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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生辰大戲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我,我……」焦子辰不擅撒謊,低著頭,努力編道:「姐姐知道,我原來在京畿巡防營當差,跟裡頭的巡檢使都相熟。去年秋天我去找他們飲酒,聽說街邊有個從荊楚來東京的姑娘,投親無著,流落街頭,武藝頗高,耍劍賣藝為生。

  我好奇,去找她切磋,發現她家傳的武藝果然高強,勝於我,我便將她請進府,做個女先生。」

  焦玉兒聽了,問:「家傳?她父親是哪一派的高人?」

  焦子辰忙道:「不,不是哪派的,是個隱世高人,姓柳,居於荊楚鄉野……」

  焦玉兒點頭:「隱世高人?那這先生家風很好,淡泊名利。三日後,是我的生辰,你帶她來。」

  「是。」焦子辰答應著。

  他走後,焦玉兒回顧弟弟的神態,頗覺納罕。

  弟弟的性子,她知道的。

  坦蕩,磊落,不拘小節。

  從無這樣歡喜中帶羞怯。

  那女先生在弟弟心中的地位一定不尋常。

  如此,她更要見見女先生了。

  這一生,時日不知還有幾何,把所有惦念的事都做完,才好。

  看到弟弟娶得良配,看到林妙生下孩兒,看到爹爹身體康健……足夠了。

  想著這些,焦玉兒不免潸然。

  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德芳。

  所幸林妙妹妹是個得體、實誠的人。

  讓她略感寬慰。

  德芳從太廟上香出來,到披芳殿來一趟。

  我跟玉蝶正在院子裡踢毽子。

  玉蝶拍著手笑,給我數數。

  數到三十八,德芳進來,毽子掉在地上,我沒接,向他笑道:「德芳傷好透了?」

  他俯身:「勞賢母妃掛懷,兒臣已痊癒。」

  「你近來真是有出息,滿朝沒有不夸的,本宮與你父皇,都為你高興。」我道。

  「父皇身子還好?」德芳問道。

  「還過得去。人老了,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抓緊完成權力交接才好……」我說著,又覺得自己多言,以「沈藍」的身份,不該這樣說,忙斂了口。

  果然德芳被我的話驚住,以為我在試探他,忙道:「賢母妃慎言,父皇春秋正盛,談什麼權力交接?兒臣不過是略略為父皇分憂罷了。

  兒臣絕無狼子野心。朝中若有人出此悖逆之言,兒臣絕不能容。」

  「是,你是懂事的。」我道。

  我走進殿內,請他坐下。

  梅心奉上茶。

  過了一歲的榮慶,正被嬤嬤攙著,學步。

  榮慶蹣跚撲到德芳懷裡,笑起來,囫圇喊:「哥,哥,哥哥……」

  德芳喜甚,摟著榮慶,道:「榮慶妹妹真是聰慧至極。她三月三滿周歲時,兒臣不在宮中,只命人送些薄禮來,實在不成兄長的體統。」

  「很好了,你送的金球球她很喜歡玩兒。多謝你有心。」我道。

  他頓了頓,道:「兒臣今日來,有件事想與賢母妃商量。」

  我道:「你說。」

  他道:「再過三日,便是表姐的生辰。按理說,她是晚輩,生辰不應勞動賢母妃。但兒臣想,今年表姐重病,借著生辰,大辦一場,在東宮辦幾桌酒,請曲藝班子來唱一天,也好給表姐沖一衝喜。少不得勞煩賢母妃來操辦,表姐臉上有光彩。兒臣特來請求。另則,為了林寶林有孕的事,兒臣怕表姐吃心。兒臣想讓表姐明白,不論何時,她都是東宮最要緊的人,是兒臣心坎兒上的人。」

  我欣然道:「你說得甚好!難為你這樣疼妻子,是好事。本宮焉有不支持的道理?必須大辦一場。」

  德芳跪下:「兒臣叩謝賢母妃。」

  儘管我不信沖喜之事。

  但,焦玉兒病重,林寶林有孕。為防東宮有人見風使舵,必須要抬焦玉兒的地位。

  讓所有人明白,太子妃就是太子妃。

  我喚來內廷司的汪主事,商量具體事宜。

  「汪主事,京中最近最火的曲藝班是哪個,你知否?」我問道。

  汪主事稟道:「回賢妃娘娘,老奴隱約聽說,東京近來最火的曲藝班叫春來喜,不少王公貴族都請他們去府上唱呢。他們有一折《花開富貴》,唱得又喜慶又好。」

  我點頭,又喚來焦子辰和幾個內大臣詢問,都說春來喜名聲最大。

  於是,我命汪主事將他們請進宮來排練。

  春來喜班子最大的角兒,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臉蛋有胡人特色,藝名叫小喜,神色清冷,絲毫沒有諂媚之色。

  班主說,小喜的娘是個胡人舞姬,到東京來表演,被一個富戶納了做妾,主母不容,將小喜娘趕了出來,小喜娘饑寒交迫,生下小喜,便死了,班主收養了小喜,教她唱曲兒,跳舞,十五歲上,成了紅角兒。

  任憑是誰跟小喜說話,她都似理非理,很是有幾分傲氣。

  我見她跳得好,唱得也好,便讓班主給她排了三個節目,是宮宴當晚的頂缸角色。

  一曲《花開富貴》,給太子妃祝壽。

  一曲《盛世梅園》,給天下祈福。

  一曲《佛音》,為太子妃求喜。

  我向班主道,演得好,事後有大賞。

  班主磕頭不迭,再三保證,絕對令貴人們滿意,能進宮演出,是整個春來喜班子的榮耀。

  話說焦子辰回府,跟蕭燕燕說,要進宮為姐姐祝壽。

  蕭燕燕不肯:「你家裡的事,喊我做甚?」

  焦子辰道:「我,我已跟陛下、姐姐都說了你的好。」

  「我好不好,不必讓他們知道。我又不指望領賞。」蕭燕燕道。

  焦子辰再三哄道:「先生,我想讓你給他們留個好印象,你在東京不是待得更安穩麼?還有,將來我若開口求什麼,也容易些……」

  蕭燕燕捲起兵書,敲焦子辰的頭:「我能讓你去求什麼?」

  焦子辰忙道:「不過是我自個兒的念頭……」

  「你有什麼念頭?」

  「我……」焦子辰起身,折下一朵快要凋零的杏花:「先生在我府中已然半年,我受先生教誨良多,心中……心中實難不敬。我識天下人,未有如先生者。昨夜險要關頭,先生巾幗英豪,應對有素,前來救我。每日,我最盼望就是散值,回來見先生。我,我,我有個大膽的念頭,說出來,我縱死也甘心,請先生勿笑。先生若是實在回不去故國,不嫌棄我焦某,不嫌棄這片白色的花園,我願……」

  他咬了咬牙,將杏花遞與蕭燕燕:「我願……」

  蕭燕燕起身往亭外走,沒接杏花:「勿要說了。不就是喊我去宮裡,我去就是了。你說這一籮筐的話做甚。」

  焦子辰臨風而立,半晌無言。

  三月二十三,焦玉兒生辰。

  一大早,東宮便掛滿了紅綢,搭了台子。

  不少達官顯貴,陸陸續續前來。

  焦玉兒連服了多日的蛇血草,能勉強下床了,披上紅袍,與我一道招待客人。

  「林妹妹的蛇血草,當真是有用。真是多謝你了。」焦玉兒向林妙道。

  林妙站在角落裡,不敢出一點風頭,聽見焦玉兒的話,跪在地上,道:「這都是太子妃姐姐的福氣,奴不敢貪功。」

  焦玉兒含笑。

  這個林寶林,真是乖覺的人。

  趙玄郎在東殿與幾個年邁告老離朝的老臣說話。

  我與焦玉兒站在正殿門口,東宮的詹事帶著太監們寫禮單。

  「姐姐,我帶先生來了。」

  焦子辰的聲音由遠及近。

  焦玉兒笑:「好,快請來相見。」

  我抬頭看,焦子辰身後跟著一位臉上遮著白紗的女子,透過白紗,依稀可見,女子的臉上滿是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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