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送你一份大禮
2024-10-27 16:08:39 作者: 棉花花
九九重陽,是重九的生辰。
當年,朱三正是因為這一天在集市撿到他,才為他取名朱重九。
以往每年的這一天,喬靈兒都會親手做一碗麵給他慶生。
今年也不例外。
喬靈兒一大早,便挽起袖子,到伙房,認認真真地做了一碗麵,還捏了個小和尚面人,準備給重九端去,好緩和昨夜母子之間的齟齬。重九小時候隨她在庵堂、寺廟住的多,頭髮經常剃的光光的,人們給他取了個外號,就叫「小和尚」。
喬靈兒捏的這個麵人兒,酷肖重九幼時。
她希望重九看到它,能想起舊日情境,想起她這麼多年待他的好。
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呢。
穿過庭院,她推開重九的房門,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下——
那姓馬的妖女,居然趴在重九的榻上睡覺。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漢廷最重禮儀規矩,這女子竟這般不知廉恥。
馬南星聽見推門的動靜,睜開眼,見是喬靈兒,連忙站起身,欲推開重九的手。
重九不肯撒手,睜開眼,看了看喬靈兒,道:「阿娘以後來找我,煩請敲門。」
喬靈兒怔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少頃,她道:「娘來找兒,何時敲過門?」
重九道:「兒如今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喬靈兒將食盒裡的面端出來,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娘給你做了好吃的。」
重九看了看那碗十幾年如一日的面,又看了看那個小和尚面人,語氣略和緩了些:「叫阿娘費心了。」
喬靈兒道:「娘昨夜……」
重九打斷她,道:「您往後莫要管山寨里的事了。好生保養身體。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只管吩咐兒,兒不管多難,都給您弄來。」
「行,行,你別急,娘聽你的,聽你的就是……」喬靈兒道。
重九想了想,問:「阿娘從前在宮裡,同先帝身邊的殷鶴相熟麼?我在宮裡住的日子短,只記得他是皇城司的主事,專為先帝查案。奇怪得很,昨夜,我在江陰府衙同西狼人打鬥,他忽然出現了。倒像是一直跟蹤我似的。」
喬靈兒的心霎時提起來:「不熟的。不過是認識而已。他……他昨夜有沒有同你說什麼?」
重九搖搖頭:「當時情勢緊急,他沒有同我說什麼。不過,他捨命相救,讓我快跑。若不是他,我或許回不來了……」
「現在他人呢?」喬靈兒問道。
這時,一個兵卒在門外道:「首領,今天江陰城門吊著一顆人頭,據說那人是昨晚同您一起去刺殺賈升的。西狼人殺了他,懸顱示眾。」
重九長嘆一聲:「他救了我,自己卻沒能逃脫。我欠他一條命。來日,若取臨安,凡殷氏族人,世世代代,概不殺之。」
喬靈兒聽見殷鶴死的消息,可算舒了口氣。
本想借二堂主之手,殺了他。沒想到,他被西狼人殺了。如此,倒免去了她的籌謀。
現在,只需顧慮這姓馬的妖女了。
看樣子,重九十分喜愛她。硬趕,是趕不走。不如,好生籠絡。
這樣想著,她溫和地笑著,對馬南星說:「重九受傷,這兩日你就專心照顧他吧。沐瀛交給我。我從前帶過重九,最會侍弄孩子的。」
馬南星猶豫。
倒是重九,見喬靈兒對馬南星的態度有所緩和,應了下來:「如此甚好。」
傍晚,夕陽穿過蒼柏,落在山寨。
微雲秋色染碧空,一行歸雁映霞紅。
用罷晚飯,馬南星給重九上了藥,不放心沐瀛,便去喬靈兒處看他。
重九聽見有慘叫聲由遠及近。
他起身,循聲往山寨門口走去。
只見一個戴著斗笠的女子騎在馬上,手裡拽著一根繩子,繩子那端,綁著三個漢子。馬拖著漢子們走。漢子們求饒不迭。
為首的漢子,正是二堂主。
而騎在馬上的,是烏蘭。
烏蘭一路跟蹤二堂主,到一家偏僻酒樓的廂房。二堂主同西狼軍師約好的會面地點。
烏蘭裝扮成店小二,端了茶上去。那茶里下了蒙汗藥。趁西狼軍師赴約之前,烏蘭將二堂主和他的兩個死黨嚴嚴實實地綁了,裝進麻袋,拖出江陰城。
待他們醒來,又一路讓他們指路,尋來了山寨。
重九看著烏蘭,道:「你是何人?」
烏蘭指著二堂主,道:「我是給你送禮之人。」
二堂主見了重九,連忙反咬一口,道:「首領,首領救我,今日屬下跟兩個兄弟下山喝酒,不料被這婆娘所害……」
烏蘭揶揄道:「你吃裡扒外,勾結西狼,還有臉讓首領救你?」
「你有何證據?」二堂主叫囂道。
烏蘭不慌不忙道:「我那會子從你身上搜出一封西狼軍師寫給你的信函。」
她從袖子摸出信函,跳下馬來,將信函遞與重九。
二堂主等人,臉色變得慘白。
重九看完信,向烏蘭道:「你是何人?為何要送我這份厚禮?」
烏蘭道:「你先處理好山寨內務,我的身份,稍後再說。」
重九厲聲吩咐兵卒:「敲軍務鼓,召山寨眾兄弟們出來!」
「是!」
「砰,砰,砰」,軍務鼓的聲音,震耳欲聾,迴蕩在山間。
烏泱烏泱的人,聚滿了寨子。
朱重九站在高處,將那封信函當眾念了一遍,又請所有堂主、舵主、香主們看了一遍。
爾後,朗聲道:「大興軍,軍紀嚴明。此等叛徒,當立即誅殺!」
眾人齊聲道:「殺!殺!殺!」
朱重九抽出一柄長刀,用力一揮,三個人頭齊刷刷被砍下。
血濺在他臉上。
他神色平靜。
一旁的烏蘭暗自納罕,這孩子年紀如此之輕,行事卻如此剛硬果決,有雷霆之威,這一點,同小五大大的不同。
這時,馬南星抱著沐瀛走過來,喬靈兒在她身側。
朱重九向烏蘭道:「貴客,現在可以將身份告知與我了吧。」
烏蘭點頭,緩緩揭下貼在臉上的疤痕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