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病痛

  林染看著手機里王濤發回來的微信，真心為王濤感到慶幸，還好弟弟兩口子人不錯。

  宋柯晚上下班，一家三口吃飯。

  小月亮問宋柯和林染：「萱萱送了我一個漂亮的小貼紙，可我的另一個朋友月月也喜歡，我可以把萱萱給我的貼紙送給月月嗎？」

  「不可以。」

  「為什麼？」小月亮不明白。

  宋柯解釋道：「萱萱跟你是好朋友，所以才會給你貼紙，你要是轉送給了別人，萱萱會很傷心的，你可以送你自己的東西，但不可以把別人給你的禮物送給別人，這樣非常不禮貌。」

  「這樣啊，那我知道啦。」小月亮將宋柯的話記住了。

  宋柯小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把最喜歡的筆送給了別人，結果人家轉頭送給了一個小男生，這讓她傷心了好幾天。

  林染並未說什麼，在這方面似乎媽媽更有話語權。

  一頓飯吃完，林染正打算下樓陪著大閨女溜達，卻接到了孫奇的電話，他媽媽快要不行了，讓林染趕緊過去。

  「媳婦兒，我去我舅家一趟。」林染趕緊拿車鑰匙。

  「行，你去吧，有事打電話，我明天一早要是能請下來假也過去。」宋柯以為舅媽要不行了。

  「我到時給你打電話。」林染拎著包走了。

  小月亮抬頭望向宋柯：「媽媽，有人要不行了嗎？」

  「只是身體不舒，咱們下樓玩吧！」

  「好耶！」

  林染開著商務車過去，萬一有點啥事兒，他也能幫著接點人啥的。

  按照當初把脈來看，怎麼著還得半個來月。

  可最近這段時間，舅媽天天出去溜達，連藥也不吃了，身體自然是越來越差。

  一個多小時後，林染到達了孫舅舅家。

  孫奇和孫薇薇都回來了，兄妹倆站在外面抹眼淚。

  林染也沒跟他們打招呼，直接進了東屋。

  舅媽正躺在炕上，口中不停地喊著：「疼啊，我疼啊，求求老天爺讓我死吧！」

  林染好懸眼淚沒掉下來，走到炕邊，按住了舅媽的手腕：「還得一個星期。」

  「大染，你讓舅媽早點走行嗎？我疼的受不了啊，我身上哪哪都疼，我想死啊！」舅媽疼得在炕上打滾。

  林染深吸了一口氣，並未回答舅媽，而是走到外面跟孫奇說道：「不行的話，拿著病例上大醫院開點止疼藥吧。」

  「開了，不管事兒。」但凡能想到的，孫奇身為兒子都想到了。

  林染拿出一根煙抽了一口：「還得七天，怎麼著也得挺著。」

  「真的不能安樂死？」孫薇薇希望母親活著，可母親這個樣子她心如刀割。

  「咱們這邊法律不允許。」林染看過很多即將去世的老人，他們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就連健康的人都心生恐懼，生怕自己老了也這樣。

  孫薇薇放聲大哭：「我媽太痛苦了，啥止疼藥都不管用，這可怎麼整啊？她一輩子都善良，到老了怎麼得了這種病，哪怕讓她痛快一點也行啊！」

  孫奇摟住了妹妹，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孫舅舅坐在一邊抽菸，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如果可以交換的話，他會毫不猶豫替媳婦兒承受這一切。

  鄰居大媽們過來了，心酸得直抹眼淚兒，多好的一個人，咋就病成這樣了？

  村裡的大夫過來了，如今舅媽也吃不下飯，只能打營養藥。

  大夫看著被疼痛折磨的舅媽，於心不忍地說道：「再吃點止疼藥吧。」

  「只能挺半個小時。」孫奇有些害怕，不敢給母親吃多。

  大夫嘆了口氣，一就這樣了，能好受半個小時也行。

  但是這話他身為大夫不能說，藥不是隨便吃的，吃多容易出大事兒。

  可就沖舅媽的這種情況，屬實是離死不遠了。

  舅媽的娘家人過來了，親哥哥看到妹妹疼成這樣，忍不住直捶大腿：「哎呀，哥幫不上你呀，咋整啊！」

  娘家人坐在一邊抹眼淚，誰也分擔不了舅媽身上的痛苦。

  營養藥打上，舅媽伸手給拔了，氧氣也不帶了，

  她哆嗦著說道：「別幫我了，讓我死吧，讓我早點走吧，七天我也等不了了。」

  大夫望向走進屋的孫舅舅：「你怎麼個意思？」

  「不打了，打了也不管用。」孫舅舅放棄了，沒必要再挨一針。

  大夫點了點頭，確實是不管用。

  孫舅舅盤腿坐到了媳婦的身邊：「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

  「沒有，你別這麼說。」舅媽聽到這話當場哭了。

  「我啥也幫不上你啊，你說這病咋不是我得呢？」孫舅舅捂著眼眶一把拉住了媳婦兒的手。

  「快了快了，大染說還有七天。」舅媽反倒安慰起了孫舅舅。

  孫舅舅並未言語，只是一直握著她的手。

  說實話，孫舅舅並不希望媳婦走，可是病成這個樣，早走就是早享福了。

  七天對於一個健康的人來講，可以說是過得很快。

  但對一個被病痛折磨的人，這一個星期可以說是格外漫長。

  都說歲數大的人在熬日子，得了重病的人可不就是在熬麼。

  林染十點多回家了，宋柯還沒睡：「我跟我同學打聽了，舅媽吃的止疼藥已經是最好的了，這要是不管事兒，那就不用再吃了。」

  「舅媽太痛苦了。」

  「沒辦法。」像生病這種事兒，宋柯深知誰也替不了。

  舅媽現在意識還清醒著，她不止一次想過自殺，可一想到孩子生怕給他們惹麻煩。

  她現在只奢望能糊塗，啥也不知道，這樣說不定還能少疼一些。

  就這樣，舅媽足足疼了七天才閉上眼。

  林染看了看時間，上半夜九點，小三天。

  林染身為外甥，舅媽的身後事肯定是由他來辦，他給華子打電話，讓他倆開車過來。

  孫舅舅沒有心情管這些了，他抱著媳婦兒的遺體哭得撕心裂肺。

  從今以後，只剩他一個人了。

  連陪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孫薇薇當場昏了過去，大夫過來掐她人中，硬是給她掐醒了。

  「我沒有媽媽啦……」孫薇薇抱住進來的沈宗澤嚎啕大哭。

  沈宗澤沒有說安慰的話，只是抱著媳婦兒默默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