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江清月生母的死
2024-10-29 16:07:48 作者: 安綿綿
此時,跪在地上的曹氏被江清月這一摔,也嚇了一個激靈。
不明白江清月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是要做什麼。
難道真的要不管不顧的把事情鬧大嗎?
江清月真的是瘋了。
曹氏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剛剛就應該直接離開,而不是被江清月拿捏住任她胡作非為。
現在,一切都似乎脫離了掌控,正以一個詭異的形式,往她完全未知的方向走去。
讓她心中無比忐忑不安。
花盆被移走,她整個人都被暴露出來,頓時園子裡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衣裳。
她暗自咬著牙,忍著屈辱,看向江清月,
「你讓我跪我也跪了,不知你氣可消了?」
曹氏努力忽略落在身上的那些目光,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她便要達到目的,不然今日就白跪了。
只是她見江清月盯著她,卻不說話,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要我跪,我已經跪了。我這個當家主母在你面前已經一點臉面都沒有了,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也該消氣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也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那般。」
曹氏忍著心緒,十分好脾氣的對著江清月認錯。
事已至此,她只能這麼做。
只是,她姿態都放這麼低了,江清月就是不言語。
她不知道江清月心裡是怎麼想的,一顆心突突的往下沉。
不過最壞的結果已然是如此,她也已經做了。其它的,再擔憂無用,如此一想,反倒放寬了心。
她低下頭,不再說話,一副知錯認錯的態度。
江清月看她能屈能伸的模樣,面上不動聲色。
抬著帕子,一副抹淚狀。
卻依舊不說話。
曹氏見她不說,也不敢開口,只是心裡卻直打鼓。
這畫面,不免詭異。
眾人看著這邊,低頭竊竊私語。
這尷尬的場景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陳王妃便來了。
陳王去世後,他的兒子繼承了王爺的爵位。
陳王妃是淮州韓氏,是個落魄貴族。
有身份,無權利。
老王妃選這麼個人,一是不想斷了皇帝的庇佑,二是好拿捏,不會對王府子嗣有礙。
若選個有權有勢的人家,皇上那邊的關懷就少了,而且妾室的孩子基本怕是活不下來。
京城後宅,這樣的事老王妃看多了。
有舍有得,最後選了韓氏。
那麼多年下來,王府也確實和老王妃想的一樣,得皇帝關照,子嗣豐盈。
韓氏規規矩矩的做好老夫人喜歡的王府王妃,雖然性子軟,好拿捏,但是出席一些場合,身份也拿得出手。
遠遠的,陳王妃韓氏就看見曹氏跪在地上,曹氏面前的江清月,正默默拭淚。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她眼皮直跳。
她不關心這江府的夫人和新晉的郡主有什麼瓜葛。她只知道江夫人這一跪,陳王府這賞花宴已經出了名。
她心中一下生了怨恨。
好難得舉辦一次宴會,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這江夫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回府去說,卻非要在陳王府鬧出這般樣子,實在是不把陳王府放在眼裡。
雖然這般想,但是面上不敢顯露分毫。
她上前去,一把將曹氏扶了起來,臉上帶著關切:
「江夫人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怎麼就……」
陳王妃沒有說跪字,給兩邊都留著臉面。
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這兩人的表情,說話不偏不倚,沒有偏幫誰,也沒有指責誰。
她是這場宴會的主母,她的出現不是要給她們主持公道,而是要維護陳王府賞花宴的秩序。
兩方都不能得罪。
陳王妃來扶,曹氏順勢便站了起來。
沒有回陳王妃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看了一眼江清月,這種燙手山芋,還是讓江清月來接最好。
腦中琢磨著,此時是不是應該哭一會兒。
陳王妃見她不說話,臉上表情變幻,又看向江清月:
「郡主這是……發生了何事?」
不是她想問,而是事情發展到這裡,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給在場的人一個交代,也是給老王妃一個交代。
她作為陳王妃,今日若出了什麼事,她得付全責。
她話才落,便見江清月拿下眼角的帕子,露出一雙哭紅了的眼,捂著帕子大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道:
「王妃見諒,我實在是忍不住。
「剛剛我來到宴會上,正坐著喝茶,江夫人過來了。
「她知道我收集到了她害我娘一命的證據,讓我無論如何,不能把那些證據交出去。
「可是為人子女,生母被陷害,怎麼可能不為她討回公道。
「可江夫人卻威脅我,說我若要把證據拿出來,她便要讓我身敗名裂。
「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這樣做……」
說到這裡,她雙眼含淚,看向曹氏,大聲道:
「哪怕江夫人這樣做了,我還是要把證據交給京兆府衙,讓京兆尹大人,還我娘一個公道。
「我是怕毀了前程,也怕毀了名聲,女子的名聲何其重要,江夫人這一跪,是將我架在火上炙烤。但這些,跟我娘的公道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如果我有證據,卻不能為我娘伸張正義,那我這條命,活著也沒有意義。
「江夫人打錯了算盤,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威脅便放棄為我娘申冤。」
江清月哭道,語氣義憤填膺,目光直直的看著曹氏,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周圍議論聲四起:
「怎麼會如此,一個主母害了妾室,如今又要向庶女下跪威脅。」
「這江夫人平時看著優雅得體,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裡看得出來呢?有的人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
「郡主倒是可憐了。」
「還好說了出來,若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郡主怕是要被那些不知情的唾沫星子淹死。」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說什麼的都有,一句一句闖入曹氏的耳中。
曹氏傻眼了。
發生了什麼?
江清月說的是什麼?
怎麼……怎麼會?
什麼時候跟林氏有了關係,怎麼又牽扯到了林氏的事?
林氏的死確實和她有關,但是……
怎麼會如此?
怎麼這個時候說起這個事……
曹氏沒反應過來,眼中滿是疑惑。
但是她直覺這件事有問題,江清月不會無緣無故在這個時候說這種事。
只是……為什麼啊,而且前面一點徵兆都沒有。
而且,下跪一事,也是她臨時想到,為了逼迫江清月隨意提出來的,江清月怎麼也不會聯想得那麼快。
除非……
除非江清月其實一直都知道林氏死的真相。
她一直在尋一個時機,今日尋得時機,正好將計就計,挖了個坑就等著自己跳下去……
想到這裡的時候,曹氏心中警鈴大作。
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江清月哪裡是只顧著發泄情緒的瘋子,她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做了這件事,她根本就是一步一步在引著自己入坑。
她根本就是準備好了所有,只等著眼下這個契機,一旦等到,毫不留情給她布下天羅地網,讓她無處可逃。
當初林氏的死,她自認為收尾收得乾淨,但雁過留痕,只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若江清月的證據充足,一定不會放過她,不會等到現在。
應該是找到了一部分證據,但這些證據卻不足以給她定罪,所以才需要一個契機,讓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把林氏的死放到檯面上來的契機。
她猛的看向江清月。
見江清月掩著帕子,哭哭啼啼,把根本沒有發生的事,說得頭頭是道,把戲唱的跟真的似的,她心中便已有八分確定。
這般心思縝密,這般大膽挖下陷阱。手段果斷狠厲。她怎麼就沒有看出來。
還以為江清月是什麼能哄住的沒腦子的女子。
她好恨,恨自己沒早看出來,若早看出來也不至於這般被動,讓自己陷入完全被動的境地。
曹氏察覺到四周投過來異樣的目光,悔得腸子都青了,心中把江清月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王妃聽到江清月的話,眉頭皺起:
「這……或許是個誤會。」
江清月哭道:「王妃,這不是誤會,剛剛她為了堵住我的嘴,還把她的嫁妝八成都送了我。
「有字據在,還有劉家夫人做了人證,還有江夫人把她出嫁時曹老夫人送的鐲子也給了我當信物。
「我被她的幾句好話唬住了,不敢聲張,但隨後一想,反應過來覺得不對,便想把這些東西還給她。
「江夫人不收,以下跪相威脅,我不同意,所以才出現了剛剛那一幕,我真的是沒法子了……」
江清月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陳王妃緊皺著眉頭,只能上前安慰幾句。
江清月可是貴妃娘娘親自請的貴客,她們絕對不能怠慢了。
出了這樣的事,她把曹氏撕了的心都有。
卻不知,一旁的曹氏牙都要咬碎了。
她萬萬沒想到,八成的嫁妝送出來,既是挖了坑在這裡。
她用自己的東西,砸了自己的腳,怎能不讓她恨。
曹氏有苦說不出。
賠出去了八成嫁妝,還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給江清月下了跪。
後頭說不好還要當成犯人一樣被審。
她究竟做了什麼孽,要遭遇這種事。
陳王妃向後頭的人群看過去,目光落在劉夫人身上。
「可是那位劉夫人?」
她指著人詢問江清月,江清月點點頭。
陳王妃立馬詢問:「劉夫人,郡主說的可屬實?」
這話一問,周圍所有的人都向劉夫人看過去。
劉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心裡把曹氏恨死了。
她若早知道是這種事,說什麼也不會去做那個勞什子見證,現在說不好還會攤上官司。
什麼手帕交,從這一刻開始,她們就是陌路人。
那麼多人看著,劉夫人不得不出來。
按照陳王妃的詢問,把剛剛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
雖然裡頭沒有提到林氏之死,但是曹氏給了八成嫁妝是事實,而且把自己母親給的出嫁鐲子當做信物也是事實,有字據更是事實。
除了剛剛江清月說的那個理由,大家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樣的理由能讓曹氏心甘情願的做那些。
對比起曹氏什麼都不說,江清月說的話似乎更合情合理。
議論聲越來越大,陳王妃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還是給了曹氏說話的機會。
「江夫人可有話說?」
曹氏正看著劉夫人,見劉夫人不看她,心中已經明白為什麼江清月剛剛特地點了劉夫人來見證。
因為她已經預想到了這一幕,她就是要讓劉夫人和她反目成仇,讓這個多年手帕交和她離心。
好狠毒……
她嘴唇囁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沒想到,事情就變成了眼前這一幕。
無論如何,人命她是不能認的。
「一切都是誤會。」
她沉吟半響,才說出這麼一句。
但話才落,便聽到有人疑問:
「既是誤會,為何要向江大小姐下跪,還送嫁妝?」
後頭一個說得過去,但前頭那個怎麼也不合理。
到此時,曹氏算是清楚看明白了:
江清月從頭到尾就在引她入坑,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麼,對方都有反駁的話。
到這一刻,曹氏確認自己是栽了,栽得糊裡糊塗,也栽得明明白白。
林氏的事她自然不能認,人命關天,她若認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但她若不認,又實在無法解釋,剛剛做的那一切是為什麼。
她思來想去,腦子裡電光火石,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看向眾人:
「林氏之死,跟我無關。但郡主怪我,也情有可原,因為是和我身邊的人有關係。
「我原本想著,林氏已經去世,便補償郡主一些,也算作是我的心意。
「我確實也有私心,想保住我身邊的人,因為是從小跟著我長大的乳母。
「但是現在,我說再多也已經無用,殺人償命,總有這一日,現在我便將她交給郡主,任由郡主處置。」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後的乳母推了出去。
一個是自己的乳母,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孰輕孰重,曹氏心裡非常清楚。
雖然捨不得,但壯士斷腕,她必須有所取捨。
便只能犧牲乳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