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憶往昔

  江南小鎮，庭院深深，炊煙裊裊，霧氣蒙蒙。

  一幅人間仙境。

  事實上，不僅這裡，姚遠夫婦以及彭程在全國各地不下二十處房產，皆是養老的好地方。

  無兒女牽絆，無瑣事煩惱，三人只想享受著最美的風景以及最後的時光。

  當張小白走進時，院內已經放好一張方桌，方桌上有著幾樣小菜，當然還有一壺老酒。

  姚遠和彭程相對而坐，空著一個小板凳。

  張小白坐上去，笑道：「我老嫂子呢？」

  姚遠笑道：「做完飯就出去遛彎了。」

  張小白操起筷子夾了口菜，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老哥的味道。」

  又夾了另一個，「嗯！這個是恩師的味兒。」

  彭程挑眉道：「你就不能給我倆點面子？」

  張小白笑道：「騙人可就不厚道啦！」

  飯菜都是兩人做的，越老越小孩，楞說杜如月做的。

  張小白托腮打量著二人，莫名有些心酸，「老了啊！」

  彭程說道：「廢話，我倆都多大歲數了？」

  姚遠打趣道：「六十歲的糟老頭子了！」

  張小白笑了笑，滿上三盅酒，提起一盅，「走一個！」

  那老哥倆沒幹，生怕被杜如月批評。

  張小白喝過酒，笑著看向倆人。

  老哥倆無所謂，你笑任你笑，我自巍然不動。

  姚遠問道：「小白，你多大了？」

  張小白說道：「38了啊！」

  姚遠哦了聲，將自己面前那杯喝完，感慨道：「真快，你都38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仿佛就在昨個，唉！歲月啊！」

  可能越老越懷舊，尤其近期，姚遠總是時不時的提起跟小白偶遇的情景，那個綠皮火車，那個穿著寒酸的少年，那場爛大街的騙局，還有那本記憶尤為深刻的書——《經濟學原理》。

  或許正是因為那本書，因為跟那個少年有著強烈反差，姚遠才注意到他，才有了以後的故事。

  對於張小白來講，姚遠是貴人。

  姚遠突然笑道：「你還記得在火車上我給你煙抽嗎？」

  張小白笑道：「咋能忘呢？小熊貓。」

  想起那些話，姚遠笑意更濃，「當時你說了什麼？」

  張小白笑道：「我說有點軟。」

  彭程哈哈大笑，「想不到還有這回事，你一抽老旱菸的人當然覺得那煙軟了。」

  這話倒是不假，那時候張小白最長抽的是旱菸，勁頭著實不小，也就石磊經常帶幾根紅塔山，哥倆坐在老柳樹下過過癮。

  張小白回想起火車上的事，說道：「老哥，那天我抽了最好的煙，喝了最好的酒，都是老哥給的。」

  小熊貓，茅台酒，張小白以前都沒見過，但在同一天抽著了也喝著了。

  姚遠看了眼大門口，從兜里掏出一盒褶皺的軟中，神情有些緊張，低聲說道：「過過癮，也就你來了我才敢來一根，你老嫂子總會給你些面子的……吧？」

  張小白笑著擺擺手，說道：「老哥，我戒菸了。」

  姚遠震驚道：「戒菸？多久了？」

  張小白輕聲說道：「五年多了，她走之前讓我戒菸，我就戒了。」

  老哥倆都明白這個她指得是誰，同時嘆息一聲，幹了一盅酒。

  彭程說道：「你還記得陳教授嗎？」

  張小白想了想，問道：「教周舟的那個陳教授嗎？」

  彭程點點頭，說道：「去年我專門去看了老人家，八十來歲了，身體還很硬朗，她還說起你來著。」

  張小白的思緒回到那個階梯教室，對於陳教授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天了，他拿著一朵玫瑰花，敲開教室門，跟老教授要了三分鐘時間，走向周舟表白……

  正在情濃之時，陳教授忽然來一句三分鐘到了……

  張小白不自覺的笑了笑，說道：「老人家說我什麼了？」

  彭程說道：「老人家說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給了你那三分鐘。」

  張小白皺眉道：「為什麼？」

  彭程說道：「老教授最喜歡的學生是周舟，那時候你倆傳出緋聞，她老人家跟我們調查過你，得知你人品後覺得你倆是一對，周舟跟著你會很幸福，卻沒想到是那麼個結局。」

  「所以她後悔了，不應該給你機會，不應該讓你們在一起，她說如果這樣的話，或許她就不會走。」

  彭程只是講述這件事，卻沒有說出當時的細節，老教授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她怎麼就走了呢？」

  說完後便抹起眼淚來。

  一個八十歲的老婦人掉眼淚，彭程也動容了，卻是勸不動。

  張小白說道：「或許吧，或許她的生命中不曾有我，她會更開心些，也不會那麼早離開。」

  彭程長嘆一聲，「不說這些了，太傷感！」

  姚遠轉移話題，說道：「小老弟，胡潤排行榜你排多少名了？」

  張小白笑道：「剛剛出來的，五十五名。」

  姚遠生氣道：「這怎麼行？你得努力啊，最起碼得闖進前十。」

  張小白笑道：「百寶箱要上市了，到時候估計能擠進前十。」

  彭程說道：「不錯，不愧是我得意大弟子。」

  姚遠說道：「前十不行，怎麼也得進前五，不然跟你的能力不符。」

  在姚遠的眼裡，如今那些商界翹楚們，沒一個比小白能力大，就連劉雲都算上。

  這也叫護犢子吧？

  張小白再次喝了一盅酒，說道：「老哥，恩師，百寶箱上市之後，我就會退休。」

  兩人同時露出不解之色。

  姚遠問道：「你才多大？剛風光就想退休？」

  張小白說道：「古語有云四十不惑，我也快四十歲的人了，該經歷的都經歷了，該看明白的也看明白了，該看開的也看開了。」

  「我其實一直都不是有很大抱負的人，或許是因為命運的車輪一直推著我前行，事業金錢權利，不能說沒有吸引力，但比起輕輕友情愛情，還是差了很遠。」

  「四十歲退休，接下來我會安心陪老婆孩子，彌補對她們的虧欠，還會專心做慈善，了卻她的心愿。」

  彭程沉默了片刻，說道：「也對，賺那麼多錢幹嘛？像咱們這種級別，錢只是個數字而已，不如瀟瀟灑灑快意人生。」

  姚遠沒好氣道：「你是咋當師傅的？不希望他成功？」

  彭程認真說道：「我更希望他快樂。」

  張小白挑起大拇指，說道：「對，快樂才應該是活著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