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將軍的相好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深山的月亮,圓圓的,大大的,掛在樹邊,像街頭小販賣的白麵餅。
白色的月光,鋪著前行的路。
一路上,趙玄郎不再理我。從深潭裡爬出來,他受了涼,時不時打個噴嚏。
我索性將他一道帶去醫館。
本以為他靠不住,可現在他到底是幫我捉了蜈蚣。
那我也助他一回。
算是扯平了吧。
下了山,趙玄郎見方向不對,喊道:「王蘭因,我要回軍營。」
「看了大夫你再回去。」我道。
趙玄郎掙扎著:「杜若在帳中等我,我有急事。」
原來方才營帳中那個貌美女子叫杜若。
趙玄郎這般焦急地想回去見她,讓我忍不住想捉弄捉弄他。
我一甩馬鞭,馬跑得更快了:「老趙,瞧你那點兒出息,不就是見個相好的嗎,至於這麼火急火燎的?美人難道還會跑不成?你急,我偏不讓你回去。你現在這副模樣,若是強行跳馬,沒準兒摔殘了,美人可就不跟你好啦。」
他咳嗽著,嘴裡嘰里咕嚕罵了一句什麼,我權當沒聽見。
到了醫館,我拽著他進去。
大哥仍沒有醒。
我將罐子裡的蜈蚣交給大夫取毒液,大夫取罷毒液,制了藥膏,敷在大哥的傷口上。
爾後,我讓大夫給趙玄郎抓藥。
待大夫抓好了藥,我才鬆開手,放他走。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躺著的大哥忽然道:「別……走……」
他轉身走到床榻邊,道:「駿因兄,你感覺好點沒?」
大哥搖搖頭,喊我道:「妹妹——」
我連忙走過去。
大哥扶額,哀呼道:「我難受,難受得不行……許是,許是沒多少日子了吧……」
我緊張道:「不會的,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死前,有件事一直放心不下,咽氣了都不會瞑目的。妹夫,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大哥道。
硬漢驀地脆弱起來,讓趙玄郎怔了怔,道:「駿因兄請說,趙某必竭盡全力。」
「倒也不用竭盡全力,你答應我,從軍營搬回去,跟我妹妹好好的。成不?」大哥抓住了我的手,又抓住了趙玄郎的手。
趙玄郎沉默。
我抽開手,窘道:「哥,你求他做甚!他又不是什麼香餑餑,我幹嘛非得要他!」
大哥又閉上眼,哀呼起來:「哎喲,疼死了,疼死了,不行了……」
良久,趙玄郎道:「駿因兄,我答應你。」
大哥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行,那現在回去吧。」
轉眼,又想起什麼,搖搖晃晃欲暈倒:「頭還是暈的很。眼睛看人都成了雙影……」
趙玄郎扶住大哥,道:「邊境之安寧,離不開鐵面將軍的英武。為了邊境百姓,為了戍邊戰士,駿因兄好生保重。」
「你就說,你今晚回不回?」
「……回。」
大哥滿意地點頭,道:「那,妹妹,一起走吧。」
我詫異道:「一起?你也跟著去趙府麼?」
「趙府那麼多屋子,難道還住不下我?我不盯著,怎麼能放心呢?再說了,我去妹妹家住幾日,再尋常、合理不過了。」大哥大大的眼裡有了神采。
本想暫時敷衍他,他非得跟著,就敷衍不成了。
我不滿道:「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總是逼我同他在一起!」
「哎喲,傷口太疼了,我為了我妹妹,被蜈蚣咬。我妹妹卻不肯滿足我最後的心愿。算了,讓我自生自滅吧……」大哥眼看著又要倒下。
我一咬牙:「行了!別說了!去去去,一起去!」
就這樣,三人回了趙府。
大哥盯著趙玄郎和我走進臥房之後,便在隔壁屋子住了下來。
當晚,趙玄郎喚來軍中的心腹。他們談話避著我,在門外,很是小聲。我支棱著耳朵,隱隱約約又聽到他在說杜若。
他談完,回房中,鋪了床褥,睡在桌子上。
我走過去:「你就睡在這兒?」
「比跟你睡強。」他噎道。
「你那個相好,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人吶?」
他翻了個身,偏過頭去。
不理拉倒。
我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門房過來跟我說:「夫人,南唐王子來了,現時就在咱們府外,說要見您。」
趙文終於來了!
我一聽,拔腿就跑。
在院中,碰見大哥,他攔住我:「你去哪兒?」
「我有急事!」
他捂著左手:「我這兒又開始疼了,你哪兒都別去……」
「你傷的明明是右手!捂左手幹嘛?」我狐疑道。
「許是……許是蜈蚣的毒液,轉移了!我現在兩隻手都不行了!」他理直氣壯。
「哥,你別裝了!我真的有急事!」
說完,我繼續朝門外奔去。
果見趙文站在府門外等我。
那群假的南唐人,僅僅比趙文早一天到開封。時間掐得如此准:既能不讓我懷疑,又能趕在趙文來之前對我下手。
「顏蘿,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趙文指著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道。
「確定是杜貴妃的親生父母?」
「是,杜貴妃是建陵人。我囑建陵官府的人找的。當初南唐進貢給後周的女子,官府皆有詳詳細細的在案記錄。斷無差錯。」趙文道:「他們說,這三年來,杜貴妃從沒有同他們聯絡,只是托人送金錢、捎話回來,說,女兒既已嫁到異邦,為了不叫後周皇帝猜忌、不悅,還是不相見為宜。他們夫婦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不想給女兒惹麻煩,不管多麼思念女兒,都沒有來尋。」
「竟真的同我猜測的一樣。你在南唐尋杜氏夫婦,這消息傳到了她耳里,這才有了昨日驛站放蜈蚣那一出。」我道。
「放蜈蚣?」趙文焦灼道:「顏蘿,你沒有受傷吧?」
「沒。先不說這個了。我得帶他們進宮,揭穿杜貴妃,免得她以後再害肉團團。她一向狡猾,直接指認肯定不行,我得想個法子,一舉除掉她。」我道。
「你能確定她是假的麼?」
「確定。」
馬車上的老夫婦掀開車簾,怯怯地看過來。
我兀地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