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納為賢妃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滿屋子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就連太后,從走到福寧宮到現在,一直都沒正眼看我,聽了這句話,也將視線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道:「玄兒,你多年沒有納妃,連採選都取消了,母后給你挑選的幾個高門貴女,你也瞧不上,今兒破天荒了,納沈姑娘進宮,一封就是賢妃,看來,這個沈姑娘很不一般。可哀家依稀聽說,她和德芳走得頗近。你要不要問清楚,再做決定?」
趙玄郎皺眉,重重道:「母后要是有興致,聽聽曲子,看看歌舞,此等閒話,莫要聽,也不該聽。」
太后訕訕地。
恰玲瓏聽到動靜,趕來。
太后對玲瓏說了句:「皇后你來了,瞧瞧稀罕吧,皇帝為了沈義倫家的女兒,打了德芳的臉,拂了哀家的意,你說話可要當心些。」
說完,便拄著拐杖,走了。
玲瓏焦急地走進來。
德芳看了看玲瓏,激憤道:「父皇,沈姑娘與兒臣年紀相仿,今兒初初被您封妃,您便說她是兒臣的母親!兒臣的母親,是您的先皇后,和您當今的皇后,不是您的妾室!您應慎言。」
趙玄郎一手指著德芳,一手捂著胸口。
他科考舞弊案闖的禍,都不忍心與他清算。
今日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就是為了給他解決後患。
他不僅不理解父母的苦心,還在這裡公然質問父皇。
趙玄郎被氣得不輕。
玲瓏連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您消消氣,莫要跟德芳計較。沈姑娘再好,德芳是您的親兒子啊。您想想孝明王皇后……」
說著,玲瓏哭了起來:「孝明王皇后,待您一片深情,陪您開國建基。她崩逝十數載,德芳是她唯一的骨血……」
趙玄郎跌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朕對德芳,用心甚苦,這孩子幾時能明白?幾時能爭氣?你只知寵著他!出去,出去,帶著德芳出去。」
「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一定好好兒教養德芳……」玲瓏叩首。
德芳不肯退下,紅著眼,道:「父皇,您是兒臣仰慕的父皇,大宋開國君主,英明神武,您為什麼要跟兒臣搶沈姑娘?沈姑娘是兒臣生平第一次傾心之人……」
「住口!」趙玄郎打斷他。
玲瓏連忙拽著德芳走了,到門口了,摸了摸德芳的臉:「兒啊,你父皇打你了?疼不疼啊我的兒?你怎麼不知道討你父皇的歡喜呢?非要你父皇立了你大哥你才如意嗎?」
玲瓏並不知道德昭不是趙玄郎的親子。
她生怕德芳的地位不保。
又心疼德芳。
哭哭啼啼。
眾人都走後,福寧宮安靜下來。
趙玄郎看了我好久,道:「扶朕去內殿。」
我點點頭,扶起他。
我挽住他胳膊那一霎,他微微顫抖了一下。
「朕今年已經四十有七了,老了許多,你嫌棄麼?」
我一時間有些哽咽。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
他已經不是那個征戰南北、跨馬獵疆的大將軍了。
三個輪迴,我又是如此年輕地出現在他面前。
在地府的時候,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一定不會找個這麼年輕的宿體,生出這許多的誤會來。
「陛下不老,正當年華。」我道。
他笑起來。
笑里有久違的一點天真。
「你也學會撒謊了。」他道。
不知是說與沈藍,還是說與賀蘭和王蘭因。
「來人啊,吩咐下去,賜披芳殿與賢妃,命內侍監去布置收拾一番,今晚,朕與賢妃新婚。」
他說著,又看了看我。
這次,我來人間,沒有像前兩次那樣一直找他,說要得到他。
他反倒孟浪起來。
這孟浪似努力地想讓我露出從前的樣子。看我會不會露出從前的樣子。
「是。」福寧宮的總管太監答應著,下去辦了。
內殿的桌上,有四時不敗的蘭花。
他摘了一朵,欲戴在我的發上。
外頭太監忽報:魏王殿下求見。
德昭來了。
趙玄郎面色一沉,道:「讓他進來。」
我道:「我到屏風後頭躲會兒。」
他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須臾,德昭進來,跪在地上:「給父皇請安。」
趙玄郎緩緩道:「起來吧。」
「父皇,兒臣聽聞今日宮中驚變,又氣又憤,兒臣想著……」
德昭抬頭看了看趙玄郎,道:「兒臣想著,此等辜負天恩之人,父皇不必留著他們的性命了。父皇您的浩蕩仁慈,謀逆之人根本不配。兒臣身為皇子,應憂父皇之所憂,想父皇之所想。盧氏一族,還有三王爺,都應該凌遲於集市,警示世人。」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趙玄郎道。
德昭道:「兒臣請求把盧氏一族和三王爺,凌遲於集市。」
盧氏一族,是德昭一黨,在奪嫡中堅定地支持德昭。
德昭竟然要他們死。
無非是他素來與他們走得近,怕他們吐露出對他不利的事。徒留後患。殺了乾淨。
至於三王爺,純粹是想請求殺了他,表德昭自己的忠心。以此讓父皇不疑他,撇清自己。
好狠毒的孩子。
趙玄郎大笑起來:「好兒子,你可真是個好兒子啊。」
德昭道:「兒臣都是為父皇著想。」
趙玄郎抓起一隻茶盞砸向他。
他不敢躲閃,頭上流出血來。
趙玄郎起身,一腳將他踢倒:「朕白養了你這不忠不孝的逆子!盧氏素來為你賣命,你要殺他們。三王爺是你親皇叔,你也敢要求殺他。你不配做皇家的子孫!你當朕不知道你心裡的算盤嗎?喪盡天良的東西,滾!」
德昭委屈地哭起來:「父皇,您不喜歡兒臣,一直都不喜歡兒臣,難道僅僅因為兒臣的生母是青嬪嗎?」
趙玄郎冷笑道:「休要提你的生母,你的生母若知道你是這樣的德行,在地下都不安寧!」
德昭爬起來,咬咬牙,道:「兒臣要揭發!揭發德芳!有件事,您一直不知道吧?科考舞弊案,與德芳有關。泄題之人,是德芳的門人。這件事,盧多遜知情。您把他從天牢里傳來問問,便知道了!德芳有罪,兒臣無罪!」
說完,他期待地看著趙玄郎。
趙玄郎目光越發冷了,搖搖頭,嘆口氣,道:「德昭啊,你是兄長,對你的弟弟,你是全無半點仁心。你知不知道,你的弟弟,到今日,還上摺子保你。盧氏乃謀反之人,他的話,如何能信?這件事,莫要再提了,你走吧,走吧。」
德昭完全沒有想到,他揭發了這樣大的一件事,父皇一點兒也沒有處置德芳。
他不知道,科考舞弊案的真相,趙玄郎早就知情。
他道了句「父皇,您偏心,您太偏心了」,便哭著走了。
我透過屏風看他的背影遠去,無法想像,他是那個我曾抱在懷裡的粉嫩嬰孩。
青桃的孩子,怎麼長成了這樣?
心中只有利益,全無親情。
像極了他的生父。全然不像他聰慧、靈巧、善良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