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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將計就計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夜裡,我躺在披芳殿的榻上想了好久。

  春花,秋月。

  花兒一年之中,春季最美。

  月亮一年之中,秋季最美。

  月光清朗而深遠。

  我在月光里翻了個身,想到一個主意。

  既德芳這般跟我作對,我不讓他做什麼,他偏要做什麼,何不將計就計,將他一軍呢?

  隔著珠簾,我喚道:「梅心,去福寧宮,喚陛下來。就說本宮有重要的事同他商量。」

  「是。」簾外的宮人道。

  不多時,趙玄郎來了。

  他一路急急走來,鞋履上踏了秋露,濕潤潤的。

  他坐在床邊,道:「剛幾個大臣一直纏著朕說話,你打發梅心來喚朕,朕尋個由頭,就來了。」

  「那幾個大臣,是不是都想把女兒嫁給皇子?」我問。

  他無奈笑笑:「是,真讓你說著了。都是功勳之家。朕也為難得很。」

  「不必為難。我倒是有個法子。秦王和魏王都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許多朝臣都想跟皇家結親,你要權衡朝堂,難免為難。不如,讓朝中所有適齡待嫁的官宦之女,全都送一幅肖像來,隱去家世,交由兩位皇子,自己選。無論選誰,朝臣們都不會有怨言。」我道。

  他想了想,道:「好,就依你說的辦。肖像都送去翰林院,在翰林院選,免得在宮中有人動手腳。翰林院都是一些硬骨頭的讀書人,不會被收買。」

  趙玄郎累極,躺在我身邊,不一會兒,就睡去了。

  我走到珠簾外,吩咐梅心:「明兒一早,去本宮的娘家沈府,喚沈大人進宮,本宮有事找他。」

  「是。」梅心俯身道。

  梅心是披芳殿的掌事宮女。

  她每晚睡在珠簾外,隨時喚她,隨時應,從無倦怠。

  在我與趙玄郎共度春宵後,披芳殿所有人都向我表忠心的時候,她沒有。

  她默默給檐下的鳥籠換清水,做自己該做的事。

  相較從前的玲瓏而言,她不顯活潑,不顯敦厚,而是時時刻刻的清醒,淡漠。

  三趟人間,我已經不大喜歡太熱烈的人與事了。

  凡是過度的好,都讓我懷疑。

  反倒是梅心,體己的事,我會吩咐她去做。

  翌日,我醒來,下榻,梅心遞上溫熱的毛巾:「娘娘,沈老爺在外廳候著呢。」

  我洗漱完,出來。

  文雅長須的沈義倫向我行禮:「參見娘娘。」

  「父親免禮。」

  沈義倫有清苑領袖之稱,是個極高潔的人,恪守儒家禮儀。

  沈家被恕,從流放之地回東京後,他得知自己的女兒做了娘娘,並沒有歡喜,只道了一句:「齊大非偶,齊大非偶啊。」

  他最不屑靠裙帶往上爬。據說,他當年科考的時策寫得特別好,得寶歡郡主青眼,欲招他做郡馬。他不想做皇親國戚,斷然不肯,娶了一個小小七品官家的女兒為妻。

  靠自己的政績一點點往上升。

  這份清高,很受讀書人讚賞。

  他又怎麼會樂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皇帝呢?

  是以,他為了避嫌,從來不與我見面。

  今日,如果不是我命人去傳他,他斷斷不會來。

  「娘娘喚臣何事?」他拘謹道。

  「父親,坐。」我走近他,笑道:「陛下命朝中所有適齡待嫁的官宦之女,都把肖像送到翰林院,由皇子來選定。父親自貪腐案後,卸去了實權,做了翰林院的編修,主理這件事,是麼?」

  「是。娘娘問此事做甚?秦王魏王都非娘娘之子,沈家也沒有親眷想做王妃。」沈義倫道。

  「父親說得對,此事與女兒不相干。女兒只是想隨父親一起,去看看畫像。這深宮苦悶,女兒也想湊湊熱鬧。」我看著他,道。

  沈義倫聽到這裡,嘆了口氣:「你走這條路,委實可惜。以前你最不愛湊熱鬧的,如今竟苦悶至此。藍兒,你苦悶的時候,來翰林院,為父給你講講書,像從前那樣。」

  「聽父親的。」我低頭道。

  那日,許多畫卷,擺在案上,待皇子們挑選。

  德芳來時,我將太傅之女王家小姐的畫像慌張拿走。

  「賢妃娘娘,您在做什麼?」德芳問道。

  「沒做什麼。」我道。

  「您手裡拿的是誰的畫像?」

  我躲閃道:「您千萬不能選這幅畫像。」

  他沒有多想,道:「父皇命兒臣自行擇妻,可沒有說誰一定不能選。這幅畫像是表姐,對不對?」

  我不言。

  他喚沈義倫和翰林院的眾官員上前,道:「各位大人做個見證,本王要娶這張畫像上的女子為妻。」

  他指著我手中的畫,將玉佩解下。

  我面露為難,將畫像給他。

  「是。」眾官員齊聲道。

  皇子選中之人,由一隊侍衛持玉佩和畫像,去其府邸提親。

  德芳將畫像和玉佩交予侍衛。

  侍衛領命而去。

  我鬆了口氣。

  果然,他鐵了心與我賭氣,連畫都沒打開。

  提親隊伍揭開畫像上用白紙糊著的小字,浩浩蕩蕩,去王府。

  哪知,到了王府,看到另一群提親隊伍已經在王府了。

  場面混亂。

  兩隊人馬互相對視。

  給德芳提親的隊伍懵了。

  太傅亦糊塗了,他已經收下第一波迎親隊伍的玉佩和畫像。

  對方只說為王爺提親,沒有說哪位王爺。

  且他們手中所持的,確認無誤是王小姐的畫像。

  太傅看著畫像,又想著宋皇后的應允,自然而然地以為是他們口中的「王爺」,是秦王趙德芳,連忙歡喜相迎。

  現在,又來了一隊為秦王提親的,太傅意識到不對勁。

  「你們為誰提親?」太傅問第一波迎親隊伍。

  「當然是為魏王提親。」

  清寒的深秋,太傅直擦汗:「不對,不對啊,你們剛怎沒說清……」

  「太傅已經收了魏王的玉佩,豈會有假?」第一波迎親隊伍道。

  正當為德芳提親的侍衛們茫然地想要打開畫卷驗證的時候,突然——

  門外焦繼勛帶來了一群兵士,敲鑼打鼓,舉著紅綢。

  兵士們不由分說,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把德芳這波提親隊伍往焦府推搡而去。

  一旁的焦繼勛,眼神先是掃了掃兵士們,又掃了掃為魏王德昭迎親的侍衛首領。

  爾後,他淡定地向太傅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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