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昭陽殿 > 第222章 方夫人的女兒,你也敢碰?

第222章 方夫人的女兒,你也敢碰?

2024-10-27 16:08:39 作者: 棉花花
  上回,她念出他的舊日詩作。

  這次,她又打探到他喜歡吃蘭花糕。

  這樣費盡心思,投他所好,恐是同她父親一樣善於鑽營之人。

  小五最是厭惡這種人。

  他從小在飛雪門長大,身邊所見,儘是灑脫直爽的江湖兒女。

  所以,他不想讓她繼續留在宮裡。

  且,以賈升在國難當頭,尚貪污軍餉的囂張,若他的女兒真的得了勢,他豈非氣焰更盛?

  就該早些讓賈家明白,他是不可能立賈竹晚為後的。

  既是群臣所薦,不便直接下旨驅她出宮,那就提出封她為最末等的御女,讓她搬去冷宮,她自己無法忍受,自請離宮,就不干他的事了。

  小五等著她開口。

  他已經想好同意她出宮的說辭了。

  然而,賈竹晚輕輕放下食盒,跪在地上,道:「臣女接旨。」

  黃昏的光柔和地灑進殿內。

  她白皙的臉頰上落了一層暈黃的影子。

  那雙眼,漾著清波。

  秋水無塵心無瀾,遠山含黛惹雲煙。

  小五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臣妾說,臣妾領旨,謝官家隆恩。」賈竹晚道。

  她的自稱已經從「臣女」變成了「臣妾」。

  而他說出口的話,也收不回去了。

  「你真的願意?」

  「臣妾願意。」賈竹晚道:「只是,臣妾有件事,想求官家。」

  來了。提要求來了。

  小五心想,就知道她不會甘心。不管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都將一口回絕。

  誰知,賈竹晚開口說的卻是:「臣妾請求官家,嘗嘗臣妾做的蘭花糕。」

  賈竹晚這一刻臉上的央求,似天真的小女孩兒。

  「一口就好。」

  小五不作聲。

  他很意外。

  她打開食盒,蘭花的味道很清幽。

  她捧著碟子到龍書案邊。

  她就這樣站在他面前。

  見小五遲遲沒有伸手接蘭花糕,她道:「臣妾一直想跟官家說,其實臣妾也喜歡蘭花,喜歡那首《猗蘭操》。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採而佩,於蘭何傷。」

  她說完,將蘭花糕放下,俯身行了個禮。

  「臣妾告退,這就搬去長門宮。」

  她的語氣很輕鬆。

  好像長門宮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她轉身走了。

  小五看著那一抹青色的影子消失在眼前,伸手,拿起一塊糕,咬了一口,香氣從喉間溫潤地滑入肺腑。

  居然真的很好吃。

  不採而佩,於蘭何傷。就算被視而不見,蘭花也絕對沒有因此而傷心。

  她是在用這首詩,告訴他,她對他的安排沒有抱怨。

  賈老賊的女兒,竟有這樣的胸襟。

  烏蘭斟了一盞茶過來,道:「官家是個直性子。」

  小五低頭,道:「母親是覺得,兒這樣做,不妥麼?」

  「身為君王,喜惡在心中就好,不該露於聲色。你父皇便是如此。當年,人人都說宋譽銘宋宰執是個奸臣,但你父皇只是冷眼瞧著,用他,也防他,這是御下之道。」烏蘭道。

  小五道:「可兒子實在忍不住。」

  「罷。做了決定,便做了。我瞧著這賈姑娘,倒不像是個生事作耗的。倒是她父親,不好把握。」

  「兒子在民間長大,深知百姓疾苦。軍需物資,都是民脂民膏。百姓們節衣縮食,支持朝廷打仗。那些錢財,是用來讓戰士們保家衛國的。貪污軍餉,於心何忍?若不是方才姨娘勸阻,兒子恨不得立即將他從邊關調回來處置。他配領兵麼?」小五說著,紅了眼眶。

  烏蘭看著兒子。

  真誠、直爽、慈悲,是兒子的優點。

  於君王而言,於這紛紛亂世而言,似又是欠缺之處。

  但,阿九臨終前,將江山托與他。

  他們母子,當竭盡全力,守好這片基業。

  烏蘭這幾天經常在夢裡看見阿九。

  他站在昭陽殿的迴廊上,冷風盈袖。

  自從他去世之後,烏蘭再也沒有踏入昭陽殿了。連路過都不曾。

  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軍營。

  賈升笑著迎接、安置了朝廷新派來的調動軍需的倉官。

  回到自己的營帳內,面色方沉下來。

  這時,一個親信走進來:「大人,臨安有飛鴿傳書。」

  聽到「臨安」二字,賈升連忙接過書函,看完,扶案恨道:「果然是她!」

  親信道:「大人,當真是方夫人告了御狀?」

  「是。已經查明白了。邊關的信,就是發到了方府。且那姓白的,當日便進宮面聖去了。」

  「大人,她為什麼如此針對您?是不是您前番讓賴三把她的義女綁去匪窩的事,被她識破了?」

  賈升搖頭:「看動靜,不像。」

  親信又問道:「大人,您打算怎麼辦?」

  「官家派了新的倉官來調動軍需,這是擺明在敲打老夫了。老夫少不得要收斂收斂。吩咐下去,最近莫要再動軍餉了。」賈升說完,在帳中踱了幾步,道:「這口氣,老夫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告訴賴三——」

  他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吩咐了親信一番。

  親信領命去了。

  賈升冷冷地笑了。

  那姓白的,本是方硯山的寡婦,卻守不住節,梅開二度,再醮。據說找了個小白臉,還生了個女兒。

  她讓他不好過。

  他也要讓她不好過。

  臨安,東市。

  人聲鼎沸。

  摩肩擦踵。

  小販叫賣著人間煙火。

  蒸糕餅的籠屜,散發著香氣。

  炸肉丸的鍋,油霹靂作響。

  角落的攤子上,各色糖人,栩栩如生。

  那木罕抱著念北,走在集市上。

  他穿著漢人的衣裳,說著流利的漢話。在臨安生活久了,沒有人看得出來,他是西狼人。

  「爹爹,我要糖人!」念北嬌聲道。

  「好。」

  那木罕答應著女兒,來到攤前,將她放下,從懷裡取銀錢來,遞給小販。小販將糖人遞過來。

  須臾的工夫,身旁好像有人撞了自己。

  低頭一看,念北不見了。不遠處傳來念北的哭喊聲。

  那木罕連忙丟下糖人,去追。

  念北疾呼「爹爹!爹爹!」

  抱她的人慾捂她的嘴。

  機靈的念北狠狠朝那人的手咬過去。

  那木罕跑得飛快,攆上了,與那人打鬥起來。

  那人吹了聲口哨,巷陌中十來個漢子鑽了出來。

  那木罕見勢不對,無心戀戰,一把搶過念北,躍上屋頂,跑了。

  好不容易脫了險,待回到府中,念北忽然說:「爹爹,牙牙沒了。」

  那木罕伸手一摸。

  果真。

  念北脖子上那枚狼牙墜子沒了。

  想來是方才跑得太急,不慎掉落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