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何嘗不心痛

  幾步路，王長虎走的很緩慢，心情很沉重。

  他不知道這次見面將會是什麼樣子。

  既想見到她，有怕見到她。

  有恐慌有無助，當然也有期待更有思念。

  徐小娟的媽媽正在收拾院子，熱情迎上來，「長虎啥時候回來的？」

  王長虎說道：「嬸子，我今天剛到家，你身體還好吧？」

  徐母笑道：「還可以，就是老寒腿總是發作！」

  從進來的時候，王長虎就注意到她走路時一瘸一拐。

  王長虎說道：「您多注意身體！」

  徐母點點頭，轉頭喊道：「小娟啊！長虎來了！」

  不一會兒，徐小娟走了出來。

  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出現，王長虎只覺得一陣恍惚。

  如果放在以前，她必然會小跑出來，然後挽住他的手臂，一蹦一跳的離開，走到一個風景不錯的僻靜之處，表達彼此的思念。

  還是那張清麗的容顏，只是比以前更瘦了，足足瘦了一圈。

  再也不是原來的土妞，穿著一身時尚衣服，里里外外透著高貴之氣。

  她還是她。

  她已經不是她。

  王長虎直直的看著徐小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徐小娟走到他身前，面色平靜的說道：「聊聊去！」

  說完話，她先走一步，王長虎跟在後邊。

  直到倆人出門，徐母望著這對背影，長長嘆口氣。

  有些事，並不是父母能夠做主的。

  村子不大，每每遇到鄉親們，倆人都熱情的打招呼，大爺大媽大哥大姐的叫著，甚是熱情。

  只是無人之時，倆人並沒有對話。

  來到那片小樹林，倆人停住腳步。

  這是倆人最經常來的地方，是一個特別有意義的地方。

  每次回家，王長虎都會來到這裡，看看那棵樹，摸摸那棵樹上刻著的字。

  兩人確立關係的時候，就在樹上刻上了名字，八年多，樹長大了也高了，兩個名字也大了不少。

  那棵樹是一個見證，他們愛情的見證。

  不知不覺，倆人站到大樹前。

  王長虎點燃一支煙，緩緩吸了口，冷風頓時吹散。

  看著手中煙，王長虎輕聲說道：「抽菸是跟老大學的，總覺得他抽菸的樣子很帥，人好像都有這個習慣，會情不自禁的模仿自己的偶像。」

  王長虎頓了下，苦笑道：「以前抽的少，既是因為省錢也沒那麼大癮，可自從……自從分手之後，我抽菸很兇，兩天一包，到後來一天一包，現在一天得一包半！」

  王長虎雙眼含淚，看向徐小娟，一字一頓說道：「每當想到你，我都會抽支煙，現在想的越來越頻繁！」

  徐小娟安靜的聽著，直直的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有等到回應，王長虎伸手撫摸那樹上的名字，說道：「你還記得這棵樹嗎？」

  這棵樹見證了太多，第一次牽手，這一次擁抱，這一次接吻。

  她又怎能不記得？

  徐小娟收回視線，平靜的眼神看向王長虎，終於開口說話。

  「長虎，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一個地方出來的，當不了情侶還能做朋友，別把關係搞的太尷尬，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再回憶有什麼用？」

  王長虎緩緩搖搖頭，「過去了？可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我不是對你死纏爛打，我是真想努力挽回！」

  徐小娟嘴角翹起，冷笑一聲，「挽回不了了，你是了解我的，既然做了決定根本不可能反悔！」

  「長虎，走出這個小山村，我才看明白外面的世界。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不是愛情，是高質量的生活，你可以說我物質可以說我勢利，但現實社會就是這樣。」

  「你確實對我很好，我也承認跟你在一起可能等到那一天，但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那時候你又會不會成功？這都是未知數！」

  「倒不如趁著年輕漂亮有資本，換來一個榮華富貴的人生，我覺得很值得！」

  手中那支煙緩緩的燃燒著，王長虎根本沒有心思再抽一口，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眼前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相處了七年的前女友，就感覺看著一個陌生人。

  現在的她，他覺得好陌生。

  良久後，王長虎喃喃說道：「就真的這樣了嗎？」

  徐小娟露出厭煩之色，「你走吧，別再煩我成嗎？以後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

  王長虎深呼一口氣，仰起頭麻木的看著天空，本來湛藍的色彩忽然變成了灰色。

  就如同他世界的顏色。

  轉過頭，王長虎似乎失去了力量，邁著踉蹌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直到王長虎轉身那一刻，徐小娟的臉色頓時改變，由之前的嘲弄厭煩變成了心疼心痛。

  他的心在痛，她又何嘗不是？

  那個背影終於消失在視野里，此時的徐小娟早已淚眼模糊。

  狂風嗚咽，她緊緊抱住自己，再厚再貴的羽絨服也溫暖不了她內心的冰涼。

  看著樹上的名字，徐小娟痛哭流涕，回來的時候她就想劃破那些字，只是拿出小刀抵在上面，終究沒下得去手。

  她知道，要想讓他徹底死心，必須要那樣做。

  可她就下不去手，那行字沒了，那段過去仿佛都要失去了。

  很長時間之後，徐小娟抹了抹眼淚，終於走出小樹林。

  她的神情跟來時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

  走進家門，徐母還在掃著院子，然後跟著閨女進屋。

  沉默了片刻，徐母說道：「小娟啊，我是看著長虎長大的，這孩子真不錯，就算你跟他分了之後，每次回家都給咱家做些力氣活兒。」

  「這錢啊，有多少才算多？我跟你爸在這個小山村窮一輩子了，不照樣挺樂呵的？」

  「我們對你沒什麼要求，不求大富大貴不求風風光光，找個踏實穩重的小伙子開開心心過日子，沒錢就少花點，有錢就省著點，沒病沒災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就挺好！」

  沒有什麼文化，不擅長言辭的徐母，居然說了一大段人生道理。

  這些道理，是這大半輩子總結出來的財富。

  只是，徐小娟只是說了一句話，「媽，我的事你們還是別操心了！」

  徐母又是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