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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妃是狼崽子!

2024-10-27 16:08:39 作者: 棉花花
  臨近年關了。

  大理國與中原相壤的嘉慶關駐軍營地,飄起了雪花。

  嘉慶關,地處中原的西南方,一年中,多半的日子都是溫和的,寒冷不過一個月爾。

  往年這個時候,嘉慶關的戍守一直較為鬆緩,兵士們在臘月里常常燃起篝火,吃兩口蒸米糕,喝兩口熱酒,搪搪寒氣。

  因為大理與中原交好數年,邊民不識兵戈久矣。

  今年,卻不同了。

  方硯山將軍有令:關口十二時辰警備,隨時準備迎戰。

  兵士們皆緊張起來。

  一切,都因為從大理來的一位不速之客。

  營帳中。

  方硯山的眼睛如鷹一般盯著對面的那位中年男子看了好一會子。

  「高丞相的本事,真大,能全須全尾地從明月台出來。」方硯山低頭,喝了口茶。這茶,是他臨行前,他的夫人白若梨放入他行囊中的。茶里添有梨花,淡淡的雅香,縈繞在方硯山的鼻端。

  高丞相頷首:「托方將軍的福,托中原皇帝陛下的福。」

  梨花漂浮了一會兒,沉入盞底。方硯山道:「依高丞相所說,段王爺要帶兵叩關,是真的了?」

  高丞相拱手:「千真萬確。方將軍靜候便知。」

  方硯山笑了笑:「大理段氏,享國二十二世,還沒有哪一個王爺敢與中原兵戈相向。這麼說,這段義平,倒是個人物了?」

  「方將軍是中原人,豈不聞中原有句詞,叫色迷心竅?段義平已被那狐狸精蒙蔽了。一心想著討好西狼,討好忽穆烈。」

  高丞相抬頭看了眼方硯山,繼續道:「枉費了方將軍您聯合大理出兵西狼的苦心。豎子不足與謀!」

  方硯山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高丞相道:「方將軍,一月前,在下命人送去您臨安府邸的牛黃、細氈、金器,尊夫人可還喜歡?在下聽聞,尊夫人喜看幻戲,特意命人去緬地尋了一班極妙的幻戲樂人,準備給尊夫人送去……」

  人人皆知,中原新貴方硯山將軍,與他的結髮夫人白氏恩愛甚篤。

  投其所好,總是沒錯的。

  方硯山擺擺手,道:「高丞相莫要再往方府送東西了。拙荊說過多回,無功不受祿。」

  高丞相忙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在下的一點薄心,尊夫人若能稍愉一二,便是在下的榮幸了。」

  他揉搓著手掌,試探道:「方將軍,在下交給您的契約,您有沒有呈與皇帝陛下?在下保證,若高氏鎮守大理國,必將萬事聽從中原調遣。皇帝陛下指東,大理絕不敢指西;皇帝陛下往南,大理定不敢往北。另,每年所貢的銀、錫、銅等物,比從前多三倍之數。不,五倍。」

  「高丞相誠意滿滿,簡直是舉半國之力,與中原結好啊。」

  方硯山的話里,聽不出他對高丞相的話究竟是認可,還是不認可。

  忽地,兵士匆忙地跑進來:「稟將軍,大理段王爺帶兵叩關了!大理段王爺帶兵叩關了!」

  方硯山猛地站起身來,抓過長槍,大步邁了出去。

  高丞相奸計得逞,心情大為暢快,跟著方硯山走了出去。

  段義平那小子,自以為翅膀硬了,竟敢囚禁他。這次,他要讓段義平,有來無回。

  方硯山趕到關門口的時候,場面已亂成一團。

  原來,大理帶來的兵士里,有高丞相安排的內奸。他們故意尋釁,激發中原兵士們的怒火。戰爭一觸即發。中原的兵士們與段義平帶來的大理兵士們打成一片。

  這種時刻,來意已經不重要了。

  白刃,不饒。

  高丞相站在關樓上,得意洋洋地看著熱鬧。

  方硯山持槍跨馬,沖了過去。數個回合的打鬥,將段義平擒住。

  中原將士們頓時軍心大振,高聲喊著:「殺了段王爺!殺了段王爺!」

  段義平身上的法衣,與這血腥的戰場格格不入。

  「佛說,若人生百歲,不見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能得見之。本王到今日,才得見方將軍的真顏,得見中原的真顏。大理段氏,享國千年,王脈正統,在方將軍眼裡,在中原眼裡,還不如一個篡國的小人。本王明白了,明白了。」

  「殺了段王爺!殺了段王爺!」兵士們呼聲不止。

  他的慈悲、平和,在刀劍面前,在勝負面前,可笑而荒唐。

  方硯山凝眉思索。

  現在的情形,殺了段王爺,扶高丞相,對中原而言,確實是有利的。一則,安軍心;二則,高丞相的確更聽話。

  但……

  方硯山的後背上,有妻子白若梨用繡花針刺的四個大字:忠肝義膽。

  他是個鐵血錚錚的漢子。他從骨子裡看不起高丞相這樣欺主的小人。另則,段氏,的確是王脈正統,皇帝陛下不發話,他也不能擅殺之。

  方硯山正猶豫著,一個輕盈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躍到關樓上。

  高丞相看熱鬧看得正起勁,冷不防一把彎刀揮向他的脖頸,將他的頭顱生生割了下來。

  烏蘭揪住高丞相尚在滴血的頭顱,跳下關樓,一個金雁橫空,穩噹噹坐在馬背上。

  她跟段義平在山上的時候,段義平激她,你說你會在馬背上表演金雁橫空,是不是吹牛。她很張揚地表演給他看,她說,老段,我一個人打你十個,問題不大。那時,段義平笑得很開心。

  現在,她又一次地展現了馬背上的金雁橫空,段義平沒有笑,他流淚了。

  這個傻姑娘。她知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

  「老段,我來救你了!你別怕!」

  烏蘭騎著小紅馬奔向方硯山。

  她不懼跟那擒著老段的男人過幾招。

  憑什麼擒著老段?她看著礙眼!

  方硯山看著眼前的女子,非常非常的納罕。她年紀很小,眼神卻好鬥極了,兇猛逼人,跟不怕死的狼崽子似的。她天生屬於戰場。

  烏蘭把高丞相的人頭丟進方硯山的懷裡,方硯山猝不及防,後退一步。

  烏蘭向段義平道:「老段,你狠不下的心,我替你狠。你不忍殺的人,我替你殺!」

  段義平恐方硯山傷了烏蘭,忙喊道:「王妃速速回去。戰場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方將軍,殺本王可以,莫傷婦孺。」

  「老段,管他什麼方將軍圓將軍呢,你怕他做甚!」

  烏蘭握著彎刀,盯著方硯山:「喂!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方硯山緩緩道:「如何賭?」

  「咱倆單打獨鬥!我若贏了,你放了老段!」烏蘭道。

  方硯山道:「如果你輸了呢?」

  「從小,我阿布只教會了我贏,沒有教我輸。」烏蘭的嘴角倔強地抿著。

  她是草原的女兒,崑崙大汗的小烏蘭,她憑什麼輸?

  方硯山大笑。

  烏蘭的彎刀已然逼近,氣勢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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