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我想活著

  林染回到了車裡，不知該怎麼跟姜大可說。

  姜大可早就猜到了，苦澀的說道：「無所謂了，死後送我回F市就行，那裡畢竟是我的老家。」

  「有時候吧，我也在想，干白事兒也挺不好的，全是與死亡有關，有的人可恨，有的讓人心疼。」林染抽出一根煙，又想到病了的姜大可，又將煙放了回去。

  「你呀，就是一個心軟的好人，群里的粉絲都是這麼說的。」

  「……」林染。

  「林老闆，我想看來福、肉肉和大地，當初旺財死的時候我們都哭了。」姜大可說出了心中的小小願望。

  林染將車啟動：「帶你上我家看吧，它們都在家呢。」

  「我得了癌症，去你家不太好吧？」

  「小小年紀別那麼迷信，我還是干白事兒的呢，誰家也沒說不讓我去。」說完，林染開車往出走。

  姜大可笑了：「你辦過這麼多場葬禮，有跟我同名同姓的嗎？」

  林染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我也記不清了，辦過太多的葬禮了。」

  「我在想啊，我要是回了老家，應該埋哪裡呢？我想回農村，埋在我爺爺奶奶的身邊，從小到大他們最疼我，只可惜他們出了車禍都走了。」

  「你想埋哪裡就埋哪裡。」林染已經算是答應了姜大可，再說了，就沖這樣的情況，誰能忍心看著不管。

  姜大可笑了，能回老家是最好，那裡有山有水，是一塊風水寶地。

  林染帶著姜大可回了家，打開門後遞給他一雙拖鞋：「進來吧。」

  「謝謝。」姜大可有些拘謹地換上了鞋子。

  來福和肉肉過來了，審視著姜大可，隨後來福上前聞了聞，朝著林染叫了幾聲。

  「來福、肉肉！」姜大可蹲下試探著要摸它們的頭，本以為它們會拒絕，誰知一個個的湊了過來，任由姜大可摸了起來。

  或許，它們也看出眼前之人命不久矣。

  姜大可又將目光落到了蹲坐在貓爬架上的大地，他走了過去，輕輕撫摸著大地那細亮的毛髮：「大地真好，看著真壯實！」

  大地：唉……渺小脆弱又平凡的人類……

  林染去給姜大可倒水，當他回來時，看到姜大可抱著大地失聲痛哭：「林老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才二十四啊，我不想死啊！」

  林染端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來福和肉肉坐在一邊看著，它們雖然不會說話，也明白姜大可為什麼哭。

  誰又想死呢？

  ……

  姜大可哭夠了，見大地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扯出了一抹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大地還真不像小視頻里那樣高冷，也是一隻暖貓呢。」

  大地搖了搖尾巴，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喝水吧。」林染將水遞給了他。

  姜大可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坐到沙發上，將自己老家的地址寫了出來：「麻煩林老闆把我送回老家。」接著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我還剩下五萬塊錢，應該足夠喪葬費了。」

  「錢你先收著吧。」林染並沒有接下那張銀行卡：「我是這麼想的，你要回老家埋到爺爺奶奶的身邊，需要通知老家那邊的親戚，我給那邊的人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我不知道，自打爺爺奶奶死後，爸媽就沒帶我回去過，也不讓我跟他們走動。」

  「為啥？」林染想不明白，這兩口子性格咋這麼獨特？

  「他們說老家的生活都懈怠，小孩子成天就知道玩，容易帶壞我。」

  「……」林染。

  「所以，直接帶我骨灰回去就行，隨便找個地方一埋。」

  姜大可雖然不想死，可也不得不去思考以後的事情，他這六年來攢了不少的錢，也算是很了不起了，但他明白這些錢在父母眼裡根本不夠看，他們喜歡的是社會精英，只要一提名字，就會讓人豎大拇指的大人物！

  「行，我明白了。」林染暫時先這麼應著，他心裡其實有了一個想法。

  姜大可又跟林染聊了很多，總的來講這些年姜大可一直努力掙錢，希望有朝一日能帶著一大筆錢回家，那樣父母就能對他刮目相看。

  只可惜，錢沒掙到，人就要走了。

  林染送姜大可回了醫院，他雖然命不久矣，可要是沒有藥物維持著，也很難堅持住。

  林染並沒有給姜大可把脈，他也不願意。

  從醫院回來，他坐在家裡通過電腦查到了姜大可的老家，那裡風景屬實不錯，還有很多的民宿，往南面走二十分鐘就是大海，每年夏天都會有不少人前來旅遊。

  叮——林染眼前一亮，他查找著姜大可老家的民宿，只要有姓姜的就打電話問問。

  要說他的運氣也是真好，真有一家姓姜的！

  林染迫不及待的打電話過去，待對方接通後，強壓內心的激動問道：「您好，請問您認識姜大可嗎？」

  「大可……那是我親大爺的大孫子啊！」電話那頭的男人有些激動：「不對啊，我聽說大可死了，他爸媽在大可高考那一年宣布的，我們還很傷心，只是不知道大可那孩子埋哪裡了。」

  「先生，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說一下，其實姜大可沒死，他……」林染將姜大可跟他說過的話，如實跟對方說了一遍：「大可說想回家，他還說想埋到爺爺奶奶的身邊，他沒有你們的電話，我在網上查找，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他們兩口子純純的有病，這麼好的孩子給管成那樣了，哪還有一點孩子樣了，行行出狀元，讀不了書就不讀了，還可以干別的，為啥非得把孩子逼到這份上，現在好了……」未等說完，那頭的男人泣不成聲，可見對大可很有感情：「我們姜家……只有大可……一個男孩啊！」

  「我是這麼想的，既然這樣了，明天我開車帶大可去您那裡，您看行嗎？」

  「行，我來照顧他，哪怕大可要死，也要開開心心的死！」

  林染暗自鬆了口氣：「好，明天我們就回去。」

  「謝謝，謝謝。」男人不停地道著謝，他知道如果不是林染的話，大可永遠不可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