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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陸大夫死裡逃生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焦子辰的紅色錦衣,就像一團火,使宮中增了許多熱烈的生氣。

  自老趙杯酒釋兵權,老武將們告老還鄉後,朝廷能拿得出手的武將,不太多了。

  一番交談,趙玄郎頗喜歡這個年輕人。

  焦繼勛起於微末,全靠與王饒是彰德同鄉,巴結王饒,主動做王饒的義子,才混出頭,做了新任彰德軍節度使。後,為了讓女兒嫁給德芳,攀上皇親,在太傅門口搶人。趙玄郎不悅,將焦繼勛貶去閩地。

  如今看,焦繼勛當初攪渾水,也不是壞事。

  德芳娶了焦玉兒,是德芳的福氣。

  焦繼勛其人,不怎麼樣,一雙兒女,倒俱有一身正氣。當真是難得。

  趙玄郎喝了口茶,問道:「你父親在閩地如何了?」

  焦子辰道:「微臣不知。他不認微臣這個兒子,微臣自也不好賴上他。好男不要爺田地,好女不穿爺嫁衣。微臣總不指望著他,就是了。若他哪一日山高水短,微臣自會管他,還他一點骨血。」

  趙玄郎笑起來:「你倒是個有骨氣的。去吧。負責宮廷安危,用心點,好好干,將來少不了你的前程。」

  「多謝陛下隆恩。」

  焦子辰告退了,路過德芳的寢殿,喃喃道:「不知太子殿下何時能好,我姊姊的眼淚也可少流些……」

  不多時,我看到他巡邏。

  六品侍衛總頭的官服,也是紅色,外頭穿著鎧甲,甚是朗逸。

  我笑笑,他和焦玉兒看上去容貌不像,卻又有一點相似,就是身上那種凜然的氣質。

  趙玄郎上朝去了。

  我守在德芳榻邊,等待著陸大夫採藥歸來。

  等啊等,等到趙玄郎下朝。

  趙玄郎身上的龍袍未及換,就來了東宮,問我:「陸卿還沒回宮麼?」

  我搖頭:「這個陸大夫,別是胡謅吧。」

  趙玄郎道:「我的陳年舊傷,都叫他治好了。想來,他是真的有些本事的。咱們還是再等等吧。大約是那藥,不大好采。」

  轉而,他又道:「廣南王妃王氏產子,王家的人請求,要來看王氏和孩子。王溥是名臣,在文人當中甚有威望,門生故舊也多,當年我登基時,不少後周舊臣說閒話,金鑾殿上,他率先叩拜。王溥的驚天一拜,多年來,在大宋傳為佳話。他如今老了,廣南王妃是他最疼愛的老來女,於情於理,我都沒有拒絕他的道理啊,便答應了。」

  我道:「讓宗訓去迎他們,陪著他們去繁英宮,既給了他們體面,還可以盯著他們。」

  趙玄郎點頭:「我也是這樣想,那會子便讓宗訓去了。宗訓這孩子,是個妥當人。」

  從趙玄郎舊傷復發,病倒在金鑾殿,到現在,是三世以來,我與他感情最好的時候。

  凡事有商有量。

  雖有三世之緣,但我與他好好相處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並不多。

  爭吵,相猜,離別,占去了大半。

  如今,倒是有了些新婚夫婦的感覺。

  他傳了午膳,餵我一口鮮藕吃。

  榮慶在一旁的小木床上安睡。

  我心裡像有一條小溪,清清淺淺的,淌著。

  他想了想,道:「你覺不覺得,蕭燕燕的面孔長得有些像王蘭因?性情也有些像王蘭因。生猛,厲害,還自私得很。」

  我喝了口羹湯:「你想說什麼?」

  他笑笑:「當初,柴榮活著的時候,你在宮中做宮令,耶律賢來送禮,你們倆摔跤比賽,他求娶你做王妃,記得麼?後來,你在邊境,還俘虜了他,又放了他。或許,他真的對你念念不忘,才娶了蕭燕燕。」

  我掐了他一把:「胡說。他對當年的王蘭因,不過是感激和欣賞而已。蘭因跟他打架都打了不知多少回。是了解他的。」

  「說王蘭因,你急什麼?」趙玄郎促狹道。

  「誰急了。」我對他下手更重了。

  他吃痛求饒。

  嬉鬧一會子,我道:「耶律賢自己是個狠人,就對狠人高看一眼,才娶了蕭燕燕。這個蕭燕燕,我倒要看看,契丹沒了她,會怎樣。」

  「你的意思是,把蕭燕燕一直囚禁在宮中?」他道。

  我點頭:「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關她幾年,看看契丹亂成什麼田地。我就不信,沒人覬覦高位。」

  正說著,跟隨陸大夫的大內侍衛慌慌張張回來復命,一進來,便齊刷刷跪在地上:「陛下,微臣等有罪,罪該萬死啊!」

  趙玄郎道:「怎麼回事?陸卿怎麼沒回來?」

  為首的大內侍衛哭道:「微臣等護送陸大夫去平陽山,天沒亮的時候,忽遇狼群,微臣等連忙對付狼群,保護陸大夫,可混亂漆黑之中,陸大夫掉下山崖了……微臣等尋遍了崖底,找了半日,沒找到……」

  「什麼?」趙玄郎氣得眼前發黑:「一群廢物!」

  我連忙扶住他。

  好不容易才有了德芳好起來的希望,又這樣破滅了。

  陸良說他是個惜命的人,被蟲子咬了都要哭一場,這下他老命都沒了。

  「再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把皇城司的王司使傳來,帶著整個皇城司的人去找!把平陽山翻遍,也要找到!」趙玄郎喝道。

  「是,是,是……」大內侍衛們答應著,去了。

  趙玄郎氣血湧上頭,我扶他上榻躺會兒。

  我心中思忖著,陸良掉下山崖,是意外還是人為?這件事會不會跟蕭燕燕的後手有關?

  可就算害了陸良,德芳的毒不得解,蕭燕燕也逃不出去啊……

  我腦子亂亂的。

  梅心給我遞了杯熱水,我一直握到涼透,也沒有喝上一口。

  黃昏時分。

  我坐在檐下,哄著哭泣的榮慶。

  一個泥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跑幾步,摔一跤,爬起來,又摔一跤。

  一路宮人們都不敢看他。

  因他光著身子,只穿褻褲,渾身是泥。

  巡邏的焦子辰把他摁住:「衣衫不整,在宮中喧譁,成何體統!」

  這句話還是太客氣了……什麼衣衫不整,這人有衣衫嗎?

  那泥人喊著:「小崽子,你敢攔我,我可是奉陛下之命,去採藥救太子殿下的!我,我,我……我咬死你,宮門外的侍衛都認得我,沒有攔我,你算屁!」

  他咬住焦子辰的手,被焦子辰狠狠往地上一摔。

  泥人哭起來:「嗚嗚嗚,好疼,等我發達了,我要打死你,嗚嗚嗚……」

  果然是惜命的陸良啊,被摔一下就值得哭一場。

  我喝道:「給他蓋件衣裳!怎麼搞的,這一路的侍衛們都是死人嗎!」

  侍衛們連忙跪下:「啟稟賢妃娘娘,今日,陛下命那麼多人去尋他,他忽然跑回來,微臣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蓋了衣裳的陸良爬向我,哭道:「娘娘,祖宗啊,微臣今日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憋回去!別哭了!好好說話!」我厲聲道。

  他果然一眨眼的工夫憋回去了,止了哭。

  「微臣今日是被推下山崖的!好壞的人。這人要是抓住,請娘娘交給微臣,微臣要把他放進菜缸里,醃上七七四十九天……」他道。

  「說重點!」

  「哦。」他很委屈:「微臣被推下山崖,掛在了一棵樹上,微臣想爬上去,結果被樹枝掛掉了衣裳。微臣一路沿著山崖,小心翼翼往下溜……又掉進了泥坑……拼死跑了回來,就是因為,微臣心念太子殿下的傷,心念陛下和您的囑託……」

  「推你的是什麼人,你看到了嗎?」我打斷他。

  「是個老婦人……奇怪的是,微臣還看到了廣南王的身影!」他說著,嚇得用蓋著的衣裳裹緊自己:「廣南王摔成木僵症,躺在繁英宮一動不動,宮裡人人都知道,怎麼會到山崖上去呢……定是微臣見鬼了,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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