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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孕脈隱現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九月廿九,黃道吉日。

  秋末冬初的開封府,下了雨。

  四處濕漉漉的冷。

  枯葉與泥水混在一起,把破碎捲入渾濁里。

  大紅的燈籠,閃耀人眼。

  花錦心伸出手,想抓住那片喜慶的熱鬧,只抓住一手的冷雨和涼風。

  她往府門口奔去。

  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她後退一步,跌在地上。雨水將她淋得濕透。

  她爬起來,繼續往前,終於走到府門口。

  門外的侍衛見她衣衫破爛,攔住她。

  「我想看看秦王殿下。」花錦心道。

  在契丹闖軍營,她拼死廝殺,被砍了七刀,倒在血泊里。她還沒來得及見到秦王殿下。

  她想見見他,告訴他,皇城司有個叫花錦心的人,希望秦王殿下福樂安寧。她想告訴他,她仍舊願意為他辦事,希望他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子,為他拼過命。她叫花錦心,錦上添花花簇美,心同流水白雲輕。

  侍衛喝道:「秦王殿下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今日,是迎娶秦王妃的大日子,閒雜人等,不許搗亂!」

  「我沒有想搗亂。我只是想進去看看……」花錦心道。

  侍衛動了手。

  她本能地還手。

  然而,她身上的刀傷沒有好,侍衛們一擁而上,她根本不是對手。

  肉團團的貼身小太監王和,無意間看見門口女子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知道,花錦心從前常常到群玉館,是爺心裡頂要緊的人。

  得知花都史陣亡的消息,主子咯血心灰。

  主子常常坐在庭院的花叢中,張望遠方。

  王和跑到肉團團身邊。

  肉團團正坐在席上飲酒。旁邊的熱鬧,似一團霧,他是霧裡獨行的人。

  有人敬酒,他微笑舉杯,輕輕放下。

  王和俯身,悄聲道:「爺,奴婢方才看到門口有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長得很像花都史……」

  肉團團霎時轉頭,眼裡有了希冀,又怕自己的希冀是一場空,手抖了抖:「怎麼會?」

  王和猶豫道:「下著雨,奴婢看得不大真切,不過,看著模樣,確實有八九分像……」

  肉團團又喝了幾杯酒,喃喃道:「本王一直盼著她從遠方回來,可死去的人,又怎會回來。」

  觥籌交錯,曲聲動人。

  秦王府里的樂人唱著樂府詩:「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其中意何如?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

  肉團團忽然轉動輪椅向門外。是真是假,是人是魂,他都想去看看。

  王和搬著輪椅上台階。

  肉團團看到府門外,一群侍衛在毆打一個女子,那女子躺在泥水中。

  只需一眼,他確定了,那是花錦心。

  一股酸澀交織著欣喜,從肺腑衝上喉嚨。

  「住手,住手……」他嗓子眼兒里艱難地迸出幾個字來。

  王和道:「鄭王殿下有令,還不快住手!」

  侍衛們連忙停下,道:「回稟鄭王殿下,這個刁婦想闖進王府……」

  花錦心躺在地上,雨落進她眼裡,她迷迷濛蒙。

  她看見輪椅上的男子向她伸出手。

  她問了句:「秦王殿下,還好嗎?」

  輪椅上的人,閉上眼,溫和道:「秦王殿下,很安全。錦心,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

  「我身上有好多刀傷,我怕我的武藝不如從前了,那我是不是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皇城司的暗衛,如果武功減退,就會被除名……我無處可去。契丹到東京,一千二百里,我好像踩在刀劍上,一萬二千次。我唯一的長處,就是武藝高強,沒了武功,我還能做什麼……我是廢物。」花錦心渾身是泥,艱難道。

  她不是冷艷、耀眼的花都史了。她是髒兮兮的尋常姑娘。

  肉團團流著淚,笑道:「錦心,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有沒有武功,都沒關係。沒有關係……」

  他想拉起她,卻從輪椅上倉皇跌下。

  他爬到她身邊,抱著她:「錦心,我們回家,回家,回群玉館。」

  王和牽來馬車。

  侍衛們將兩人抬上去。

  馬車在雨里遠去。

  這廂,婚宴之中。

  熱熱鬧鬧。

  因秦王妃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的緣故,玲瓏心中不悅,中途,推說身體不適,離了秦王府。

  趙玄郎在內殿,同幾個重臣飲酒。

  我坐在亭中的桌上,幾個命婦同我寒暄,向我敬酒。

  席上的菜餚,都是宮中御廚精心烹製。

  梅心站在我身旁伺候,時時給我遞溫熱的濕帕子擦臉。

  見我多喝了幾杯,她給我夾了一些酸筍雞:「娘娘,您吃點兒東西,壓一壓。」

  酸筍爽口,我平日很喜歡吃。

  然而今天,吃了幾口,肚裡非常難受,想吐,又吐不出來,胸口燒得慌。

  梅心道:「娘娘,您身體不舒服,傳太醫吧。」

  我道:「婚宴之上,不宜張揚,回宮再說。」

  「是。」

  她攙著我回宮。

  一路上,深秋的雨,淅淅瀝瀝,落在馬車的篷頂上,聲音沉鈍。

  回到披芳殿,我胸口的灼燒感,絲毫沒有減退。

  梅心傳來太醫。

  太醫把脈,猶豫良久。

  我道:「有什麼難以診斷的病麼?只管說來。」

  太醫跪在地上,道:「稟娘娘,倒不是病症。只是,您的孕脈,忽隱忽現,不大常見,故而,微臣遲疑了一會兒,不敢妄言。」

  「什麼?」我大驚,站了起來。

  「陰搏於下,陽別於上,血氣和調,有孕之象。娘娘您應是有孕不久,所以脈象忽隱忽現。」太醫答道。

  怎麼可能有孕呢?

  我明明服了涼藥啊。

  我在內殿來回踱步。

  外頭的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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