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有離別

  林染跟著大莊來到外面，看到了莊姐姐，微微點了一下頭：「大姐。」

  莊姐姐眼睛都哭紅了，抬頭一看是林染，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大染你咋來了呢？」

  「我給大莊送點錢。」林染沒瞞著。

  「用不上了。」

  「咋了？」林染忙問。

  大莊坐在一邊直嘆氣：「別提了。」

  這時，大夫拿著病例過來了，對他們姐弟說道：「我又跟主任說了一下，主任說了，你們父親腸胃穿孔外加還有心臟病，躺到手術台上，搞不好打麻藥都挺不過來。」

  「大夫，我們咋跟我爸說啊，您幫說一下行嗎？」莊姐姐開不了這個口，哭著問大夫。

  大夫為難的說道：「這麼殘忍的事，我們咋開這個口？我也跟你們說實話吧，哪怕你們錢準備得再夠用，手術也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

  「那確實沒動手術的必要。」莊姐姐理解大夫的意思，倘若能動手術，哪家醫院會不掙這個錢呢？！

  大莊也不忍心跟父親說，低頭站在原地發呆。

  大夫見他們還不想走，接著勸：「像腸胃穿孔的病，最好是不吃不喝，但我估算也就一個星期的事兒，左右也是活不下去，趁著老頭還清醒，回家看看親人，想吃啥吃啥吧。」

  「大夫謝謝你。」大莊明白大夫的意思，要麼活活餓死，要麼好吃好喝的早點死。

  「一年到頭這樣的事情我們大夫看得多了，倘若能治，我們肯定會給患者治療。」大夫說完便走了，剩下的就讓他們姐弟自己研究了。

  莊姐姐給去娘家隨禮的母親打去了電話，得知她到了醫院的門口，快步跑到門口去接母親。

  莊媽媽紅著眼眶進來了，聽兒女說只有一成的把握，她咬了咬牙：「這個口媽來開，你們說的話，你爸可能會以為你們不給他治。」

  「我爸不是這樣的人。」大莊不信父親會這樣想。

  林染插話道：「人在快要不行的時候，都希望能活下來，由我嬸子說，比你們強多了。」

  「大染說的對。」莊媽媽走進了急診室，拉起了老伴的手：「老頭啊，我問過大夫了，咱們要不然回家吧？」

  莊父一聽這話，立馬明白咋回事了：「行，我懂了，咱們回家，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家裡。」

  「好好。」莊媽媽讓大莊叫救護車回家。

  大夫過來了，叮囑他們給患者一定要吸氧。

  莊媽媽點頭表示記下了。

  莊父趁著還未走，把林染叫到面前：「你把骨灰盒讓我看看，我自個兒挑一個。」

  「叔兒……」

  「別難過，人都有一死，我走了見到你師父，我們老哥倆還能聊聊啥的。」莊父精神頭還算不錯，說話也有力氣，就是病來得太突然。

  確切的來講，不是太突然，而是以前發病，吃點藥就見好，誰也沒往心裡去。

  「對，大染，你讓你叔兒看一眼。」莊媽媽帶著哭腔催促道。

  林染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圖片，指著其中幾款：「這是我新進的貨，剛到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啥價位的？」

  「我能算你貴嗎？」林染眼眶紅了：「成本一千，我賣三千，質量槓槓的，放個幾千年都沒問題，還有紙活啥的，我絕對給您安排得漂漂亮亮的，大氣上檔次！」

  莊姐姐撲哧一聲樂了：「對，給我爸最大的排面！」

  「叔兒，您要是喜歡漂亮的，我再給你……」未等林染說完，莊媽媽一把掐住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還真敢說，將來我下去，跟那些美女干架啊？」

  「別扯了，我錯了，我錯了。」林染趕緊陪了一個笑臉。

  病床上的莊父樂得合不攏嘴，就連周圍的患者都跟著笑了。

  人都有一死，看開也沒啥好畏懼的。

  「大染，我要這個。」莊父挑好了。

  大莊此時回來了，看到了林染手機里的骨灰盒：「行，我爸想要哪個都行。」

  「成。」林染將圖片發給了蘇茉，把那個骨灰盒單獨放好。

  救護車過來了，將莊父抬上了車，莊媽媽和大莊跟上，莊姐姐跟著林染坐車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莊姐姐帶著哭腔說道：「我爸老喝酒，我說他還不聽，有好幾次胃疼，我說上醫院，他就不去，還說心臟不好，醫院不敢給他做胃鏡。」

  「大姐別哭了，我叔兒心臟不好這些年，你也盡了心。」林染將紙巾遞給了莊姐姐：「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看開吧。」

  「我也看開了，就是心裡難受。」

  莊姐姐擦乾了眼淚：「大染，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有一件事我可得提醒你，那個蘇茉你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瓜葛，她家裡事太亂，是個累贅。」

  「我知道大姐，你放心吧。」林染現在對蘇茉的心思淡了，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大家都這麼說，他要是再往坑裡跳，那純粹是沒事找罪受。

  「大莊聽強子說蘇茉在你店裡，一直想找機會勸勸你，結果家裡最近事多，沒抽出時間。」

  「我明白。」

  莊姐姐嘆了口氣：「人吧不能湊合，哪怕單著，也不要隨便的結婚。」

  「我知道了大姐。」

  對於莊家，林染一直有很深的感情。

  當初林師父抱他回家的時候，不知咋弄，前院莊媽媽主動抱過小林染，原本大莊已經到了斷奶的時候，硬是餵林染到六個月。

  這份情，林染時刻記在心裡。

  回到了吉安村，莊爸躺在炕上感慨道：「還是回家好啊，在醫院住了一天，我渾身難受。」

  「別磨嘰了，把氧氣戴上。」莊媽媽心疼地說道。

  莊父嘿嘿樂了，趁著現在清醒，對莊媽媽說道：「大染對咱們家有感情，肯定不會算咱們家貴，你到時多給孩子點，老林家把他店給砸了，損失不少呢。」

  「你放心吧，我能虧了孩子嗎？」

  「還有啊，我走了後，你還年輕，找一個老伴兒……要是有能力找個小伙也行，可惜咱們家錢不多。」

  莊媽媽上去給了莊父一巴掌：「找什麼找，我還給咱兒子帶孩子呢，哪有心情找這個玩意兒，等一會兒你孫子就過來了！」

  「對，我想孩子了！」

  「馬上回來了。」莊媽媽拿出手機給兒媳婦發了一條微信，問她啥時候帶孩子回來。

  沒一會兒，微信回復了：還有十分鐘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