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會面

  夜幕低垂。

  遍布著妖霧的九還山傳來響動，如同沉睡萬年的厲鬼甦醒了一般，從嘶啞的喉嚨深處擠出嘶吼。

  九還山頂，葉殊眼瞅著即將就要開始去往陳家之際，白骨妖王卻突然施了法咒，地面上爬起一堆一堆的骸骨，不停拼湊著，組成它們生前的模樣。

  有鳥妖，有狼妖，豬妖等。

  葉殊甚至見到一個老熟人，牛寨的牛妖！它組成了一個魁梧的骷髏牛頭人身的模樣，葉殊一眼就認出了它。

  「俺老牛又活了？」

  「俺老豬也活了！」

  「大王！大王！你復活了我們！」

  排成一列列的骷髏妖們激動地看向白骨妖王，發出滲人的笑容。

  她做完這一切之後，對她的子民們笑道：「本王要出去一趟，山上需要爾等看守，你們切記要嚴加看防，待我歸來之際，再煉一爐仙丹，給你們生血生肉，返回生前模樣！」

  此話一出，群妖沸騰！

  大王的能力有目共睹，竟能讓死去的妖怪復生。

  並且用不了多久，就能煉製仙丹，恢復生前模樣，這實在是太令妖震撼了！

  那些大妖們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堅信自己跟著她，便踏上長生大道！

  看在眼裡的葉殊都忍不住訝異。

  好一個白骨妖王，明明只是那女人脫胎之後剩下的皮肉，竟也能修煉出這種實力。

  但，也能看得出，這是她的後手。

  以防出了九還山之後遭遇不測，先一步增強山上實力。

  「小子，帶路吧，本王也好久好久沒有回到陳家了，也不知道那幫小崽子是否還認得我現在這個模樣。」

  白骨妖王一揮手，她少女長相中帶著愁苦。

  葉殊不由一愣，他當即有一個想法。

  陳初見九轉超凡之後，一分為二，將過去的凡胎拋棄，但不妨一想，或許眼前的女人也是真正的陳家二世祖，她這是陳家女主人，因為她的那張臉才是不曾改變的陳初見！

  但偏偏自認為超凡脫俗的新人自認為舊人不配出現在世人面前，害怕壞她名聲，所以這才鎮壓她，保留自己名聲的同時，也把自己鎮壓在了九還山。

  這個想法在葉殊腦海之中不斷繼續，他甚至有些理解為什麼陳初見會始終頂著自己師尊的臉。

  或許她早就將自己的世俗之軀，包裹臉面，全都封印在了這裡。

  不屑……或者說是害怕拾起當初的容顏。

  「換句話來講，她一直都在恐懼，她並沒有看起來的那般高高在上。」

  葉殊結合之前結魂探討內心的內容，他對陳初見和形象已經有了改觀。

  她沒能像她父親一樣偉大，成就仙君之位，卻被她父親一手提拔，到了凡人遙不可及的地步，卻害怕掉在地上，做了不少掩飾。

  或許真面目，應該是眼前這個少女般青澀。

  「帶本王過去。」白骨妖王撥動手指，面無表情地下令。

  葉殊看她一眼，沒有多說，飛在前面帶路，心裡盤算著等下這個舊人見新人又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當他們二人來到陳家外，陳家人們見到遠來降臨的白骨妖王，皆慌了神。

  「這股氣息，妖氣好濃郁！」

  「是妖！竟然是妖！」

  「不會是九還山的妖物開始逞此作亂了吧！」

  「完了！完了呀！陳家進不去，現在外面還要妖物包圍！」

  眾人抱頭痛哭，場面一度低沉。

  「都給老夫安靜！這不是妖怪，這可是我們老祖大人！」

  陳老這時候站出來，高聲吶喊。

  他見多識廣，活了也有千年之久，是陳家極少數知道九還山鎮壓著另外一個老祖之身的人。

  當他見到白骨妖王之時，並沒有害怕，反而是有一种放心，和無奈。

  放心的是，兩個老祖齊聚一堂，對付兩個逆賊，還不是信手拈來！

  無奈的是，老祖竟然讓那九還山已經成了妖的另一個自己回歸，證明她也是窮途末路，做出她最不願做出的決定。

  雖說陳老告知了眾人，但陳家人都是修行中人，能明顯察覺到妖氣和靈氣的區別。

  這從外面襲來的白瘦少女，渾身散發著妖味，說是老祖，誰又敢相信？

  見識過眾人眼中的惶恐，此刻的白骨妖王眼中光芒漸漸失去，甚至多出一絲冷漠。

  葉殊在旁邊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原本她還帶著一抹期待，想看看千年之後，自己的後代們會如何看待自己，結果卻收穫了這些，怎能不讓人寒心？

  「走吧。」

  白骨妖王沒有留戀，她乾淨利落地走在前面，穿過光幕，這道生死之線，對她沒半點阻礙。

  葉殊緊跟其後，還害怕她找不到路，準備介紹一下，但看著她牢牢看向玲瓏塔的方向，才意識到自己多半是自作多情。

  人家一方面作為陳家老祖，另一方面與另一個自己還有一層隔絕不了的聯繫，怎麼可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沒過多時，他們二人來到了玲瓏塔底下。

  蜿蜒而上，開始走得還比較快，比較迅速，但走到後面五六層的時候，葉殊發現了不對勁。

  她怎麼越走越慢？

  這不是憑空生出的想法，葉殊現在看她走路的速度，每一步都像是耗費巨大的力氣。

  「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嗎？」葉殊還以為她是越臨近陳初見，就越感到不適。

  但她好像另有想法。

  仰頭看著頭上，她笑了，「我感覺我好蠢，我竟然和你來到這個地方。」

  葉殊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這樣講？」

  白骨妖王抱著手，「那個賤女人有求於我，確實令人出乎意料，我倒是很可以看她出糗，不過……我來到這裡幫她，豈不是會把我自己給搭進去？」

  葉殊思考了一陣，起先還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但想到陳初見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她們將合二為一，再戰勝梁中書他們。

  問題就出現在合二為一這上面上了！

  合二為一？

  那豈不是說，這兩個血海深仇的人，將融為一體，還暫且不論能否分開。

  這種猜測並非憑空升起，葉殊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問題出自於你在這時候提起，難不成你在九還山上就不能早些想到嗎？

  葉殊覺得，她可能是怯了。

  有些害怕面對陳初見，無論是出自於當初被鎮壓，還是以後會和彼此糾纏不清這方面上。

  葉殊能夠理解，「等會兒見了她，她可能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以防她不放心，又加上一句：「如果你真害怕的話，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便是。」

  白骨妖王看著他人畜無害的笑容，臉上的緊張之色漸漸下去，重新踏足。「走吧。」

  葉殊與她一同上樓，來到第九層，也就第十層樓梯口面前。

  果真白骨妖王在這裡會駐足，徘徊不前。

  葉殊也不是沒有準備，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拉著她一同上去。

  他仿佛看不見這個妖怪的怒火，只覺得這隻手冰冰涼涼的，估計在陰冷的地方呆久了，沒什麼溫度，應該早些曬曬太陽才更健康。

  心想如此，進入第十層之後，周圍光線刺眼，倒是如太陽底下那般強烈。

  而葉殊也再一次見到陳初見她們。

  「你來了。」陳初見嘴角溢血，步步維艱，走向白骨妖王，她眼中有些躲閃，但還是強撐著笑臉。

  而白骨妖王看著對方頂著一張陌生的臉，還強撐身體的模樣，她瞬間沒了恐懼，反倒是換上一副意味深長地笑容。

  「不來此的話，我怎知我這般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