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心頭肉

  老太太坐在炕頭上，戴著老花鏡，一針一線做鞋子。

  孩子們都喜歡穿布鞋，得多做幾雙。

  外邊腳步聲傳來，孩子們笑嘻嘻的走進來。

  季小柔開口便說：「媽，我要跟劉潔結婚了！」

  老太太停下手中活，抬起頭緩緩說道：「你再說一遍！」

  這次答應的是劉潔，輕聲說道：「媽，我們要結婚了！」

  老太太顫抖的手摘下老花鏡，看著這幫咧著嘴傻笑的孩子們，不知不覺模糊了視線。

  抹了抹眼淚，老太太激動的說道：「結婚，趕緊結婚，我都等不及了！」

  張小白柔聲說道：「媽，結婚是大事，我們想聽聽您的意見。」

  婚禮的時間，風俗，以及地點，都得徵求一下老太太的想法。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小柔，我啥意見都沒有，這事全聽小白的！」

  季小柔和劉潔表示同意。

  張小白說道：「我是這樣想的，趁著朋友們都在早點完婚，咱媽的戶口已經簽到這裡來了，就在這邊結，小柔那邊的親戚想來的話就請過來，你們說如何？」

  老太太嘆口氣，說道：「那邊沒親戚了……」

  不是沒親戚，而是早已斷了聯繫。

  當初季小柔出事，老太太四處借錢，鄰居倒是借了點，可那幾個親戚一分錢沒掏。

  隨後更是沒有了來往。

  這樣的親戚有什麼用？

  張小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說道：「成，都聽咱媽的！」

  隨後張小白皺起眉頭，「劉潔，你得回家裡一趟。」

  劉潔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不想回去，上學時候我戶口早就拉出來了，用不著回去取戶口本。」

  張小白說道：「不成，你必須回家，不但你回去，老四也得跟著一起回去，務必把父母請過來！這麼大的事情，不能少了他們二老！」

  劉潔欲言又止，也覺得該回去，可回去有什麼用？他們不會同意更不會祝福的。。

  因為季小柔的事情，劉潔跟家裡鬧掰了。

  季小柔握住劉潔的手，說道：「我跟你一起，哪怕磕頭，我也得把咱爸媽請過來！」

  不愧是張小白的兄弟，說話如出一轍。

  劉潔輕輕點頭。

  張小白說道：「好，事不宜遲，你們快去快回！」

  田野搖搖頭，說道：「老大，劉潔離咱這也就七八個小時的車程，我看不如這樣，人多力量大，咱哥幾個都去，就算抬也得把二老抬過來。」

  眾人一聽，甚是覺得有道理。

  就這麼幹了。

  ……

  ……

  劉潔家位於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只有一個女兒，這些年一直不回家，給母親很大的打擊，提前辦理了退休手續。

  這一天，跟往常一樣，吃過飯的劉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打發著這種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

  上班難受，在家更無聊，尤其看到女兒的照片，那種思念之水噴涌而出。

  幾年過去了，劉母早就不想阻攔女兒等待季小柔，只要盼著劉潔能回來就好，哪怕只是過年回一次家就好啊。

  但是這些話，劉母不敢跟丈夫提，知道那個老頭子很倔，說出來又惹他生氣傷心，歲數大了病不起了。

  每每想到這事，劉母一陣感慨，這爺倆兒的性子太像，都是倔脾氣，誰先認個錯這個事就能過去，可就是誰都沒開口。

  電視裡演著家長里短的電視劇，劉母一陣苦笑，都說電視裡是騙人的，可現實生活里什麼事沒有？如果家裡這點事拍成電視劇，保證有收視率。

  門鈴聲就在這個時候毫無徵兆的響起，老太太驟然一驚，心跳加速。

  多少個日子裡，每次有人按門鈴，她都會心跳加快，總是幻想著閨女回來了，一開門就能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可是，每一次都失望。

  劉母站起身走過去，從貓眼裡看看是誰。

  ……

  ……

  砰砰砰砰！

  劉母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會不會看錯了？

  揉了揉眼睛，視線更清晰。

  沒錯！

  閨女回來了！

  而且，還有一個男人。

  劉母有些倉皇失措，搓著手在門口處踱步，腦中腦七八糟，不知道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開門。

  然而，門卻突然開了。

  劉潔有家裡的鑰匙。

  有些佝僂，抱著手的老太太，微微張著嘴巴，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親閨女。

  劉潔愣住了，按了一會門鈴，以為家裡沒人，沒想到母親卻在。

  頭髮白了，皺紋多了，腰彎了。

  老了！

  劉潔撲過去跪在老人面前，「媽！我錯了！我錯了！」

  直到看到父親衰老如此，那些曾經的不悅早就消失殆盡。

  剩下的只有心疼，只有親情。

  季小柔走上前，跟劉潔跪在一起。

  劉母抱住閨女的頭，淚流不止！

  ……

  ……

  過了好一陣，情緒終於穩定。

  劉潔說道：「媽，這就是季小柔！」

  這麼多年來，終於見到了這個無比熟悉的人。

  季小柔擦了擦眼淚，喊了一聲媽。

  劉母嘆了口氣，明白了什麼意思，這倆人看來是領證了。

  老四追隨老大，也來了個先斬後奏，先把結婚證領了再說，從法律意義上講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你們不認也得認。

  劉母很快露出笑臉，問道：「不是說判二十年嗎？這麼早就出來了？」

  季小柔說道：「在裡邊表現好，減刑了好多年！」

  劉母點點頭，說道：「好，你出來就好了，我閨女就不那麼苦了。」

  說到這些，想到那些，劉母再次眼睛濕潤。

  為了他，閨女可是受多少苦啊？

  季小柔鄭重說道：「媽，我不說什麼承諾，您看我以後表現，我一定好好對劉潔！」

  劉母說道：「我信，我相信閨女的眼光差不了！」

  劉潔說道：「媽，我們要結婚了，接您跟我爸去參加婚禮！」

  季小柔再次跪倒，「媽，您二老不去，我就不起來了！」

  還真來了這一招，就算跪，也得把這二老請回去。

  劉母嘆口氣，說道：「小柔啊，你可別這樣，我同意，可還有你爸呢！劉潔，你爸的性子你也了解，得想辦法勸服他才行！」

  劉潔輕聲說道：「我爸……還生我的氣嗎？」

  劉母說道：「父女哪有隔夜仇？你爸態度是不好，可終究還是為你好啊！這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疼愛自個孩子的？」

  劉潔說道：「媽，是我錯了，以前太不理解你們！以後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們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