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苦衷

  隔壁的老爺爺背過了身子，眼裡閃著淚花。

  老爺爺的兒媳婦拿著食物過來了，還給姜大可帶了一份：「大可吃飯啦，我早上包了餃子，你愛吃韭菜雞蛋的，我給你包了一些，快點嘗嘗。」

  「謝謝姨。」姜大可感激的接過了飯盒。

  兒媳婦伸手拍了拍他的頭，然後坐到了老爺爺的面前：「爸，大夫跟我說了，你昨天晚上睡得挺晚，咱們好好治病啊，別總是刷手機。」

  「辛苦你了。」

  「你是我爸，我是你兒媳婦，照顧你不是應該的麼，你跟我客氣啥？」兒媳婦打開了飯盒：「來，吃吧，你最愛吃的茴香餡餃子。」

  「對對，我就愛吃這一口！」老爺爺開心了。

  屋裡還有一張病床，躺著一位大爺，看著也就不到六十歲，精神頭還算是不錯，正吃著媳婦給送來的皮蛋瘦肉粥，而大可的桌上也有一份。

  姜大可拿起桌上的方便筷子夾著餃子吃了起來，因為病痛的原因，只吃了幾個就吃不下了，喝了幾口大嬸熬的粥順順就飽了。

  林染此時如鯁在喉，想問的話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姜大可朝著他笑了笑，起身下了床：「咱們上外面聊吧，醫院後面的風景還挺好的。」

  「行。」林染伸手要扶他，卻被他拒絕了：「林老闆，我能走呢，沒事兒。」

  林染沒說什麼，跟著姜大可走了出去。

  病房裡的兩人也吃不下了，他們都心疼姜大可。

  「爸，聽說大可還有半個月可活了，是真的嗎？」老爺爺的兒媳婦問。

  「差不離。」

  「唉……」兒媳婦嘆了口氣：「明天我再給他做點好吃的吧，上一次給你做的雞翅膀，他看著挺愛吃的，我再多做一些。」

  「行。」

  大嬸接話道：「咱們換班做吧，大可這孩子太可憐了。」

  「行。」

  兩位家屬達成了共識，對於大可這孩子，她們都可喜歡了，有禮貌還懂事，就是不知為啥家人從來沒有看過他，甚至也不打電話。

  同樣，他們也不敢問。

  林染帶著姜大可去了自己的車裡：「有什麼想說的？」

  「我家是F市的，我從小到大都很聽我爸媽的話，他們對我的學習抓得很嚴，什麼課程都給我補習，結果我的成績始終上不去，高考的時候，老師跟我說了，我根本考不上好的大學，讓我跟父母商量報低一點的志願。」

  「然後呢？」

  「我不敢說，我爸媽一直認為給我報了這麼多的補習班，花了那麼多的錢，必須得考清華和北大這樣的才行，可我真的沒辦法，我整個高三腦袋都是蒙的，我已經分不清這個書是給我自己念，還是給他們念的。」

  姜大可眼圈有些微微發紅：「他們不理解，只要我稍微表現出不滿，他們就打我罵我，說我不理解他們的辛苦，還說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為的就是讓我出人頭地，還說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樣……」

  「……」林染。

  「別人家的孩子跟我有啥關係，我生下來也不是別人家的啊！」姜大可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高考前一天，我實在是撐不住了，我看習題眼睛都花了，我媽卻還在那裡逼我複習，說什麼押題啥的。」

  「你沒去高考對吧？」林染猜出來了。

  「對，我跑了，我偷偷從家裡拿了兩千塊錢跑了，你知道我坐上客車的那一剎那有多激動嗎？就好像刑滿釋放回歸自由似的，我終於能逃脫那個家了！」

  姜大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我來到了T市，找了一份工作，當時一個月能掙三千塊錢，我還能給小學生補課，一個月也能撈點外快，我租了房子，後來送起了外賣，生活越來越好。」

  「回過家嗎？」

  「回過一次，偷偷回去的，我的父母對外說我死了，還說家裡沒有我這個不懂感恩的兒子，那一刻我心就涼了，從此以後再也沒回去過，本以為啊，我這樣也挺好，攢點錢買個房子，結果呢，我得了癌症，攢的錢用在治病上了，我都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為啥要讓我受這樣的苦！」

  姜大可心裡是有怨恨的，他自認為自己不偷不搶遇到流浪的大爺會給買吃的，可為啥讓自己得這種病？難不成是離家出走的報應？

  「把你家人的聯繫方式給我。」林染想要跟姜大可的父母聊聊，為什麼要那麼逼孩子，不是學習的那塊料，你怎麼逼也沒用！

  姜大可將家裡父母的聯繫方式給了林染：「林老闆，我也不想麻煩您，可也只有您能幫我了，我們粉絲有一個群，裡面有不少人都受過您的幫助，所以只有您會理我，會幫我們。」

  「我懂，沒事兒。」林染拿著聯繫方式下了車，撥通了姜媽媽的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林染客氣的說道：「您好，您是姜大可的媽媽吧？您的兒子得了重病，希望您能來T市看他最後一眼。」

  「重病？騙我錢是吧？我跟你說明白吧，我沒有兒子，我兒子早就死了，我沒有那個不聽話不懂事不上進的兒子，那樣的孩子不配管我們叫爸媽！」

  「你說的是什麼話？孩子學不進去，你這樣強迫他有用嗎？」林染急眼了。

  「我們精心培養他，為的就是他能有一個好前程，將來能有一個好生活，結果呢？高考沒去，偷拿了兩千塊錢跑了，這樣的孩子也不是一個好東西，我們不要這樣的孩子！」

  林染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他沉默了大約幾秒，然後問道：「你養活孩子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是不是為了將來給你們養老的？」

  「廢話，誰家養兒子不是為了防老？」

  「掛了吧。」林染不想再說什麼廢話了，這樣的父母魔怔了。

  姜媽媽心也是真狠，掛就掛了，並沒有往回打電話詢問到底是真是假。

  林染又給姜爸爸打了過去，那邊直接就掛了，他們認為林染是騙子，確切的來講是聯合他們兒子騙錢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