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恐懼

  很奇怪，張小白來送肖仁義，卻走在最前方。

  黑影從夜色里突然殺出，寒光所指正是張小白。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只是本能的大叫一聲。

  張小白只是微微眯眼，看著那把刀越來越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行動。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啪啪」兩聲輕響。

  「寒光」落地，人栽到。

  牛一就想融入夜色里的影子，不知道從哪裡顯現了出來。

  前兩天防著王大林，最好的防守是進攻，這幾天盯著王大林。

  張小白握住肖仁義的手，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笑道：「肖大哥慢走，來日方長，咱們擇日再聚。」

  如果那把刀對準肖仁義，恐怕小名難保了，仿佛在鬼門關轉了一遭，肖仁義一陣陣後怕。

  極力穩住心神，長出一口氣，肖仁義緩緩上車，只是腿肚子有些發軟。

  肖仁義的車開走，張小白說道：「三位哥哥也請回吧。」

  天氣早已轉涼，張瑞華卻冷汗直流，起初怕那個亡命之徒王大林，這傢伙是真敢下手啊！

  然而現在，害怕的則是更厲害更狠厲的張小白，碰見這麼大事居然從容應付，事後又安然如此，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最令人恐懼的是那個穿著羊皮坎肩的男人，出現以後便一直在張小白身邊，而躺在地方的王大林，一動不動。

  他不會死了吧？

  想到這裡張瑞華頭皮發麻。

  本以為會有什麼麻煩，沒想到張小白讓他們先走。

  張瑞華和四號人物趕緊上車，逃跑似的快速離去。

  張小白說道：「李哥，你也回去吧！」

  李向龍猶豫了片刻，說道：「掌握分寸！」

  張小白笑道：「放心吧！」

  彼此都明白，張小白這是不想讓李向龍陷的太深。

  李向龍走後，張小白問道：「一哥，他沒事吧？」

  牛一說道：「沒事，只是暈倒而已，一泡尿就能滋醒。」

  唐靜說道：「把他弄進來，別讓別人看見！」

  張小白說道：「靜姐，我跟他有點私事要了，就不在你這地方了！」

  不了解王大林，誰知道他是不是一條瘋狗？

  支走李向龍，不在靜嫻別苑，是不想連累朋友。

  唐靜沉默了片刻，說道：「好吧！」

  ……

  ……

  出師未捷身先「死」，王大林提著一把刀準備下死手，還沒來得及下手人先倒了。

  當王大林醒來時，只覺得頭有些暈，晃了晃腦袋漸漸清醒，這才看清周邊的情況。

  這是一片小樹林，不遠處響著嘩嘩的流水聲，身邊坐著一個人，手中把玩著那把刀。

  那把刀……有些眼熟！

  此時此景，王大林瞬間想到一句話。

  夜黑風高殺人夜！

  當一個人認為自己可以面對死亡時，可以憑著一腔熱血行事！

  當一個人真正面對死亡時，那腔熱血突然冷卻，那股豪氣瞬間變成懼意。

  張小白手指摸著刀刃，似乎有些不滿，搖搖頭說道：「刀不行……」

  仿佛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跟誰說話。

  王大林根本不敢搭茬，此刻他寧願依然暈著，至少那時候不會怕。

  張小白繼續說道：「不夠快！」

  看似莫名其妙，實際上在回答上一句話。

  刀不好！

  為什麼？

  不夠快！

  這兩句話落在王大林耳中，參考此時此景，不得不浮想聯翩。

  刀夠不夠快看用來幹嘛？

  他這是要殺人啊！

  張小白忽然轉頭，看向王大林咧嘴一笑，「你說是不是？」

  前兩句可以說自言自語，王大林沒有回答，這一句直接問向他，這回逃不過去了。

  王大林只覺得膀胱有些緊，不知道是因為憋的還是嚇得。

  一陣秋冬拂過，帶落了幾片樹葉，落在王大林的頭上，他卻毫無察覺。

  張小白挪了挪身體，按道理來講，王大林應該逃，可就是不敢動。

  張小白抬手拿掉王大林頭上的幾片樹葉，說道：「聽說你很佩服我？」

  王大林使勁咽了幾下喉嚨，點點頭說道：「是！」

  張小白笑道：「那怎麼還對我動殺心了呢？」

  王大林沉默了一陣，說道：「你毀了我！」

  幾年打打殺殺才有現在的光景，沒想到被張小白三言兩語瞬間打滅，王大林對他有著深深的恨意。

  張小白掏出兩根煙，遞給他一根，自己點上一根。

  深深吸了口，張小白問道：「什麼感覺？」

  抽口煙，王大林緊張情緒有所緩和，說道：「很失敗！」

  張小白笑問道：「是不是有種被碾壓的感覺？」

  王大林如實點點頭。

  直到此刻才回想起當時的情況，親身體會就是被人碾壓，實力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張小白說道：「還算不錯，至少有一點我很欣賞你！」

  王大林很是意外，終究是得到偶像的肯定，忽然之間覺得有些放鬆了。

  王大林問道：「哪一點？」

  張小白笑問道：「你猜？」

  王大林想了想，說道：「繼你以後唐城第一大販子？白手起家在唐城闖出名堂……」

  王大林總結自己覺得最牛掰的事情。

  然而張小白一直緩緩搖頭。

  最後實在想不出來了，王大林不解的問道：「那還有什麼？」

  此刻的兩個人，就像朋友在聊天，王大林沒有了緊張之色，也忘了當前的處境。

  張小白看著他，認真說道：「從始至終，你都是一個人對我下手，沒把弟兄們拖下水，只有這一點，我有些欣賞！」

  王大林吸了一口煙，說道：「我了解你，知道你不好對付，所以不能連累我的兄弟們！知道嗎？你是我的偶像榜樣，是我前進的動力，事實上如果不是你的毀了我的所有，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張小白說道：「毀了你的所有？那你告訴我，你所謂的所有是什麼？」

  王大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答案顯而易見。

  張小白繼續說道：「你所謂的成就，是用你弟兄們的血和傷換來的，從來就不曾屬於你！」

  「我沒有毀了你什麼，只是打碎了你的夢，讓你回到現實中好好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

  張小白看向王大林，用極其認真的口吻問道：「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