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圓房

2024-10-29 16:07:48 作者: 安綿綿
  江清月並不想聽。

  皺眉:「世子請講。」

  薛非暮看向她,目光有些火熱。

  江清月今日的衣裝,和從前差不多,只是經過昨日之後,他再看江清月,覺得她怎麼看都美。

  「我答應你,等我腿好些了,便跟你圓房。以前我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一想到你為侯府付出了這麼多,我也該做一些什麼,回報你才是。」

  「咳咳……」

  江清月一口氣差點卡住。

  恨不能自己耳朵聾了。

  居然聽到這種話。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後悔為侯府盡心盡力的操持。

  「你不用太激動,我說了就會做到,你放心。」

  江清月扶著一旁的柱子,忍住心中的噁心,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罵出聲來。

  「等世子的腿好了再說吧,一切都沒有世子的身子重要。

  「若世子得空,多去妙文院看看褚姨娘,她現在失了孩子,最是需要陪伴的時候。」

  薛非暮聽江清月這樣說,覺得江清月除了美,還如此善解人意,實在是越發讓人喜歡。

  「婉兒那邊我會安排好,你這邊本世子也要顧到。」

  江清月很想說大可不必,這些話她聽著實在感覺到身體不適。

  薛非暮還在喋喋不休:

  「你放心,婉兒最是懂事,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便鬧不愉快,我相信你們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好的姐妹。

  「只要你稍微讓著些,你們二人一定能夠友好相處。」

  江清月側過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只恨自己菜市罵人的粗話沒學會。

  「只要褚姨娘不找我的麻煩,自然友好。」

  「這個你放心,我今日已經同她好好說過了,她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

  「以後一定拿你當親姐姐尊敬,不會再發生今日類似的事情,以後她若有不懂的,你多教教她就是。」

  江清月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居然要遭這種罪。

  她感覺自從薛非暮來了,四周空氣都不是太好,聞著讓人噁心。

  她一句話都不願意跟薛非暮多說了。

  「這些話世子回來那一日的夜裡,便已經來梧桐院說過了,不必再舊事重提。

  「世子的意思我也已經明白了,還請回。」

  薛非暮察覺到江清月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知道你擔心我的身子,放心,今日我已經歇了許久,不礙事,大夫說出來走動走動也有好處。

  「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必羞澀。我們是夫妻,總有這麼一日,你也不必害怕,我會照顧你的……」

  江清月覺得自己再聽下去,耳朵就要聾了,眼睛也要瞎了。

  一個人可以無恥,可以奸詐,可以邪惡,卻不能這麼讓人覺得噁心。

  噁心到她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吐出來。

  「世子不用再說了。」江清月冷聲制止。

  薛非暮愣住。

  看著江清月臉色有些不對,想來是因為羞澀,他自然也理解。

  「罷了,我便不說了,等以後圓房時再說……」

  「世子請回吧。」

  「也罷,你早些休息,等得空我再來看你。」

  薛非暮心中想著,這種事女子自然是會害羞的,他該給她一些時間適應才好。

  等薛非暮被小廝推著離開,江清月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往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

  這侯府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了了,感覺自己再呆下去,遲早短命。

  這薛非暮的不要臉程度,實在……一言難盡。

  江清月坐著又緩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舒服。去洗了個沐浴,才稍微感覺清爽些。

  本來她計劃過幾日再回門,但是未免夜長夢多,次日一早,江清月便帶著綠浣和紫蘇準備著去江家。

  一早遞的帖子,到辰時才出門的。

  對於江家,她沒有好印象。

  出嫁這幾年,若非必要,她都不會回去,若有回去的時候,也只是走個流程,維持著表面的體面。

  以前想著到底自己是江家的女兒,總不好太過失禮。

  現在,這一點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特別是當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因別有內情,她對江家,一點念想也沒有了。

  想到江家的人,江清月眼露寒意。

  馬車到了江府,但是沒有人上前來迎。

  她遞了帖子,江府卻沒有任何反應,她也並不往心裡去。

  大概是沒有期望,也就沒有失望。

  她平靜讓人上去敲了門,門房來開門,見著是她,把人請了進去,江清月隨手給了門房一小塊銀子。

  那守門小廝笑著接過,略微遲疑,多說了一句:

  「三小姐實在抱歉,是剛剛大小姐也回府了,便都往前頭去了,怠慢了三小姐。」

  江清月腳步一頓,眉頭微挑:江佩蘭也回來了。

  她看向主院的方向,讓綠浣又給了小廝一塊銀子,小廝高興得接過,千恩萬謝:

  「小的王全,多謝三小姐。」

  聽他自報家門說了自己的名字,江清月多看了他一眼。

  綠浣跟著往內院走,無人處悄悄問道:

  「夫人,怎麼好端端的,大小姐這個時候回來了。」

  說到江佩蘭,綠浣直皺眉。

  大小姐從前在府中時,就向來和自家夫人不對付,總是明里暗裡的和自家夫人作對。

  後來各自嫁了人,每次遇到,這大小姐也總來找不痛快。

  夫人是庶女,回了江家遇到大小姐,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麼。

  太太肯定幫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老爺也向著嫡女,四公子自是幫著自己的姐姐,這江府沒有一個人會向著夫人。

  她有些為夫人擔心。

  「不知,隨意,不用理會。」江清月面色平靜。

  江家嫡女江佩蘭,是江府主母曹氏的嫡親女兒。

  比她大兩歲。

  從前和薛非暮有婚約,侯府落敗,不願嫁,這才讓她替嫁。

  而江佩蘭在她出嫁後不久,便和丞相季昀之成了親,成為了丞相夫人。

  她這個嫡姐,從小到大,樣樣都要跟她比,跟她爭,明明她一個庶女什麼都不如她,沒有半點能比得過,卻還是要比。

  只要她有一點什麼東西,江佩蘭都要。

  只要是她的,江佩蘭便什麼都搶。

  她在府邸時,姨娘讓她忍讓,她沒少吃江佩蘭的虧。

  之前每次看見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想跟她打半點交道。

  主院。

  江清月還沒進門,便聽到了裡頭傳來的陣陣笑聲,她定了定神,直接進了屋。

  見著她進屋,屋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曹氏和江佩蘭坐在桌前,齊齊向門口看過來。

  曹氏不到四十,身著寶藍色雲紋錦衣,整套藍寶石頭面,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有些微細紋,一眼看去就是保養極好的貴婦人。

  一旁的江佩蘭一身橙色流仙裙,滿套頭面,髮髻上額外別了一隻八彩雲簪,手腕上戴著冰陽綠鐲子,看著貴氣逼人,一眼就看出來是精心打扮過。

  她的長相隨了曹氏,乍一看清麗溫柔,自也是個美人,但在江清月面前一比,立馬就顯得遜色許多。

  江清月對著二人行禮:「見過母親,見過姐姐。」

  江佩蘭打量著看了她一眼,見江清月看著容光煥發,哪怕素色衣裙,也絲毫不掩其穠麗。

  比從前看著,不僅多了幾分嫵媚絕人的姿色,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似乎沒那麼低眉順眼唯唯諾諾了,一看就是個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江佩蘭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心中升起一股嫉妒之意。

  「喲,我倒是誰,原來是妹妹回來了。聽聞我那妹夫,得了個司禮監的職,恭喜恭喜呀。」

  江佩蘭陰陽怪氣,急不可待的就要挖苦江清月。

  堂堂侯府世子,居然得了個司禮監的職,她聽到消息的時候,笑了好半天,若她的夫婿得了這樣的職,她怕是會羞愧到直接自己挖個洞埋了,哪裡還有臉見人,那些認識的人怕不得背後笑話死她。

  江清月臉上表情淡淡,「多謝姐姐,侯府不日會舉行接風宴,到時候還請姐姐務必賞光光臨侯府。」

  江佩蘭看江清月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其它異樣的表情,心中不解,臉上表情變幻。

  「妹妹在自己家人面前,倒也不必如此拘謹,若有什麼委屈,可同姐姐和母親說說,娘家人總是向著你的。」

  「多謝姐姐,妹妹過得很好,沒有委屈。」

  聽江清月說過得很好,江佩蘭不舒服了,又要說話,被曹氏攔住。

  「怎麼還站在門口,快過來坐,咱們娘幾個好好說說話。」

  曹氏臉上堆著假笑,江清月也沒有客氣,過來直接坐下。

  曹氏讓丫鬟上了茶:「怎麼回來也沒有讓人遞個帖子。家裡都沒有準備。」

  「已經遞過帖子了,只是母親忙,沒看到。」

  「哦,那定然是底下人疏忽,回頭母親好好罰她們。」

  江清月聽著這話,笑了笑,端過下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氣氛莫名有點尷尬。

  曹氏看江清月這般自如,悄悄細看了她一眼。

  「最近府上如何?」

  「托母親的福,一切都好。」

  曹氏看向江佩蘭,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嘆了一氣。

  她這個女兒就是這點不好,有什麼都寫在臉上,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自己在家裡還好,去了外面如此就怕要吃虧。

  還好丞相府人少,沒有婆媳矛盾,若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些什麼事來。

  眼看著江佩蘭面色不好忍不住又要說什麼,曹氏搶先說話:

  「關於侯府世子入職司禮監的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堂堂世子怎麼能任這樣的職位?這讓以後侯府的人如何見人?」

  不得不說,曹氏的段位比江佩蘭高得多。

  同樣是一件事,曹氏說出口是一副關心人的語氣。

  既打了人的臉,對方還找不到她的錯處,還給人填了堵。

  江佩蘭聽著這話,一臉揶揄忍不住嘲諷的笑,默默的對著曹氏點頭。

  果然她母親就是厲害。

  「是啊是啊,這一定是假的,定然是那些跟侯府有過節的人傳出來的假話。」

  江清月:「真的假的清月都不知。」

  江佩蘭今兒非得看江清月的笑話:「你不知?京城中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在早朝上皇上金口玉言下的令,再晚些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了,你會不知道?自欺欺人吧。也是,這種事攤在誰身上能好受,是吧。」

  江清月:「朝中的事我也不懂,也沒有特地去打聽,確實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對於我來說,無論世子是什麼官職都好,我只要管好內宅之事即可。」

  「不過若姐姐想知道,我回去了可以去問問。」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不必裝了。你知不知道那司禮監是個什麼職位?那是管太監的,堂堂一個武將,出征時是將軍,回來卻得管太監。」

  江佩蘭一副揶揄看笑話的模樣。

  江清月卻半點沒如她的意:「姐姐對侯府的事很關心,可是後悔當初毀了婚?」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

  江佩蘭一下就急了,柳眉倒豎,怒喝道。

  「既然姐姐沒有這樣想,那還是少問些為好,不然我只會以為姐姐悔不當初。」

  「江清月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過街的老鼠,堂堂世子夫人,兵部尚書府的女兒,丈夫居然管著一群太監。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我都要被人笑話,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江佩蘭對江清月向來如此大呼小叫,這會又是在江府,她更沒有什麼顧忌。

  江清月看著怒氣騰騰的江佩蘭:

  「姐姐這樣說就不對了,無論什麼官職,都是皇上任命,都是為朝廷效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姐姐如此說,可是對皇上的做法不滿?」

  「你……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江佩蘭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又氣又急,就要辯解,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急得額頭冒汗,她再不懂也知道質疑皇帝是什麼罪名。

  「你姐姐不是這個意思。」

  曹氏見情況不對,趕忙出來說話。

  剛剛聽到江清月說起皇上的時候,她也不由得眼皮子一跳,對皇上不滿這樣的罪名落在頭上,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清月誤會了你姐姐,她定然不是這個意思。

  「她一個後宅婦人,哪懂得朝堂上的事,不過是跟你說幾句玩笑話,如何也扯不到皇上,你千萬別當真。

  「這話傳出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想來清月也不是那等陷家族於不義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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