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求東陵將軍

2024-10-29 16:07:48 作者: 安綿綿
  老夫人不問這個還好,一問這個,薛非暮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飛快的一口喝完,卻沒有放下杯子,緊緊的攥在手中,手掌握著茶杯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老夫人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好,趕忙問道:

  「怎麼了,可是職位一事出了什麼差錯?」

  薛非暮緊緊攥著茶杯不說話,他如何說得出口,朝廷居然給了一個司禮監的職位。

  從前調去邊境的時候,他大小還是個將軍,不說管著千軍萬馬,那也是一軍之將領。

  現在居然讓他去管一群太監?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王御史實在是可恨,不就是因為兩家的老夫人從前有些間隙,有些不合嘛,如此小肚雞腸,公然在朝堂上給他小鞋穿,把司禮監一職放到他頭上。

  偏生皇上還答應了,他連拒絕都不能。

  剛剛他領職的時候,四面八方都是看熱鬧的眼神。

  他還聽到隱約的唏噓嘲弄聲,讓人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下朝出宮的路上,他都恨不得把頭包起來。

  哪怕不看都能感覺到那些大臣對著他指指點點,語氣里滿是嘲笑。

  之前東陵厭讓他去兵部的時候,他還覺得兵部的官職太低,但是現在比起來,實在是好了十倍百倍千倍不止。

  他得了司禮監的職,他哪裡敢再去給老夫人請封誥名。

  一個管太監的官,再去請誥命,傳出去,未免讓人笑掉大牙。

  誥命事小,只是一開始看好的東西突然卻沒了,實在讓人心中難以接受。

  再加上最後得了個這樣的官職,他感覺今天出門實在是沒看黃曆,真是倒了血霉。

  「暮兒,發生了什麼事?快跟祖母說說。」

  老夫人此時一臉緊張,看著薛非暮,臉色有些蒼白。

  薛非暮的官職是大事,這關係到侯府在京城的地位。

  若是真出了什麼差池,得趕緊想辦法補救才是。

  薛非暮緊緊的抓住杯子,司禮監三個字實在是說不出口。

  這副模樣可把老夫人給急壞了,抬手重重地拍在椅背上:「什麼事,你倒是說啊,這真是要急死我。」

  老夫人急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咳咳的咳起來,李嬤嬤趕忙上前替她順氣。

  薛非暮見狀也心裡著急,想著這件事也瞞不住,一咬牙,把事情說了。

  老夫人聽完,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司禮監是什麼職位,問道:

  「這個司禮監是個什麼職?」

  這幾個字從老夫人口中說出來,薛非暮只覺得臉上臊得慌。

  有一種愧對列祖列宗之感。

  他低著頭,解釋了幾句。

  老夫人聽完,眼前一陣發黑,直直的對著後頭倒了下去,還好後頭李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麼了?」

  李嬤嬤看著情況不對,驚慌的叫出聲,薛非暮嚇了一跳,也趕緊上前來查看。

  一人扶著,一人順氣,又餵了些水,老夫人才悠悠轉醒。

  她睜開渾濁的雙眼,腦子裡空白一片,怔忪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整個人一陣氣急。

  她看向薛非暮,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跟祖母好好說說清楚,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不是說好了是兵部的官職?

  「哪怕官職小些,也不該是去司禮監,是誰從中作梗了?」

  「還不是就是那個王御史,因為祖母你跟王家老夫人有些不對付,今日他便給我小鞋穿。」

  薛非暮把今日早朝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看向老夫人的時候,神情中頗有些埋怨。

  他沒想到,自己處處小心謹慎,卻折在了後宅婦人身上。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祖母,他也忍不住心生怨懟。

  老夫人嘴角一抽,自是不承認是自己壞的事,推脫道:

  「這事怕是別有內情。

  「這王大人也是朝中老人了,但不會跟我一個老婆子過不去,定然是後頭有人指使,要不然,再如何都好,他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

  薛非暮聽著,若有所思。

  老夫人這話不無道理,若真是因為兩家老夫人有些齟齬,也不該在朝堂之上說出這種話來公然得罪人。

  還有就是,這麼一個明顯不合理的提議,皇上卻採納了,這說明背後有人做了什麼,才促成了這件事。

  之前他光顧著氣憤,沒有想那麼深,如今仔細一想就發現了事情不對的地方。

  老夫人又道:「這次定然是朝堂上得罪了人,就怕還是位高權重。」

  「可是孫兒才回來,並未得罪權貴。」

  老夫人眉頭緊皺:「江家呢,江家那邊怎麼說?

  「你是江家的女婿,清月雖是庶女,那也是江家的女兒,你得了這麼個官職,江家也面上無關,怎麼會放任不管。」

  說到江家,薛非暮一臉冷漠:

  「哼,江立承那個老狐狸,祖母還不知道嗎?

  「他何時拿我當過女婿?若真看得上我,看得上侯府,也不會讓一個庶女替嫁。他不落井下石我都阿彌陀佛了。」

  薛非暮語氣有些幽怨,他原本請封誥命去兵部,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做給這個老丈人看的。想要讓他們看看,自己現在出息了。他們當初看走眼了。

  但是現在,江立承確實是看到了,看到了他的笑話。

  一想到這一點,他心裡那叫一個堵得慌。

  老夫人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眼睛一亮:

  「江家不管,還有東陵將軍,你去找他。

  「你把大功勞都讓給了他,他收了我們侯府那麼多的好處,他一定會幫你的。」

  說到東陵厭,薛非暮先打了個寒顫。

  外人只知,東陵厭手段狠辣,不近人情,沒有孝道。

  但他們知道,東陵厭真正有多可怕。

  那些剝皮剔骨的手段,別人根本想像不到的事情,但見過的人卻說得頭頭是道,都是東陵厭的手筆。

  這一回回京,若不是需要東陵厭的幫忙,也算跟他交好,他萬萬不會跟東陵厭打交道。

  「送他的軍功,能讓我順利回到京城,且能把這幾年自圓其說,就已經差不多了,其它的再想讓他幫忙做什麼,怕是不可能。」

  老夫人看著他,卻是堅定道:

  「不,你去找他,他一定會幫你。」

  薛非暮察覺到了老夫人的神情不一樣,問道:

  「可是這幾年京城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他如何會幫我。」

  老夫人心虛,眼神飄忽。

  自然不敢說她把江清月送上了東陵厭的床。

  她跟東陵厭要了許多東西,雖然東陵厭沒有確切答應,但這個人情總是要還的。

  她送了一個人過去,這個官職總要保住。

  薛非暮看老夫人支支吾吾的不說話,想到什麼皺眉道:

  「我回京那一日,他送了些禮來,就已經算不錯了。其它的再多一些,怕是不可能。

  「東陵將軍這個人能不打交道還是儘量不打交道,特別是求他辦事,他的人情可不好還,但凡有別的辦法,都最好不要去求他。」

  老夫人還是堅持:「你去試試,萬一有用呢,萬一他對你印象不錯,想要扶持一二,這事不就成了嗎?」

  薛非暮不解,不知道老夫人為何如此堅定的要他去。

  不過,想來可能是以前他父親或者祖父的交情,便也沒有再多問,應了一聲:

  「行,孫兒找時間去。」

  「這就對了,這種事情宜早不宜晚,趁著現在還沒有傳言開,還可以改的時候去。

  「若是吏部的公文下來,那才是真的麻煩了。還好今日只是提議,不是正式的任命。」

  老夫人再三勸說堅持,薛非暮應下:

  「行,那孫兒這就去一趟。」

  說著,薛非暮起身,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老夫人又開口:

  「先別忙,好歹換一身衣裳,備些禮,上門總不能空手。」

  「是是是,瞧我一急,把這個給忘了,都是應該的。」

  老夫人點點頭,喝了一口茶,故作隨意道:

  「便叫你媳婦去辦吧,你不在的這幾年,府中都是她操持,她對於府中的東西也最是熟悉,該送什麼禮心中也都有數。

  「等把禮備好了,你便帶著她一起去。理由就說:上回你回京,東陵將軍送了禮,這回你去還禮。如此也說得過去。

  「若你一個人去,目的太明顯了,免不了被人說道。」

  薛非暮想想,覺得老夫人說的在理。

  「還是祖母考慮周全,孫兒這就派人去傳話。」

  老夫人:「還是你親自去一趟。

  「這幾年你不在京城,府中許多事都是清月在打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說兩句好話哄著,先把眼前的坎過了再說。」

  薛非暮背過身去,明顯就是不願意。

  「她是侯府主母,為侯府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怎麼還要大家對她感恩戴德。」

  老夫人看出他的不喜,對於江清月,她也一樣的嫌棄,但是今日薛非暮想要得到東陵厭的支持,就必須帶上江清月。

  現在東陵厭正是對江清月喜愛的時候,江清月一句話抵得薛非暮說十句。

  為了侯府,為了薛非暮,老夫人破天荒地給江清月說了幾句好話:

  「不說其它,就說之前傳出你不好的消息,她還願意留在侯府為你守寡,今日多少給她些好臉色才是。

  「而且她現在怎麼說還都是侯府的主母,今日去將軍府也要她出面,你再不喜也忍讓著些,等以後在朝堂穩定下來,你想如何都好,眼下還有需要她的時候。」

  薛非暮反駁:「那叫婉兒去也是一樣的,婉兒是褚將軍的女兒,東陵將軍也是武將,說不好,東陵將軍看在婉兒的面子上,還能更好說話一些。」

  「糊塗,天下武將的女兒那麼多,你見過東陵將軍對誰家的女兒殷勤過?

  「他若真有那些人情往來的意思,又怎麼會親自帶著人抄了自己的家,殺了自己的父親兄弟,為天下人所不恥。」

  薛非暮不服:「若婉兒去不行,江清月去又能頂什麼用?」

  他答應了褚婉兒,非到必要,絕對不和江清月有什麼瓜葛。

  老夫人聽著這話,氣得腦袋發懵,一手拍在桌子上,拍的砰砰作響,響聲顯示出她的急切:

  「她是主母,哪裡能一樣,你帶個妾去將軍府中,像什麼樣子?

  「咳咳咳……」

  因為激動,老夫人又劇烈的咳起來

  薛非暮聽著這急促的咳嗽聲,心中煩躁,覺得老夫人說的也有道理,只得應了。

  應了後卻沒有要去梧桐院的打算,一撩袍子在旁邊坐下,喚了丫鬟進來吩咐道:

  「去請夫人過來。」

  「是。」丫鬟應聲退了出去,快步往梧桐院而去。

  老夫人見他沒有去梧桐院,長嘆一氣。所幸同意了帶江清月去。

  想到今日是大事,還得靠江清月,老夫人忍著被薛非暮厭惡的風險,還是又提醒了幾句:

  薛非暮越聽越對江清月不喜。

  原本娶這個夫人就是家裡的意思,他並不滿意。

  若是娶到江家的大小姐也就罷了,但是一個庶女,他實在是不想有什麼好臉色。

  但是現在還要他去說好話好著她,想想心裡就不爽。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給江清月一些臉面,但是在府中,他想如何便如何。

  薛非暮這般想,對老夫人說的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並不上心。

  沒多久,丫鬟便回來稟報:「回老夫人,回世子,世子夫人出門了。」

  「什麼?出門了?她出門做什麼?好好的不呆在府中怎麼就出門了?這不是耽誤事嗎?」薛非暮一臉不悅。

  老夫人卻是想了想才問:「去了哪裡?」

  丫鬟如實回答:「不知,梧桐院的人說,世子夫人用了早膳就出去了,沒說去哪裡,也沒說去做什麼。」

  薛非暮怒道:「真是無法無天了,出門不跟我說也就罷了,連對祖母你都不說一聲嗎?」

  老夫人心虛回了一句:「罷了罷了,這種小事不值得動氣。」

  這幾年她一直做甩手掌柜,什麼事情都不操心,全都是江清月出面操持。

  之前的侯府一堆破事,她不願意過問,為了避免江清月有機會到她面前訴苦,讓她拿主意,直接把她的請安,稟報都免了。

  她看了一眼李嬤嬤:

  「讓人去門口守著,一旦世子夫人回來,便請過來,客氣些,午膳前總會回來。

  「另外再找幾個小廝去外頭尋尋,能早便早些,不要大張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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