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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二皇子朱珝

2024-10-27 16:21:13 作者: 棉花花
  唇齒纏綿之間。

  梅川的腦海中竟忽然湧起許多碎片的場景。

  祁連山頂。

  白梅。

  雲中騰飛的真龍。

  八荒大旱。

  白梅即將枯萎。

  他為她在祁連山下了一場雨。保住了她的真身。

  雨點落在白梅上。

  白梅看著化為人形的真龍,淒婉含情。

  黑衣男子說得沒錯,她與他本是上古的仙人啊。仙界的相戀。下凡千年。忘川的執念。她與他有累世未了的情緣。

  梅川一點點拼湊起了從前。

  睜開眼,她再度看阿季,眼神較之以往更複雜。

  「阿季,這一年,是你我最關鍵的一年。我已經成功了一半。還差一半。」

  歷史上的屠城之日,在翌年五月初五。

  離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青史煮酒?殤帝卷》:殤帝起兵。至泗水河岸,糧絕,殤帝下令屠城。屍橫山野,血流成災。泗水河斷流。暴虐之名,動天下。

  當年的泗水河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追溯他最開始造反的因由,是這樣記載的:主少繼位,內有周太后擅權,外有周國舅專政,奪兵符而制其權,退無可退,至紅紗燭影,竹林驚變,殤帝始反。

  可是現在,梅川改變了歷史,繼位的不是淮王朱珩,周鏡央也死去了,那麼也就沒有「主少國疑」的局面。紅紗燭影,竹林驚變,自是不可能有了。

  按這樣的軌跡,阿季造反的理由已被推翻。

  然,天劫還未渡,不能掉以輕心。

  苻妄欽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在說什麼?什麼成功了一半?奇奇怪怪的。」

  梅川認真道:「阿季,你知道嗎?原本朱瑁是不該登基的。是我,改變了這一切。」

  苻妄欽最不喜權謀之事。

  他皺眉道:「我不懂你為什麼總是對皇權的事如此上心。」

  「我不是對皇權的事上心,我是對你上心。這是你轉世投胎的第十世,而我,一千年沒有跳下輪迴道,最後一世,被動投胎。所以,我是從另一個時空來,一個知道你命運的時空。這是仙人在幫我們。讓我知道命運,前來改變命運……」

  「砰」!

  明明是晴天,天空卻一聲驚雷。

  梅川一震,忙斂了口。

  難道是這些話是天機,不能說與他聽嗎?

  苻妄欽揉揉她的腦袋。好像她在講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

  他不以為意:「你看看你,胡說八道,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笨蛋笨蛋笨蛋,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說了你也不信。反正,你聽我的,就是了。我做什麼,你都不許懷疑。」

  梅川像靈巧的小猴子一樣,攀爬在他身上。他的胸膛,是一堵寬廣的牆。

  他眸子的光,又熱了起來。

  她好似點了一把火,他冷寂多年的情慾燎原了。

  他一把將她抱起。

  這時,小廝跑著過來回話:「將軍,端親王來了。」

  「滾出去!」苻妄欽罵了一聲。

  小廝看著眼前的一幕,臉霎時紅了。

  「奴才馬上滾。」

  他歡天喜地「滾」走了,用不了一個時辰,滿將軍府都將知道,將軍夫人還沒過門,兩人便「情不自禁」了。

  梅川從苻妄欽懷裡拱出來。

  她對這個端親王極有興趣。

  他是近支皇親,被封在閩地,手上有抵禦外敵的王師。藩王無召不得返京。此次,因為先帝崩逝,他抵京奔喪。按理,先帝梓宮安葬之後,他便該返回閩地。可他遲遲不回去,是想幹什麼呢?

  朱瑁對這個皇叔倒像是很看重的樣子。足以見,先帝在時,很是信賴端親王。

  先帝那一輩兄弟不多,寥寥幾人,盡皆離世了。唯留下這個異母幼弟端親王。端親王今年不過四十餘歲,正值壯年。

  在天家,兄弟之間,多有揣度、防備。

  奇的是,生性多疑的先帝,對這個弟弟倒是放心得很。僅此,就能看出這端親王不是個簡單的人。

  能讓先帝放下猜忌,難於上青天啊。

  史料記載:天啟初年,上伐南界,歸京,染疾。醫官曰:「欲知瘥劇,但嚐糞苦則佳。」端王心甚憂之,為兄親嚐糞便。上執手曰:「弟心純善,吾子不能及。」

  這是個效仿勾踐嚐糞的狠人啊!

  虎口保命。

  先帝在位的數十年,想來他定是恭順有加,唯先帝之命馬首是瞻,故而,得到了先帝的信任。

  梅川想著:他會不會跟此次陵墓被盜事件有關呢?他與二皇子朱珝有無關聯?

  畢竟,在這紛雜的局勢里,只有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動機。

  動機很重要。

  梅川道:「阿季,去見他,我與你一起去。」

  苻妄欽道:「我不喜應承官場上這些複雜的關係。」

  「去!」她推了他一把。

  少頃,梅川換上一身兒小廝的衣裳,跟在苻妄欽身後,去了前廳。

  一個壯年男子,身著蟒袍,頭戴玉冠,坐在梨花木椅上喝茶。

  他就是端親王朱旻。

  他有武人的健壯,亦有文人的儒雅。

  苻妄欽上前行禮。

  他抬頭,笑道:「苻將軍府上的峨眉茶甚好,想來是在天安作戰時所得。本王這次來,給將軍帶了些閩茶,讓將軍嘗嘗閩地風味。」

  梅川小聲道:「閩地的茶不好。香氣浮於表面。」

  苻妄欽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端親王又笑了笑:「將軍的小廝這般有見識呢。的確,閩地的茶,香氣浮於表面。但人生在世能幾時,壯年征戰發如絲。本王到如今,覺萬事休矣,只想醉臥美人膝,醒來喝一喝香茗。清苦的味道,卻是再也不想嘗。」

  他看了梅川一眼。

  苻妄欽坐下來:「王爺今日來,有何指教?」

  端親王問了些軍中的事,軍餉,駐地,編制等,不過是浮於表面的問題。苻妄欽一一答著。

  他若真是想知道這些,去兵部查一查便可,何必親自來將軍府?

  忽地,端親王話鋒一轉:「聽說,陛下有意派將軍再度攻齊?」

  苻妄欽一愣:「微臣尚未聽說此事。」

  端親王道:「先帝在時,天安一戰,得了大齊數十座城池。想來,當今陛下比先帝志向更深遠。怕是要讓將軍打到大齊的國都錦城才罷。」

  苻妄欽道:「大梁不宜連年苦戰。去歲一役,國庫耗損巨大,無數男兒,戰死天安。微臣以為,至少休養生息三年,方可繼續開戰。」

  端親王笑道:「將軍這番話,若是陛下知曉,恐怕會以為將軍怯戰了。」

  苻妄欽正色道:「無論陛下如何以為,身為人臣,苻某也當如實稟報。」

  「將軍對朝廷的忠心,本王深深敬佩。來日,將軍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只管開口。本王願與將軍,結為知己。」

  苻妄欽拱手,默默不語。

  他不喜與朝中任何人結黨。

  端親王又閒言一番,起身告辭。

  臨走時,看了看苻妄欽身後的梅川:「將軍的小廝,好生俊秀。」

  端親王在拉攏人心。

  他恐怕不只來了將軍府,還去了其他掌權的官宦府邸。

  這個皇叔,城府極深。

  梅川見他上了馬車,悄悄地跟在他後頭,保持著十丈之距,靜靜觀察著。

  他沒有回京中的府邸。

  馬車曲曲折折,往煙花柳巷而去。

  京都胭脂巷,有大大小小的青樓數十個。

  他來這裡做甚?

  馬車停在「風月樓」前。

  門口掛著紅燈籠。一副對聯寫得俏麗風雅:若似松篁須帶雪,人間何處認風流。

  端親王下了馬車,一個頭戴金簪的老鴇將他迎了進去。

  梅川走進去,一群鶯鶯燕燕圍了上來,推搡著。

  「小爺,來,咱們喝個雙盅兒。」

  「頭一回逛窯子吧?這事兒就像秀才寫字兒,熟能生巧……」

  她好不容易才脫身。

  幸虧沒帶阿季來。她可是不願見到他被這幫女人這般揉搓。

  端親王進了二樓最東邊的包廂。

  梅川扔了一錠金子與龜公,進了端親王隔壁的包廂。

  龜公道:「小爺,來咱們風月樓,不叫姑娘,可是屎殼郎碰上拉稀的——白來一趟!」

  梅川笑道:「行,那你便叫個最標緻的來。」

  又一錠金子扔了過去。

  「好嘞!謝小爺賞!」

  梅川將耳朵貼在牆上。

  隔壁,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

  「這回,冒險帶你來京中,是想讓你見一個人。」

  「何人?」

  「你還記得一個叫敏蓉的女子嗎?」

  「怎不記得?她是我從前書房中磨墨的丫鬟,玲瓏裊娜,甚是聰慧。天命不巧,打算抬她為妾之時,府中遭了大禍。劫難過後,再也沒見到她。約莫是死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嘆息道。

  「她與你曾有過春宵幾度。事發之後,她跑了。因為不是在冊的姬妾,故而官府的差役疏漏了。你可知,她離府的時候,懷有身孕?那孩子不僅生下來了,還活到了如今。」

  似有桌椅的響動之聲。

  男子驚道:「皇叔此話當真?」

  「當真。本王也是近來才知曉。」

  「皇叔從哪裡知道的消息?可靠嗎?」

  端親王好一會兒沒作聲,半晌,才道:「本王在京中有故舊。得來的消息是可靠的。那孩子如今在宮中。或許,他會成為你的機會。老二,你是死過一回的人,當知萬事需謹慎。如今皇位上坐著的是朱瑁,你我行事,如在懸崖峭壁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男子憤憤道:「那個卑賤的宮人子,他也配?」

  老二。

  二皇子。

  朱珝!

  梅川的心提到嗓子眼兒。

  門忽然開了。

  一個明艷動人的女子走進來,款款道了個萬福。

  「小女子風月,見過小爺,小爺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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