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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小皇子失蹤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你不怕人笑話,就在這兒躺著吧。隨你。」

  我復又關上門。

  「我為什麼要怕人笑話?你是我的妻子,中宮皇后。隋文帝懼妻,也是千古明君。」他在門外道。

  「你倒是會說,人家隋文帝六宮空閒,只愛伽羅。」

  我回到榻上,躺下來,想要入睡,可怎麼都睡不著。

  夏季的月光是水潤的。

  清清涼涼。

  趙玄郎在門外接連咳嗽幾聲,似是傷口牽扯著了。

  我喊:「小燈,弄點水給外頭的人喝。」

  「是,娘娘。」

  小燈是檐下守夜的小宮人。

  趙玄郎道:「朕不喝,拿走吧。」

  我忍不住又披衣起來,坐在門邊,朝門縫外頭道:「讓你喝,你就喝。囉嗦什麼?」

  他聽見我的聲音,道了聲「好」,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

  我沒有起身,隔著門,同他說話。

  「你在昏迷中,看到了什麼?」

  他沉默一會兒,道:「看到了顏蘿和我,過去的一幕幕。我方才知道,賀蘭就是顏蘿。」

  「那你如何相信了,王蘭因也是顏蘿?」

  「你之前說過很多次,我當時不敢信。可當我憶起前世時,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譬如轉世輪迴,譬如靈魂附體。你與賀蘭是同一個人。」

  槐花的味道,清甜中帶著微微的苦。

  我背靠著門,道:「宗訓是你的孩子。」

  他沒有說話。

  在我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嗯」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老趙,你哭了?」

  「沒有。」

  這時,寂靜的夜裡,傳來嬰孩的哭啼。

  德芳鬧夜,乳娘一直哄不好。

  我扶著門框,起身,走出去,將德芳抱在懷裡。

  德芳很瘦。

  比德昭瘦得多。

  也許是孕中總跟趙玄郎慪氣的緣故。

  德芳睜著眼睛看我,聞著我身上的味道,居然不哭了。

  由於產後血崩,自把他生下來,我攏共抱了不到三回。

  今晚仔細看他,確實很像趙玄郎。

  但多了些文弱氣息。

  我抱著他睡覺,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我越來越覺得王蘭因這具身軀在迅疾地疲弱,就像汪洋大海里一葉被狂風暴雨拍打的小舟,不知下一霎被拍到哪裡,不知明天何所。

  醒來,天亮了,趙玄郎還躺在殿外。

  「報——」

  兵丁急促的腳步聲,踏破清晨。

  「陛下,李重進在揚州起兵造反了!」

  趙玄郎從睡夢中驚醒:「什麼?」

  「李重進勾結江南一眾原來效忠後周的武將,在揚州起事,在江南延用顯德年號,揚言要光復後周,殺到開封……」兵丁遞上戰報。

  李重進,乃後周福慶長公主之子,後周太祖郭威的親外甥。郭威無子,收柴榮為養子,立為太子。柴榮是郭威的妻侄。

  按血脈來說,李重進比柴榮更應該繼位。北漢的皇帝劉鈞無子,便是傳位給了外甥何繼元。

  但郭威一定要立柴榮。

  在郭威病重時,曾讓李重進在病榻前給柴榮行君臣之禮,以防李重進覬覦皇位。

  柴榮繼位後,李重進手握重兵,官高位顯。

  陳橋兵變後,大宋取代後周。

  李重進卻第一時間到開封府朝賀,跪在地上,向趙玄郎俯首稱臣。

  他看起來,十分溫順。

  原來背地裡在江南,養精蓄銳。

  如今,趁著趙玄郎受了重傷,起兵造反。

  石守信他們的擔憂,確是有道理的。後周的遺臣,果然造反了,打著擁立柴宗訓的旗號。

  肉團團聽說這件事,憂心忡忡,轉動輪椅,來到趙玄郎身旁:「亞父,這件禍事是不是因為我?」

  我握緊肉團團的手。

  我怕。

  怕真因國事所需,要肉團團的命。

  我暗暗決定,不論誰要處死肉團團,我都要拼到底。

  趙玄郎伸出手,摸了摸肉團團的臉,理了理肉團團的衣襟:「不,宗訓,不是因為你。早在大宋開基之前,李重進就想做皇帝。他不過是打著你的旗號,好名正言順地讓後周遺臣為他賣命罷了。」

  「亞父,把我交出去,李重進會不會停止叛亂?如果是,我願意去。」肉團團道。

  「傻孩子,亞父絕不會把你交出去。如果連李重進這小小叛亂都無法平息,亞父也不必做皇帝了。」

  「亞父,你會贏嗎?」

  「會。別怕。」他貼了貼肉團團冰涼的小臉兒。

  我看在眼裡,有些哽咽。

  他就像普天下的尋常父親一樣,保護著自己的孩子。

  「老趙,這回,你不要親征了。你身體還沒好。」

  「不,我得親自去。就算只是陣前指揮,我也要去。我要讓李重進知道,讓天下人知道,起兵謀反,死路一條。」

  他立即命人準備出征事宜,在最快的時間裡,抵達江南。

  他走的時候,我和肉團團一起送他。

  肉團團哭了好幾回。

  「亞父,你要回來啊亞父,我和娘親、弟弟等著你,等著你!」

  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塵埃揚起,馬蹄嘶鳴,人各南北。

  我忽然想起,我還沒有問他,關於小周后的事。

  也許潛意識裡,我不想聽到我不願聽到的答案。

  我還沒有原諒他。

  他就又出征了。

  五月末,王饒生辰,大宴賓朋。

  我本來極不想去,可章氏勸了我好久:「蘭因,他畢竟是你爹,你是王家的姑娘,這樣的場合,怎能不來呢?你和德芳,是你爹的驕傲啊。他都已經吹噓出去了。你們不來,他沒法下台。」

  「王饒就是一貫的虛榮。」

  「閨女啊,給你爹、給王府這個臉面吧。我和你爹過了大半輩子了,夫妻情面是要顧的。」章氏道。

  哪怕從前在王府做小娘,受氣二十多年,章氏仍然為王饒考慮。

  一世的夫妻,又育有孩兒,她固然知道王饒種種缺點,還是想維繫著情分。

  我嘆了口氣:「娘,為了你,我去。」

  重回王府,恍如隔世。

  門庭耀眼,金字牌匾。

  王府已經不是當年的王府了。

  顯赫的外戚。

  皇后的母家。

  王饒紅光滿面地招待著客人們。

  因我和德芳的到來,他賺足了恭維。

  我讓宋玲瓏把德芳抱到內室,免得人聲嘈雜,吵到了孩子。

  宋玲瓏應聲去了。

  院中伶人唱著祝壽的曲子。

  王饒時不時舉杯,眾人同飲。

  我沒有飲酒,喝著清茶。

  一盞茶的功夫,宋玲瓏驚恐地跑出來,跪在我面前:「娘娘,不好了,小皇子不見了!」

  我乍然一懵,厲聲問道:「如何會不見了?」

  她哭道:「小皇子睡著了,奴婢趴在搖籃邊打了個盹兒,睜開眼,搖籃是空的,小皇子沒了……」

  闔府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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