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應付老夫人
2024-10-27 16:16:32 作者: 棉花花
趙玄郎在明月樓震天一吼,引來無數人圍觀。
對於這個效果,我很滿意。
我在眾人的注視下,跟他一道離去。臨走時還不忘將贏來的東西捲走。
趙玄郎隱忍著怒氣,道:「這些贓物,你還想帶回去?」
「我憑本事贏來的,為什麼不要?」
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包,我扭頭依依不捨地看向我的男妓們……
「人,你可別指望帶回去。」趙玄郎眉毛都快立起來了。
算了算了。
姑且看在他答應我的份兒上,讓他一步。
「還不快走!」他向那群男人道。
那些人慌不迭跑了。
方才坐在我腿上的清秀男子,跑了老遠還扭頭道:「蘭夫人,小可乃開封府尹之子柳清,日後若有機會,還想向蘭夫人討教討教賭技……」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趙玄郎拽到馬車上。
「你還想招惹人家?」他冷冷道。
我白了他一眼:「許你嫖,就不許我嫖?」
「本將軍與青桃,並不似你想的那般。」他道。
哦,聽他提起青桃,我才想起,剛忘了跟青桃道個別。
我掀開車簾,往回看,見青桃倚在明月樓大門邊,痴痴地看著馬車方向。她一身白衣,就像冬日的鵝毛大雪。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一座府邸前。
我扛著東西,跟著趙玄郎下了馬車。
一個中年男子迎了上來,看了看我,道:「大公子,您回來了,老夫人說……」
「母親說什麼?」
「老夫人說,您在外頭納的侍妾,身份低微,不許……不許從咱們府上大門進去……」中年男子吞吞吐吐道。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上牆頭,翻了過去。
眨眼的工夫,我穩穩落在地上,回頭喊趙玄郎,道:「進來哇。」
中年男子睜大眼,道:「這,這……」
趙玄郎看著我,道:「你這潑皮,真有你的。」
「你母親不讓我走大門,我就爬牆進來嘛。多大點兒事兒。快帶我去臥房!」我道。
他咳嗽一聲,走進來,領我去了一間屋子。屋子裡面擺著十八般兵刃,一張桌,一張椅,一張床。陳設非常簡單。
他掩了門,坐在桌前,道:「現在,屋內只有你與本將軍,有些話,務必要說清楚。不管主上相信與否,本將軍對主上的確是一片忠心,毫無他念。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此前,因軍中流言,本將軍在萬歲殿前跪了三日三夜,後,主上命本將軍發兵攻打太原,本將軍心中十分感念,感念主上仍肯讓本將軍領兵。那些酒後渾說的軍官,都已被驅逐。本將軍只想好好打仗,輔佐主上完成大業。」
在萬歲殿前跪了三日三夜。
應該就是我在孟婆的陰陽鏡里看到他在雨里下跪的狼狽時刻吧。
只是,他跟我說這些幹嘛呢?
我將包袱放下來,撲到他身上。
他仍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我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想讓你兌現承諾。」
「本將軍是在戰場上打滾的人,不怕死,也不怕監視。」他附在我耳邊道。
我離他很近很近,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推開我,而是任由我貼著他。
「讓本將軍看看,你有多大膽。」他聲音低沉,邪魅笑笑,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我一陣竊喜。
甭管是什麼原因,甭管他覺得我是什麼目的,只要他在明月樓說的話算數就好。
按照《素女經》上寫的,此時我應該怎麼做呢?
唔,龍翻、虎步、猿搏、蟬附……
正當我以為即將大功告成之時,屋外傳來叩門聲:「將軍,京中出大事了!主上急召您進宮!」
趙玄郎聽了,連忙抓起袍子披在身上,丟下我,便跑了。
「喂!辦完事再走!不差這一會兒啊!」我喊道。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真是背運。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
我嘟嘟囔囔地把剛才脫去的衣裳穿好,一個小丫鬟從外頭走進來:「蘭姨娘,老夫人有請。」
我本來就因為又沒睡成趙玄郎而鬱悶,聽到小丫鬟的話,興致缺缺:「她請我去幹嘛?」
小丫鬟道:「您是大公子的侍妾,今兒剛進府,自然該去拜見老夫人的。聽聞蘭姨娘是從晉城來,晉城是有名的詩禮之鄉,蘭姨娘怎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我往床榻上一躺:「我不去。」
這老太太,方才連大門都不讓我走,現在喚我過去,能有甚好事?
小丫鬟忙去回稟。
不多時,一個年歲約莫半百的婦人在一群丫鬟僕婦的簇擁下來了。
「我倒要看看,玄兒在外頭納的小蹄子有多猖狂。」
她身旁的一名僕婦拱火道:「蘭姨娘剛進門,就不把老夫人您看在眼裡,往後還得了?」
「請家法。」婦人厲聲道。
幾個僕婦上來拉我。
我「騰」地從床榻上坐起身來,甩開她們,向婦人道:「請什麼家法?莫名其妙。我是趙玄郎的侍妾,又不是你的侍妾。」
婦人顫巍巍道:「反了天了,去把院裡壯實的家丁都喚進來,就不信制不住她。」
這老太太,是鉚著勁跟我過不去啊。
一群漢子衝進來。
結果麼……
我把他們連同那些丫鬟、僕婦,當然還有老太太,全鎖進這屋子裡,然後自己腳底抹油,跑了。
這府里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原來在人間,睡一個男人,還得應付男人的娘,真麻煩。
我百無聊賴地溜達到大街上,見許多人神色惶恐。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一件大案。
這幾日,開封府接連死了好多人。
死者身份各異,有市井走卒、高門大宅的僕役、綢緞莊掌柜,還有府衙的小吏。他們死前都曾精神恍惚,口中喊著:「後周必亡。」
且死狀可怖,被吸乾了渾身的血,丟到大街上。
今日死的,是開封府尹柳楨,二品大員。他的死,將這件案子推到風口浪尖。
「聽說君上先是委派大理寺卿全權查理此案,但大理寺卿接到聖旨,就瘋了。京中這些官員都怕了,誰都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君上又委派了趙副指揮使,不知這回情形如何,該不會趙副指揮使也要瘋了吧?」茶肆里一個男人說道。
另一個男人道:「這案子邪門得很,等閒的兇手,怎能殺得了朝廷二品大員?像是……」
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聽廟裡的僧人說,像是鬼怪作祟!」
「趙副指揮使是久經沙場的人,煞氣重,鬼怪應該奈何不了他吧?」茶肆中一個膽小的男人怯怯道。
一個打卦老者,道:「依老朽看,怕是有人要借著鬼怪之事,生謀反之心。無論如何,趙副指揮使,凶多吉少啊。」
一群兵丁過來,驅散了茶肆里的人們:「官府有令,非常時期,莫要出門!」
站在茶肆外的我,聽了這些話,想起趙玄郎今日被匆匆召進宮的情形。
若真如傳言所說,那廝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我輕車熟路來到後周皇宮,卻覺宮中與我那日來時很不相同。
整個宮廷籠罩在一股莫名的詭異之中。
隱約還聽到哭泣之聲。
我見一個黑影躥入一座殿宇,連忙跟了過去。
這黑影甚是奇怪,說是陰間的鬼吧,他身上沒有鬼魂的氣味,說是陽間的人吧,他頭上沒有陽火。
我閃入殿中,那黑影約莫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倏爾消失了。
我正準備溜出去,忽聽人喚:「蘭姑娘,是你嗎?」
我回頭,見殿內桌案邊坐著一個男子,那男子正是柴榮。
他看著我,道:「蘭姑娘輕功了得,闖入這萬歲殿,竟沒有驚動外頭的侍衛。」
我走近他,沮喪道:「你知道麼,今兒我差點兒就跟老趙睡成了,可被你一道聖旨打斷了。」
他笑了笑,溫和道:「如此,確是朕的過錯。等這案子辦完,朕好生補償蘭姑娘。」
「老趙去哪兒了?」我伏在桌邊,托頭問道。
柴榮剛準備回答我,一個小太監屁滾尿流地跑進來,稟道:「主上,皇后娘娘她,她,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