子倆各有各的想法，誰也說不通對方，最後只要涉及到這類話題，最後總是會不歡而散。

  見兒子男的沒有立即跟自己作對，陸建國又道：「你和梔檸先回鄉下再待幾個月，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們一起入伍，你們做好準備。」

  夏梔檸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一直見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一臉茫然地看向陸時宴。

  陸時宴頭都沒抬，「我說過，我不當兵。」

  陸建國瞪著他怒喝，「不當兵你要幹什麼？！」

  陸時宴聞言筷子一頓，「我有自己的打算。」

  見兒子仍舊衣服油鹽不進的樣子，陸建國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不用我管？我不管，難道任由你在鄉下種一輩子地嗎？！」

  眼見這父子倆又開始劍拔弩張，沈月秋趕忙道：「老陸，你別生氣，有什麼話好好說。」

  「好好說？你看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像是要跟我好好說嗎？！」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會跟你和大哥二哥一樣選擇入伍參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就是一輩子種地我也願意！」

  「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就立馬滾回鄉下種你的地去！」

  「走就走。」陸時宴聞言立馬放下筷子站起身要走。

  見妻子和孩子們過去攔著，陸建國厲聲道：「都別攔著他！他要走就讓他走，以後都別回來了！」

  「你放心，不活出個樣來，我也不會再進陸家的門！」

  說著，陸時宴看向夏梔檸問道：「你是要當我的妻子跟我走，還是當陸家的兒媳留在陸家？」

  沒等夏梔檸回答，陸建國便說道：「怎麼，你要讓梔檸跟你回去一起吃苦嗎？」

  「梔檸你放心留下來，之前讓你們回去是因為這小子剛下鄉就回來影響不好。但你又不是知青，不需要跟他回去，過段時間徵兵開始我就安排你進去。」

  不得不說，陸建國的話對夏梔檸很有誘惑力，畢竟這個年代可不是誰都能參軍入伍的，只要一隻腳邁進部隊，就相當於這一輩子都吃喝不愁。

  不僅能擺脫農村戶籍，還不需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掙工分，還輕輕鬆鬆就能吃上商品糧。

  不過夏梔檸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她雖然不怕吃苦。但是她要體能，體能沒有；要才藝，才藝不通。如果真進了部隊，就是去給陸家丟人的。

  所以她站起身給陸建國深深鞠了一躬，隨後誠懇說道：「爸，我知道您是想讓我少吃些苦，以後也能有好的發展。但我確實沒那個能力參軍，很大可能就是進去沒幾天就被刷下來，我實在是不想給您丟人。」

  「況且不是還有那麼一句古話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所以，感謝您的一片苦心，我想我還是跟時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