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多虧有你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果然還是出手了。」趙玄郎道。
他試圖掙脫藤網,網卻越來越緊。
我聞到一股紫藤花的味道。陰間鬼魄,是最忌紫藤花的。縱我身為女君,練了九成的無情大法,聞到這紫藤花,仍然有微微的眩暈之感。
這網不是普通的網,是被紫藤花水泡過的網。
難道……真的是羅剎的手筆?
這時,我腳邊忽然有動靜。
我發力一腳踹過去。
「蘭夫人,是我啊……」那人哭著。
借著月光,我看到了那人的臉,他是柳清。在妓院時,坐在我大腿上喝彩助威的柳清。
柳清竟也被捆起來了。
「怎麼回事?」我問道。
「蘭夫人,我今日從太尉李叔父府中回家,竟在父親書房的大椅下面,發現了一枚印章。那印章是父親珍藏之物,甚少拿出來的。怎麼會滾落在地呢?且父親當時,就是死在書房大椅上的。我想著,父親的死,會不會跟那枚印章有關?剛要撿起來,卻被人打暈,綁到了這裡。醒來,就看見你們了……」他倉皇道。
「本以為趙副指揮使是兇手。可現今,見趙副指揮使也被綁起來了。兇手定另有他人。蘭夫人,我心裡怕得很,兇手會不會要殺我……」
趙玄郎聽了他的話,凝神,問道:「什麼樣的印章?」
「那印章很舊,上頭的字模糊了,看不全,依稀能看到『河中』這二字……」
「河中秦王府。」趙玄郎道。
柳清努力地回想:「似乎,似乎是……」
趙玄郎驀地問我:「賀蘭,你說,今日在宮中,見到皇后發瘋?」
「是。」
他臉上的濃霧漸散,像是明白了什麼。
正在這時,一股肅殺之氣湧來。
一群身穿布衣的男子,從府衙大堂後面衝出來。
為首的兩人,一個約莫三十來歲,臉上滿是傷疤,目光陰鷙;另一個是個老頭兒,身上穿著八卦袍,手裡拿著拂塵。
我用盡全力,將藤網掙開,元氣卻也受到了損傷。
「終於露面了!」趙玄郎厲喝一聲,拔出刀,同那些人打起來。
我此時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不能袖手旁觀。
打鬥甚是激烈。
那老頭兒見我出手,手中的拂塵向我掃來。
早在陰間,便聽聞,陽間有能人異士,通陰陽,善布陣,精易卦。
看來,這老頭兒,便是高人。
他應是知曉我非陽間之人。
才會將藤網浸紫藤花水。
我閃身,避過拂塵。
老頭兒眼神莫測,道:「你不該管人間的閒事。」
「你不是羅剎派來的?」
「羅剎?」老頭兒詫異。
見這情形,我確定了,我的猜想是錯的。
這些人與羅剎無關。
但眼下,我想收手,也不行。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趙玄郎被困,一把刀朝他身後砍去。
我連忙上前,一掌劈向那握刀的男子。
老頭兒趁機將拂塵掃向我的背,我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倒下。
正在這時,巡邏的城防兵聽到動靜,沖了進來。
刀疤男子猶豫一霎,道:「撤!」
其餘人隨他,身手敏捷地撤退。
老頭兒臨走時,從我身邊疾步而過,說了句話:「你如此幫趙玄郎,來日,會後悔的。」
「你說什麼?」
老頭兒道:「女君大人難道從來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沒有心嗎?」
城防兵衝進來的時候,那些人都已經跑了。
我後知後覺地想抓住老頭兒,問個明白,他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火把照亮大堂。
城防兵們跪下:「參見趙大人!」
趙玄郎唇角帶血,踉蹌走向我:「賀蘭,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
他眼裡的小燈籠,似乎更明亮了。
「賀蘭,多虧有你。」他抱住我。
他袍子上血腥味濃烈。
「我要即刻進宮面聖。」
「你知道他們是誰?」我問道。
「我大約猜到了。多年前,李守貞踞河中府,反叛,自立為秦王。後為先帝所敗,舉家自焚而亡。我沒有想到,當年,那樣大的火,居然還有人沒有死,到如今,勾結江湖人士,生出這樣的亂子。」趙玄郎道。
「可是,這跟皇后有甚關係呢?」
趙玄郎道:「當今符皇后,從前是李守貞的兒媳,李崇訓之妻。那時,先帝還只是樞密使,跟符皇后的父親交情頗深。李家兵敗之後,先帝命人將符皇后接出李府,並做主,將她嫁給了自己的養子,也就是當今主上。」
原來如此。
李家與先帝,有這般大仇。
李崇訓的妻子,又改嫁給了柴榮。
這梁子結的可真深。
趙玄郎沉思道:「我覺著,剛剛那滿臉傷疤的男人,就是李崇訓。我曾與他打過交道。雖然他毀了容,但眼神看著很熟悉。」
「幫他的老頭兒是誰呢?」我問道。
趙玄郎道:「或是琅琊高人。李家父子從前喜好養幕僚,在府中聚集天下客,交際甚廣。也只有琅琊高人,才有本事,從大火中救人。」
「我同你一起進宮吧。」我道。
下一霎,大腿卻被抱住。
「蘭夫人,你別走啊,你別拋下我,我,我,我害怕……」
柳清被城防兵鬆了綁,此刻抱著我的大腿,哭嚎著。
「喂,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般膽小?!」我試圖扒開他。
他道:「蘭夫人,你忘了嗎,你在明月樓賭博,贏了我。你還說,我是你的人。似我這般,嬌弱小郎君,你怎麼能不管我?」
趙玄郎一把將他揪起來:「你是人證,同本將軍一道進宮。」
柳清委委屈屈。
趙玄郎道:「往後,你若再碰她,本將軍剁了你的手。」
說完,他擁著我,邁出府衙。
柳清顛顛地跟在我們身後。
夜風中,我看著趙玄郎那裹挾了星火溫度的面孔,想起那老頭兒的話。
「女君大人難道從來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沒有心嗎?」
這話真奇怪。
我本來就沒有心啊,跟趙玄郎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