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真皇子，來了！

  趙老夫人晌午去禮佛，碰見一個尼姑。

  尼姑一語中的，說出趙老夫人有憂心之事，且那憂心之事與女兒有關。

  趙老夫人一聽，心嘆尼姑有些本事。她的確是因為外孫女知安公主有出關和親之險，才來求菩薩顯靈開恩的。

  寶貝女兒趙如雲進宮十來年，通共只誕下這麼一個公主。往後公主若得一門好姻親，自是可以拉扯趙家。若是嫁到幾千里之外的荒蠻之地，性命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更別提母族的榮耀了。

  再者，聽說那西狼王儲蒙哥赤是個十分嗜血兇殘之人，喜好在房中虐打、羞辱妻妾，他的原配王妃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可憐小小知安，怎能入那魔窟？

  趙老夫人問尼姑：「師太可有破解之法？」

  尼姑將趙老夫人請入內堂，掐算一番，道：「有。不僅能破解，還可讓貴府千金得一個兒子。」

  趙老夫人又驚又喜，忙道：「師太快請講。若果如師太所言，老身必重謝香油錢，為師太塑金身。」

  尼姑道：「貴府曾有一位英年死去的大人，是否？」

  「是，是。」

  「今夜月食，請貴府千金到這位大人墳前，上一炷香。切記，不可招搖。」尼姑道。

  趙老夫人聽了，點了個頭，命婢女拿五十兩銀子謝這尼姑，尼姑不肯收，擺擺手便去了。

  趙老夫人當下便進宮來找女兒商量。

  不僅能破解，還能讓她得個兒子。好大的口氣！

  趙如雲聽了母親的話，深思起來。

  她本能地覺得，這尼姑來頭不一般。

  兄長趙安吉，兵部左工尹，一品高官，在大雨之夜死在了景雲觀。聯想起那件血衣，兄長之死，是否有隱情？

  這尼姑，表面上是讓她去給兄長趙安吉上香，實則，應該是引她出宮，有話同她講。

  這話，定與兄長有關，與宮闈有關。

  一盞茶的工夫，趙如雲做下決定：今夜出宮，會會這尼姑。

  她覺得有一個重大的秘密，隱隱就在她眼前。她或許能從這個秘密中得利，破了自己眼前的困局。

  深夜。

  趙安吉的墓前。

  趙如雲手持清香，拜了下去。

  少頃，身後傳來腳步聲。

  尼姑走過來，挨著趙如雲，跪下，一邊朝趙安吉的墓磕頭，一邊道：「趙大人被賤人所害，死得冤枉。此冤不知何時能訴，此仇不知何時能報……」

  趙如雲看向那尼姑。

  雖穿著海青，但通身氣韻，全不似佛門中人。

  尼姑施了個宮禮：「拜見淑妃娘娘。」

  行禮絲毫不差。

  趙如雲道：「你曾是宮中的人？」

  「正是。」

  「因何出宮？」

  「同趙安吉大人一樣，被賤人所害。」

  問到這裡，趙如雲盯著尼姑的眼睛，尼姑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你同本宮兄長相熟？」

  尼姑沒有回答，反問一句道：「娘娘可知，趙大人生前所查之事？」

  她在試探。

  試探趙如雲手中有沒有證據。

  她篤定趙安吉死前留下了些許線索。只是不確定，這個趙如雲是否知情。

  趙如雲聽出了尼姑的試探，故露一角，說了個「假」字。

  尼姑聽了，叩首道：「看來，貧尼是找對人了。」

  趙如雲道：「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說與本宮。」

  「天命十二年，重陽節，皇后迫害方貴妃，聯同西狼人，以假換真，調包了皇子。貧尼那時，身在宮中，無意中撞見此事，為皇后所不容，想殺人滅口。幸得太后力保，才留下性命。苟且出宮，隱藏於荒野。數月後，方貴妃發現蹊蹺，因與趙安吉大人有舊，故而寫信函托趙安吉大人暗中調查此事。結果……娘娘該是知道了，皇后生產之日，趙大人在與西狼人打鬥中，莫名死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宮裡人都說，憫皇子是皇后接生的。方貴妃產子那日，皇后自始至終守在榻前，有絕佳的動手機會。

  血衣上的兩個字，憫，假。

  皇后與西狼人叵測的關聯。

  至於兄長與方貴妃曾經議過親的舊事，趙如雲在閨閣中的時候便聽說了。

  這一切的一切，重疊在一起，尼姑的話，極為可信。

  趙如雲道：「本宮大約知道你是誰了。」

  尼姑俯身。

  趙如雲道：「你是曾經的喬修儀。天命十二年九月，被貶斥出宮。」

  尼姑落淚。

  「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出現？」趙如雲道。

  「太子在前方大敗，整個臨安城都知道了。百姓們都在傳，官家會以知安公主和親西狼。貧尼抱著一線希望，來找娘娘，企盼娘娘能讓此事得見天日。」

  「你為何不直接稟與官家？」

  「無憑無據，官家絕不會信。況且，早年間，因皇后之故，官家早已厭棄了貧尼。否則，怎麼會逐貧尼出宮呢？貧尼有心無力，唯投在娘娘門下，才有希望。」

  趙如雲道：「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想借本宮的手為你自己報仇。本宮又憑什麼如你的願？」

  「貧尼說過，能解娘娘所憂之事，還能讓娘娘得一個兒子。」

  趙如雲品出深意。

  尼姑拍了拍手，一個少年出現了。那少年雖穿著尋常布衣，但龍眉鳳目，氣宇不凡。

  「重九，跪下。」尼姑說道。

  少年神色掙扎著。看得出，他不願跪趙如雲，但他又極聽尼姑的話，故而兩難。

  尼姑哭道：「你跪下。」

  見尼姑落淚，少年慌了，跪下來，道：「阿娘你別傷心，我跪。你讓兒跪，兒便跪。」

  尼姑指著趙如雲道：「我不是你娘。從此，趙淑妃是你的娘。」

  少年眼圈紅了，猶豫良久，朝趙如雲喊了聲：「娘。」

  聰慧如趙如雲，恍然大悟。

  「他是……」

  「劉憫。真正的鳳子龍孫。當今官家唯一的兒子。貧尼十幾年前冒死救下的孩兒。」尼姑一字一句道。

  趙如雲深吸一口氣，上前，將少年扶起。

  「本宮手上只有兄長血衣一件，能扳倒皇后麼？」

  「官家的龍體……」尼姑道。話只說一半，另一半，由趙如雲自己想去。至於趙如雲想到什麼，就與旁人無關了。

  趙如雲心思大大的活絡起來。

  好。

  好啊。

  官家沒有幾天活頭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如果官家死後，孟皇后做了太后，假太子登基，知安和親，她趙如雲該多麼悽慘？

  但，只要她肯博一把，她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她來做太后，讓知意那丫頭去和親。

  眼前這個少年和尼姑，不足為懼。趙如雲有把握能將此二人拿捏得死死的。

  她的好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