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薛非暮是逃兵

2024-10-29 16:07:48 作者: 安綿綿
  棲風別院。

  江清月和綠浣還有紫蘇,三個人一起玩葉子牌。

  說起侯府的事情,綠浣唾沫橫飛,比茶樓里說書先生說的還引人入勝。

  在說到褚婉兒拿了銀子出去的時候,紫蘇問道:

  「那麼多銀子,她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去的?」

  「我聽府中的那些人說了,是褚姨娘知道那些銀子自己拿不出去,便說服了老夫人,拿去外頭存著。

  「老夫人生怕孫姨娘悄悄的讓人拿銀子,便同意了。

  「在存銀子之前,褚姨娘自己先去開了個戶頭,在存的時候,原本是存到侯府的帳上,但褚姨娘悄悄換了信物,存到了自己帳上,也沒有人知道。

  「一是褚姨娘有備而來,二是底下人疏忽,三是老夫人不會想到她居然有這樣的膽子。

  「聽府中下人說,老夫人氣的吃不好睡不著。」

  紫蘇撇撇嘴:「呸,活該。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她的錢。」

  江清月:「在她眼裡,這就是她的錢。」

  「小姐,你說侯府沒了那麼多錢,是不是就要倒了。」

  江清月搖搖頭:「那還不至於,老夫人那麼多年可攢了不少私房錢了,只是從前一直不願意拿出來,現在侯府沒了錢,等緊要關頭,總是要拿出來一點的。

  「不過,這件事情足夠他們堵心很久。」

  「真想不到,褚姨娘是有幾分腦子的。」

  江清月笑了笑,沒說話。

  綠浣:「小姐,你們說褚姨娘逃出去沒有?」

  紫蘇看向江清月:「奴婢是不知道,小姐覺得呢?」

  江清月想了想:「不好說,依照我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要回邊境的,畢竟哪裡有她的家,而且她會覺得到了邊境,天大地大沒人管得到她,薛家也不會因為這幾萬兩銀子便追到邊境去。」

  「那侯府會追嗎?」

  「會,這不僅是幾萬兩銀子的事,而是關係著侯府的聲譽。

  「且看吧。不過她一旦給侯府的人抓到,老夫人絕對不會放過她。」

  江清月看向綠浣:「白薇如何?」

  綠浣搖了搖頭:「沒有聽到消息,自從她被毀了臉之後,便待在院子裡幾乎不出門。」

  江清月目光看向遠處,依她對褚婉兒的性子,她不覺得褚婉兒計劃離開,會放過白薇。

  侯府這一家人,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幾人說話,不知不覺到了午時。

  紫蘇去做了飯,江清月覺得她的廚藝越發好了,吃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變了的緣故,總感覺小小的吃飯一事,從前和現在也不同。

  到下午的時候,她想著給綠浣和紫蘇做兩身衣裳。

  去布莊裡挑了幾匹布,還給大武小武也買了。回來的時候馬車裡都塞滿了。

  又請了裁縫師傅回來量身。

  大武小武高興壞了。

  他們做過那麼多人家,主家如此記掛,還是頭一回,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感動的眼眶發紅。

  江清月坐在葡萄架下,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玩玩鬧鬧,只覺得清風靜謐,時光清淺美好。

  這會已經挨著六月,葡萄架上的葉子茂盛,已經結了小小的果子,但是還青的,昨兒綠浣嘗了一個,又酸又澀。

  她想著,等到了果子成熟一定很好吃。

  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再一醒來,綠浣和紫蘇站在旁邊,都憋得一臉通紅,很明顯有話有說。

  江清月端起旁邊的熱茶,喝了兩口,看向她們,笑道:「說吧,看你們憋得這般辛苦。」

  綠浣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沒人,才湊近江清月,低聲把事情說了。

  一旁的紫蘇紅著臉直點頭。

  長那麼大,她頭一回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綠浣更是一臉揶揄又八卦的神情。

  江清月聽完,亦是震驚。

  她沒想到孫曉曉會這麼做。

  「倒是大快人心。」

  綠浣激動開口:「小姐你不知道,侯府現在完全亂了套了,老夫人耳提面命的敲打,不許人把此事傳出去。

  「但是那麼大的事,哪裡藏得住。

  「奴婢聽說了,孫姨娘是半夜行的事,世子那一聲慘叫,連慈松院的婆子都聽到了。

  「老夫人當場就暈過去了,大太太一聽說也嚇壞了,跌跌撞撞的跑去竹香院,但在半路哭暈了過去。

  「是世子身邊的小廝去叫了大夫來。

  「主子們暈的暈,病的病。倒沒一個能主事的人,下人不得已去請了白薇。」

  說到白薇,綠浣的表情有些糾結。

  紫蘇看她不好說,替了她說話。

  「白姨娘一出來,首先第一件事便讓人把竹香院圍了起來。

  「之前的時候,她沒在孫姨娘手上吃癟,這回找著機會,可不得狠狠的還回去。

  「但是白姨娘在府中沒有什麼根基,身邊也只有一個伺候的丫鬟。

  「那些下人六神無主,雖然聽她的指揮,但是,也有個度,孫姨娘自然不是吃素的,她身邊的下人丫鬟也多,兩方直接打了起來。

  「聽聞,差點把整個侯府都掀了。

  「竹香院裡,該有的東西砸了個乾淨,白姨娘院子裡本就所剩無多的東西,也都被砸了個乾淨。

  「侯府整整鬧騰了一夜,到第二日老夫人清醒過來才罷休。

  「但是,等老夫人醒來,孫姨娘已經離開了。老夫人派了人去孫家問,孫家一問三不知。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現在滿京城都傳開了,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江清月想了想,問道:

  「那外頭在傳這件事的時候,可有傳老夫人和世子親手害了自己的孫子。

  「有的有的,都說薛家就是做了孽,才有現在的報應,若當初好好的讓人生下孩子,也不會有今日。」

  「這不用想,肯定是孫曉曉做的。」

  「小姐,你說這孫姨娘是在孫家嗎?」

  「這個不好說,但孫夫人一定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哪裡。」

  侯府大太太,亦是孫家女,孫曉曉這麼對薛非暮,孫家那邊也確實不好交代。

  只不過侯府也做的過分就是了。

  大太太和孫夫人關係不大,孫夫人定然是要護著自己的女兒的。

  「那孫姨娘會被抓起來嗎?」

  「應該不會,若是故意傷人,那就必須要報案,但這種醜事,侯府肯定不會報,若有仇也只會私下解決。」

  「那現在孫姨娘被藏起來,侯府找不到人,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了嗎?」

  「那得看世子會不會醒來。」

  按照她對薛非暮的了解,若他能醒來,孫曉曉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人帶出來。

  之前她還覺得褚婉兒可能有一線生機逃出生天,但有了這件事,不太可能了。

  綠浣:「大夫說雖然傷了,但是世子身體好,於性命無憂。」

  「哦。」江清月笑了笑。

  這個結果,挺好。

  綠浣和紫蘇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都說了一遍。江清月聽完,只覺得像在聽說書人講一場鬧劇。

  她吩咐綠浣,把薛非暮是逃兵的事情宣揚出去。

  「小姐,這個要有證據嗎?」

  「只要宣揚出去就行。」

  這是事實,只要有心人一查,就知道真假。

  侯府有不少的仇家對家,哪怕是司禮監的位置,都有人盯著。

  牆倒眾人推,這個時候了,一定會有人上去踩一腳,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利益。

  逃兵的事情一旦確認,那薛非暮世子的爵位就保不住了。

  侯府的功勳也將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但因為出了這麼一件事,皇上應該不會要他的命。

  有時候,活著會比死了更難受。

  侯府沒了爵位,薛家的財產薛家族人一定會來爭搶瓜分。

  而民眾對於當初那場戰役的不滿,會被歸結到薛非暮這個逃兵的身上。他將承受因為那一場戰事失敗,而失去生命的士兵家屬的全部怒火。

  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老夫人一門心思的想要讓侯府往上爬,現在一朝跌落谷底,定然會比殺了她還難受。

  接下來的兩日,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討論著侯府的事。

  大家把侯府扒了個底朝天。

  侯府的一些下人,甚至賣消息都賣了不少錢。

  侯府成為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又過了幾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京城傳出了薛非暮是逃兵的消息。

  立馬有人上報京兆府衙,要求徹查。

  當年從邊境回來的那些老兵,也成為了重要證人。

  眾人紛紛表示,那一場戰役根本就沒有見到過薛非暮。薛非暮作為將領,在那場戰役中士兵們沒一個見過,逃兵無疑。

  府衙的人來侯府拿人的時候,是抬過去的,一路上那些士兵的眼神都往薛非暮的褲襠看,那揶揄的眼神,讓他感覺遭受到奇恥大辱。

  這幾日,他有無數次都想結束自己,但最後都沒有勇氣。

  他想著褚婉兒沒有找到,她定要問問她為什麼,當初就是因為私會褚婉兒,才當了逃兵。若是他英勇就義,他侯府何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還有孫曉曉,每次想到孫曉曉,他都咬牙切齒的痛恨。

  他要找到這兩個人,他要用世上最殘酷的刑罰懲罰她們,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他活下來。

  到了京兆府衙,聽著那些證詞,薛非暮自知大勢已去,承認了沒有上戰場的事實。

  但卻並未說實情。

  而說自己那一次吃壞了肚子暈倒了,所以才沒有上戰場。

  侯府的先輩們,英勇捐軀,薛非暮這個藉口,皇上可信也可不信。

  但是無論如何,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沒有說明,那就是欺君之罪。

  皇帝奪回了侯府的爵位,將侯府眾人貶為平民。饒了他們一命。

  宅子是當初老侯爺在的時候,皇帝御賜的,這回沒了爵位,宅子也被內務服收了上去。

  薛非暮叩謝皇恩,帶著祖母和母親回了破舊的主宅。

  主宅無人打理,搖搖欲墜,破敗不堪。

  城外破舊的城隍廟都比老宅好。

  大太太被一隻蜘蛛嚇得大哭。

  這一回老夫人沒有呵斥她,看著這一幕,她也落下淚來。

  還好她還有一點體己,日子也能過,要不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薛非暮還不能下床,被人抬著,看著老宅,強撐著讓下人收拾幾間屋子出來。

  他們被貶平民,不敢太招搖,只每人帶了一個下人。

  就在這時候,外頭衝進來一堆人。

  烏泱泱的一群,把他們圍了起來。

  是薛家族人,要求分家產。

  「沒錢,現在哪裡有錢。」老夫人一臉警惕,看著眾人。

  「老夫人這話可沒人信,剛剛我們都看到了,馬車一車一車的,現在還在院子裡停著,馬車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老夫人大驚,叫苦不迭,這是她曾經的嫁妝,還有這些年撈下來的壓箱底的東西。

  這些東西可萬萬不能給他們。

  有了這些錢,她可以給薛非暮收養一個孩子,養在膝下教養,也不至於這一脈斷了香火。

  而且有了這些錢,她雖然過不上侯府那樣奢靡的生活,但好歹起居有人伺候,不至於過得太差。

  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其它的管不著了。

  只想著自己在活著的時候不至於太受罪,便罷了。

  若是讓這些人搶去,她都無法想像今後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事情太倉促,她根本來不及把東西藏起來。

  「公中的東西你們要分,我沒有意見,但那些是我的嫁妝,你們不能動。」

  以前她還攔著,現在侯府都沒了,分家也無所謂了。

  「那得看公中能給我們多少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夠就得他們來填。

  老夫人氣得胸悶:「老侯爺在世的時候對你們也算好,從未虧待過你們,現在侯府出了這種事,你們趁火打劫是不是不應該。」

  「老夫人可別說這樣的話,老侯爺對我們好,那是因為老侯爺的功勳我們也出了力,我的丈夫跟著老侯爺戰死沙場,我的小叔拼死護著老侯爺回京,侯府給我們補償也是應當。

  「侯府對我們的好,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而都是我們應該得的。老夫人說這話,可是覺得從前那些我們都不該拿。」

  後頭有人出來,都說了同樣的話。

  老夫人面色大變,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等過幾日我們安頓下來,再來分。」

  「那不行,過幾日你們走了大家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

  「不行,今日無論如何要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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