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長大後

  葷素搭配，一樣一半。

  其實這不是臥龍村的風格，這裡待客習俗是大魚大肉，幾乎沒有素菜。

  劉志卻覺得城裡人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所以讓人準備了不少平淡口味的素菜。

  張小白挑了挑大拇指，說道：「農家院就這樣辦！」

  劉志點頭說好！

  眾人開吃，因為晚上還有局，都沒有喝酒。

  劉志做著介紹，「雞是自家養的，雞蛋是自家雞下的，魚和蝦都是河裡捕的！等過些日子，地里有野菜，可以做野菜餑餑……」

  裴菲聽完介紹，點點頭笑道：「旅遊，一個是玩，一個是吃，一個是住！」

  「咱們旅遊區風景不錯，項目很好，剩下的就是吃和住！」

  「吃的不用多好，但必須健康，而且有特色，住的不用多高檔，但得乾淨……」

  裴菲也說了一大套。

  周舟笑道：「不愧是老闆娘，說的頭頭是道，有這才能你當什麼明星啊？」

  裴菲沒好氣道：「要你管？」

  姐妹倆鬧歸鬧，可嘴上沒閒著，這種農家飯很合口味。

  吃過飯，周舟笑道：「蘇蘇，借你老公用一下哈？帶我轉轉！」

  蘇蘇伸出一隻手，笑道：「請慢用！」

  張小白很想發脾氣，但著實不敢，只能老老實實跟著周舟出去。

  張小白打動車子，問道：「去哪？」

  周舟說道：「先去你結婚的地方！」

  張小白開車來到天昱礦業。

  大院依舊，院內生出雜草，這裡是張小白結婚時的場地。

  周舟唯一一次來到臥龍村，就是來到這裡。

  腦海里浮現出當時的情景，周舟輕聲說道：「知道嗎？我當時真想大鬧一場，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成為別人的新郎！」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跟他結婚時的場景，隨著那個婚禮，那個夢徹底破滅！

  從那以後，就再沒有做過那樣的夢！

  張小白無言以對，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周舟繼續說道：「但是我改變主意了，知道為什麼嗎？」

  張小白說道：「我知道你不會鬧的！」

  周舟笑了笑，看著舉報婚禮的地方，喃喃說道：「當我看到你穿上西裝，身邊站著一位貌美新娘，我突然覺得那時的你最帥，最幸福！」

  「我愛你，所以不能毀了你的幸福！愛是占有，也是放手！」

  沒有傷感，沒有遺憾，周舟安靜的說著這番話，然後莞爾一笑，「上車，去你家！」

  半山腰有一座房子，房前有個小院，院內有棵大柳樹！

  這就是張小白的家！

  倆人佇立在院內，張小白說道：「原來的土坯房被扒了，籬笆院被毀了，唯一不變的是這棵大柳樹！」

  周舟輕聲說道：「你跟姥姥就住在這裡？」

  張小白點點頭，說道：「對！相依為命多年！」

  周舟咽了幾下喉嚨，眼角有些濕潤，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張小白講過太多跟姥姥的事情。

  那些辛酸，那些辛酸里的小快樂，那些不容易，以及那些不容易里的小滿足。

  當時周舟沒有想到不容易，只是覺得能有這樣的姥姥陪在身邊，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至少比自己的家庭要幸福。

  隨著閱歷的增長，發生了這麼多事，再次品味張小白的那些話，看到眼前這個家，周舟只有一種感受。

  心疼！

  心疼還是少年的他！

  同齡人還在無憂無慮的上學，早戀，逃課，頑皮。

  而他，卻早已背負起生活的重擔，成了這個家的頂樑柱。

  張小白說道：「當時李平原給的錢不少了，可我就是不同意賣了這個家，姥姥說過，再苦再難這個家不能沒了，不然姥爺和媽媽找不到我們了！」

  「現在每個月我都來這裡兩趟，收拾收拾衛生，打掃打掃屋子，然後看看親人們！」

  周舟深吸一口氣，說道：「打開門，我看看！」

  張小白開門，倆人走進去。

  外邊是灶台，裡邊是吃住的地方，牆上掛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一老一少站在門口，老人杵著拐杖，露出慈祥的微笑，手放在孩子的頭上。

  孩子歪著腦袋，手中拿著菸袋鍋子往嘴裡送，笑的格外燦爛。

  周舟安靜的看著，看著看著便模糊了雙眼。

  張小白笑道：「行啦！怎麼越來越矯情了？我覺得那時候是最快樂的！」

  周舟抹了抹眼淚，說道：「恐怕所有的小孩子，說過最傻的話就是，盼著自己快快長大！」

  長大後，才知道社會是什麼模樣，才知道無論貧富，活著都沒有那麼容易。

  長大後，才懂得什麼是選擇，什麼是失去，才懂得那句人最終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長大後，笑容越來越多，大多是禮貌和敷衍，卻找不到快樂的滋味，想哭都得找一個四處無人的地方，還不敢大聲哭出來。

  張小白說道：「你果然矯情了！」

  周舟錘了他一拳頭，說道：「走！下一個地方！」

  張小白問道：「去哪？」

  周舟說道：「我想看看親人們！」

  ……

  ……

  楊樹林變成了柏樹林！

  三座墳頭依然醒目！

  張小白將車停的很遠，每次他都這樣，感覺這樣比較尊重。

  倆人步行來到墳前，張小白介紹道：「姥姥，姥爺，媽媽！」

  周舟抿著嘴唇，一時說不出什麼來，良久後說道：「小白，你迴避一下，我有些話跟姥姥說！」

  張小白轉身回到車上，點上一支煙。

  然後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周舟直接下跪，在每座墳頭前磕了三個頭。

  行的是最大的禮！

  周舟輕聲說道：「姥姥，姥爺，媽媽，我是周舟，差點成了小白的媳婦兒！就差那麼一點兒！」

  周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惜，我沒那個福氣，也幸虧沒那麼福氣，不然小白會更痛苦！」

  「雖然我跟小白沒有結果，在我心裡，我一直當自己是張家人，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周舟有家，但那個家不算家，父母只想培養一個賺錢享受的工具，那時候聽張小白講跟姥姥的故事，不知不覺她就當自己是那個家的一份子了！

  看著三座墳，周舟輕聲哽咽道：「姥姥，姥爺，媽媽，你們上天之靈一定保佑小白，保佑他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

  ……

  回來的路上，一陣沉默。

  張小白突然說道：「何必呢？」

  周舟已經神色如初，笑道：「怎麼著？當初如果沒踹了你，我就是你媳婦兒！」

  張小白搖頭嘆息，說那些又何必？

  周舟認真說道：「旅遊區的事關鍵在於司徒登，晚上給他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