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上墳

  臥龍村在山溝溝里，四周都是山，以前只有一條土道，勉強通過一輛車。

  現在不同往日，一條大道通往村里，只不過由於大車較多，已變得坑坑窪窪。

  很顯然石磊經常走這條路，很嫻熟的躲過那些坑，速度卻沒有減多少。

  越臨近臥龍村，張小白愈發沉默，點燃一支煙搖開車窗，看著曾經生長過的地方。

  道寬了，周遭的樹沒了，多了一些小店鋪，以修車店居多，還有小飯店小商店。

  開礦帶動了運輸業，運輸業又帶動了其他產業，漸漸形成一個產業鏈。

  行到一個山坡，終於看見了臥龍村的輪廓，張小白手伸向窗外，直到那根煙慢慢燃盡也沒有抽上一口。

  臥龍村的變化極大。

  三年前，村里只有兩所磚瓦房，一個是村長劉中家，另一個就是石磊家。

  現在一看，滿村都是鋥明掛亮的磚瓦房，昔日令人羨慕的大新房變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而且居然矗立起幾棟小樓房

  張小白目不轉睛的看著，口中不斷的唏噓感慨。

  石磊說道：「小白，咱村子富了，人們都有錢過上好日子了，以前做夢都沒想過的好日子！」

  幾十年沒有多大變化的臥龍村，就在這幾年，變了模樣。

  以前只是買個電視機就燒高香了，現在則是電腦；以前有錢人才能騎上摩托車，現在有錢人開的都是四個輪子的；以前要想聯繫別人還得寫信去鎮上郵寄，現在一個電話就搞定。

  這是科技的進步，這是時代的變化，但是，沒有錢這些變化都不會發生在臥龍村。

  所以，這是從沒錢到有錢的變化。

  張小白問道：「咱去哪？」

  石磊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狠踩了幾腳油門使勁一出院落里。

  張小白熟悉這個地點，卻不熟悉眼前的建築。

  這是石磊家，原來的磚瓦房成了兩層樓。

  屋內走出兩個人，石磊的父親還有一個青年。

  張小白下車，親切的叫了聲叔，隨後視線落在青年身上，叫了聲大哥。

  青年叫石川，石磊的親哥。

  石有富拍了拍張小白肩膀，笑道：「好傢夥，個頭比我都高啦！」

  石川說道：「小白，歡迎回家！」

  後邊的人們只有程建輝趙天豪以及牛二進了院子，其餘人開車離去。

  飯菜早就準備好，原以為只是早餐，一看才知道，豐盛的不能再豐盛。

  有菜必然有酒，故友重逢不喝酒怎行？

  張小白卻歉意說道：「這頓就不喝了，一會兒我去上墳！」

  家裡沒人，只有幾座墳。

  眾人便沒再多說什麼。

  吃過飯，張小白洗臉洗手，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又穿上姥姥親手縫製的布鞋，走出石磊家，身後跟著眾兄弟。

  曾經的家在西山半山腰，而墳在村東小樹林。

  走過村子，已經沒有那些婦人織著毛衣或者男人叼著菸袋鍋子看熱鬧。

  都很忙，忙著賺錢，哪有那個閒心看別人的熱鬧。

  不過還是遇見了不少村里人，她們只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認出了張小白。

  直到這時，人們才記起臥龍村還有這麼一個人，他是曾經的喪門星同時也是個了不起的大學生。

  見面相遇，只是寒暄而已，張小白面露微笑的打招呼，人們也客氣的回應著。

  走過村子，走過田壟，然後出現一條青石小道，小道兩旁是松柏，小道勁頭是那片樹林。

  已經不是那片楊樹林，而是一片松柏樹，三個墳頭很醒目的被包圍其中，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沒有一棵雜草。

  三座墳，母親，姥爺，姥爺。

  在母親的墳前擺上水果點心，張小白緩緩跪下，身後眾兄弟跪在他身後。

  點上紙錢，張小白已是淚眼模糊，「媽！不孝子看您來了！」

  三年來第一次盡孝心，張小白輕聲哽咽著。

  又跪到第二座墳前，除了點心水果，張小白倒了一壺酒，「姥爺，這是茅台，以後每年小白都用好酒孝敬您！」

  隨後來到第三座墳前，張小白緩緩跪下，淚眼婆娑。

  跟母親沒有見過面，感情談不上多深，想是想，可並沒有那麼想，唯一的印象就是姥姥說過的那些往事。

  在小的時候，姥爺因為採藥而亡，張小白有印象，但談不上多深刻，只記得姥爺是個愛喝酒喝完酒就唱秦腔的老頭。

  至於姥姥，才是張小白最親的那個人。

  他親手下葬了老人家。

  擺上水果點心，張小白點燃一支煙放在墳前，滿臉淚水的他咧開嘴笑道：「姥姥，軟中啊，沒抽過吧？好幾十一盒呢，夠買多少菸葉子了？您好好嘗嘗啊！」

  「姥姥，我大學還是沒畢業啊！但我知道您不會失望的，從小你就教我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頭可斷血可流，脊梁骨不能彎。小白一直聽您的話呢！」

  「雖然沒畢業，大學的知識我都學完了，現在在遠大集團做大區經理，遠大集團可是全國著名的企業啊，大區經理的職業也不低了啊！姥姥，小白沒給您丟人，小白很爭氣！」

  張小白抽搐著身子，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話。

  「姥姥，小白真的很想很想您啊！」

  身後的石磊哭出聲，程建輝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趙天豪仰天嘆口氣，牛二不忍的看著張小白。

  良久後，張小白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身。

  回來的路上，張小白停住腳步，轉頭說道：「豪哥，輝哥，石頭，這輩子的好兄弟，我張小白永遠記在心裡了！」

  那條路是哥仨所修，那片松柏是哥仨所種，那墳頭的雜草是哥仨所除。

  石磊說道：「小白，這是咱們的姥姥啊！你說這些幹嘛？」

  程建輝說道：「就是，這都是哥哥的分內之事！」

  趙天豪不悅的說道：「小白，說這些真顯遠了啊！」

  張小白笑道：「以後再也不說了！」

  什麼叫分內事？張小白從來沒覺得這是兩位哥哥理所應當的，除了感恩還是感恩。

  趙天豪擠擠眼，說道：「小白，如果你真想報答報答我，不如來公司上班吧！」

  張小白撇撇嘴，轉頭繼續向前走，「豪哥，算我沒說！」

  一輛豪車突然駛過來，擦肩而過時稍微減了一下速，隨後飛馳而過。

  車內，劉志緊緊皺起眉頭，「這個喪門星竟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