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呵,反目成仇了

2024-10-29 16:07:48 作者: 安綿綿
  別院。

  江清月從外頭回來,把買好的匾額讓大武小武掛了上去。

  今兒天氣好,她出門逛了逛。

  路過一家木工鋪子。

  看到有出售的匾額,想到別院還沒有名字,便進去瞧了瞧。

  一眼相中了「棲風」兩個字。

  雕刻得也好,便買了回來。

  等匾額掛上去。

  看著頭頂「棲風別院」四個字,江清月臉上露出笑容。

  這院子是她當初從獄中出來,林舸買了給她住的。

  後面她想著自己把院子買下來,給他送了錢去,林舸卻不收。

  只說之前那一批綢緞,賺了許多錢,送她一個院子也是應該。

  一番推辭,她也沒有再客氣,便收了下來。

  如今院子有了名字,她心中莫名的生了一些歸屬感。

  之前計劃和離的時候,她一心想的都是離開京城,去一個遠的地方重新開始,遠離京城,遠離是非,遠離從前的人和事。

  但現在,她慢慢覺出京城的好來。

  當初自己會那樣想,是一心想要逃避,現在,認真鄭重的面對,似乎也沒有那麼難。

  有的事情,每個階段下,都有不一樣的想法。

  她現在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

  她覺得,在京城生活,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上回去林家,兩個舅舅說的那樣。

  想出門遊玩去就是了,待玩得差不多再回來。

  她開始計劃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常住在京城,身邊有親人,偶爾出門遊玩,見見這世上的大好河山。帶著綠浣和紫蘇,嘗天下各地的美食,看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見識這個世上生活在上另一邊的人是什麼模樣。

  她對未來生出美好的期望。

  賺來的每一日,都覺得驚喜。

  從前那些過去的事情,也似乎越來越遙遠。

  回到院子裡,又讓綠浣和紫蘇一起重新把屋子布置了一下。

  一切重新開始的樣子,實在太美好了。

  院子裡架了葡萄架。

  葡萄架下放了桌子和搖椅。

  她側躺在搖椅上,陽光透過葡萄架灑落在臉上。

  有風拂來,漾來茶香。

  是綠浣泡了好茶。

  她端起一杯,喝了一口,這般愜意的日子,讓人喜悅中沉溺春風。

  綠浣見她起身,說起侯府發生的事情。

  「小姐不知道,老夫人怨怪孫姨娘沒有把錢花在她身上,對孫姨娘好一頓冷嘲熱諷。

  「把人叫到壽松院,整整跪了半個時辰,敲打孫姨娘。孫姨娘也不是個善茬,當時就跟老夫人吵了起來。

  「據說吵得可凶了,孫姨娘大半夜的就回了家,回孫府之後哭哭啼啼,說侯府老夫人覬覦她一個妾室的嫁妝,想要讓她把嫁妝充公,給大家一起用,她不肯,所以把她趕了出來。」

  「這話,外頭都傳遍了,有不信的,覺得侯府不會做出這種事,有信的,說深宅大院的事實在不可思議。

  「外人不知道,咱們可是清楚,那老夫人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反正現在外頭都在傳,是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大家都在看侯府的笑話。」

  江清月笑了笑:「孫家怕是忍不得。」

  孫家雖然身份不高,但是孫夫人對這個女兒是很好的,若不然孫曉曉也不會在壞了名聲後還敢對她囂張。

  換其他人家,孫曉曉頭髮都剃了好幾回了。

  但是孫曉曉不僅安然無恙,還能帶著大批嫁妝好生出嫁。

  「是啊,孫家當即就要上門去理論,不過是半夜三更,怕鬧得不好看,第二日才去。

  「夫人不知道,昨夜孫家可熱鬧得緊。孫姨娘哭得滿府都要聽到了。

  「今兒一早,孫家的人就要去侯府理論一番,卻不曾想,有人比他們先上了門。」

  江清月吃著點心,喝著茶,聽綠浣講這些,覺得就像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哦,誰上門了?」

  「小姐猜猜。」綠浣賣關子。

  江清月笑了笑:「好啊,你個妮子,跟我玩這一出了。」

  「小姐你猜猜嘛,真的很好笑。」

  江清月喝了一口茶,略微沉吟:

  「不知道。」

  綠浣一臉神秘兮兮,又幸災樂禍的開口:

  「小姐,是薛家的那些旁枝,說侯府殺了人,要大義滅親,要來分家。」

  「殺人,殺什麼人?誰殺了誰?是謠言還是真的?」

  綠浣見自家小姐感興趣,心中暗道:以後得多關注著些侯府的事情,回來說給小姐聽,給小姐解悶。

  「是昨夜,侯府老夫人和孫姨娘鬧得狠了,老夫人氣得要打孫姨娘,孫姨娘自然不肯讓她打,直接就跑了。

  「老夫人看她敢跑,氣得火冒三丈,哪能善罷甘休,出動了壽松院的所有婆子去抓。

  「孫姨娘嚇壞了,連大太太處都不敢去,直奔大門,一邊走一邊喊:殺人了,殺人了,喊得可大聲了,跟殺豬似的,府里的人都驚動了。

  「原本以為是哪個丫鬟見了鬼,後來發現居然是孫姨娘。府里不少下人都看見那些婆子去追孫姨娘,又聽孫姨娘這樣喊,後來又沒了動靜,府中人心惶惶,傳什麼的都有。

  「不知道怎麼的,今兒就傳出侯府殺了人,要毀屍滅跡。

  「也不知道薛家的人怎麼知道,還鬧上了門去,開口就要分家,門房還有管事,攔都攔不住。」

  江清月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

  確實像是老夫人幹得出來的事。

  「那現在呢?現在如何了?」

  「現在那些旁支族人在侯府門口鬧呢。

  「聽聞老夫人嚇暈了過去,這會還沒醒,但那些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薛家旁支的女眷,一聽說老夫人病了,都要去看望,但被攔住了,以不宜打擾老夫人為由,不許她們去。

  「聽聞已經通知了世子,看著時辰,世子這會應該已經出宮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回府,這次的事情,看起來是躲不掉的。

  「薛家旁支來勢洶洶,有好一場仗要打。」

  江清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些薛家旁支,都是些蠻人。

  薛家本身就是武將出身,靠著祖上打下來的功勳,才有了今日爵位。

  但薛家有今日的爵位,薛家旁支也功不可沒。

  薛家旁支也有不少男丁是死在戰場上的,功勳都算在了老侯爺的頭上。

  可以說,薛家一族有今日,少不了侯府的幫襯,但侯府有今日,也少不了薛家一族的支持。

  若薛家敗落,薛家族人確實有資格要求分家產。

  對於京城那些世家來說,薛家就是一個小小的暴發戶,沒有半點底蘊可言,說出去確實比平頭百姓好些,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亦吃穿不愁。

  但在真正的世家眼裡,是沒有半點身份地位可言的。

  薛家的人里,也沒有出什麼好苗子。

  除了薛非暮,幾乎沒有再走仕途的人,都是經商重利,市井市儈。

  從前她就跟這些人打過一次交道。

  那是她嫁進侯府的一年後,邊境傳來薛非暮戰死沙場的消息。

  那些旁支看侯府敗落,入不敷出,世子也死了,侯府一府的女眷,肯定起不來勢頭了。

  也不想被女眷壓一頭,讓女眷做了他們的主,吵吵嚷嚷著要分家。

  彼時,老夫人也是像今日一般的裝死,說什麼身體不適,嚇暈過去。

  老夫人篤定她會出頭。

  也想借江府的名頭壓制那些旁支。

  大太太只知道哭,半點不頂事。

  說什麼都說不清楚,問什麼都不知道。

  那時,她十六歲都不到。

  整個侯府的擔子,卻都壓在了她頭上。

  她依舊忘不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背著鋤頭鐮刀堵在侯府門口,要一個說法要分家的場景。

  氣勢洶洶,和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

  所幸她從小經常待在外面,也接觸了很多的底層百姓,見過了那些無知的不講理的莽夫,還能站得住。

  但卻依然被這一副副蠻橫嘴臉所嚇著。

  那種為了利益,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的嘴臉,她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後背有些發麻。

  但是她知道,她站出來了就不能退不能慫,她一退,整個侯服,就會被啃食殆盡。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侯府,還是為了死去的名義上的夫君,她都必須要撐起侯府門楣,起碼不能讓侯府從此在京城消失。

  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著薛家眾人。

  承諾他們,侯府不會倒,半年內薛家的鋪子,便會轉虧為盈。

  在這段時間內,他們原本的分紅收益,她用自己的嫁妝補給他們。

  饒是如此,薛家眾人聽著這話,還是不信,

  不信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可以撐起一個偌大的侯府。

  她無奈只能搬出江家,用江家作保,才鎮住了薛家眾人。

  她和江家不睦,外人並不知道,好歹糊弄了過去。

  但是她知道,落她沒有撐起侯府,若半年之後,她沒有讓侯府的營生轉虧為盈,這些人鬧到江家去,那她便侯府待不下去,江家也回不去,到那時,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只能如此。

  之後半年,她竭力操持著侯府鋪子裡的營生。

  從貨物到人,一樣一樣的,都要自己親自過目。還要拋頭露面和那些商戶談生意。

  更是積極的參加所有自己能去的宴會。讓侯府在上層露臉。

  她沒有辦法,為了保住侯府,這都是她被迫必須要做的事。

  半年,她沒有睡一個好覺,沒有吃過一頓準時準點的飯。所幸一切都有起色,鋪子也慢慢的轉虧為盈。

  她實現了對於薛家族人的承諾,雖然大家各自分的銀錢不算多,但好歹有了進項,有了希望,而且看她用世子夫人的身份出入宴會,京城高門都承認侯府,大家便也沒有再吵著要分家的事。

  想起從前,江清月心中百感交集。

  現在,薛非暮回來了,薛家旁支又這般鬧著,怕是鋪子裡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侯府的鋪子,她最是熟悉,之前她樣樣親力親為,躬身親問。

  這才有了後日光景。

  她交出中饋之時,那些鋪子已隱隱有頹然之勢。

  若細心經營,未必不可經營好。

  但是褚婉兒明顯是不會經營的人,後來交給孫曉曉,孫曉曉一心撲在薛非暮身上,自己有鋪子有錢,更不會去收拾侯府的爛攤子。

  上頭人不管,底下人別說不會盡心盡力,哪怕盡心盡力,也用處不大。

  在她把中饋交出去的時候,侯府公中就已經沒有多餘的錢,後面甚至還要孫曉曉用自己的嫁妝來填。

  侯府自己的花銷都保不住,更何況還要分一些給薛家族人。

  利益分配不均,甚至無利可圖,他們必然上門鬧事。

  「小姐,你說這一回,會怎麼樣?」

  江清月搖搖頭:「不知道,褚婉兒拎不起來,白薇雖跟著我許久,但是要撐起這麼大一個府邸,她做不到,大約還是會去求孫曉曉來填這個窟窿吧,要不然的話,侯府危矣。」

  「但是孫姨娘會來填嗎,都已經鬧成這樣了,都鬧到要殺人的地步了。」

  江清月瞭然的笑了笑:「不過是一場鬧劇,孫曉曉原本就喜歡薛非暮,若是薛非暮好言好語相勸一番,孫曉曉肯定又心軟回去了。

  「而且,這是一個挺好的提要求的機會。」

  孫曉曉一直就想做正妻,做正兒八經的世子夫人,這一回,孫家一定會抓住機會,沒準,還真能讓她得償所願。

  江清月輕呼出一口濁氣。

  有家人庇佑操持,真是讓人羨慕呢。

  綠浣:「這孫姨娘確實任性跋扈,不過倒投了個好胎,褚姨娘一進門就想要平妻,現在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白薇……」

  說到這個,綠浣略微沉吟:

  「小姐,白薇她……」

  「怎麼了?」

  「白薇的臉被毀了,外頭說是孫姨娘乾的,但奴婢又聽有人說,是褚姨娘陷害的。這三人鬧來鬧去,白薇是最吃虧的那個。

  「自從她被毀了臉,世子已經許久沒有去看過她了。」

  「哦。」

  江清月面無表情,看向遠方。

  惡人有惡報,很好。

  前世,白薇踩著她,悄悄成為了薛非暮的姨娘,成了薛非暮盯著她的眼線。

  之後又和褚婉兒聯手算計陷害她。

  現在,反目成仇了。

  呵。

  這個結果,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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