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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祖師爺都去了無勝殿

2024-10-27 15:58:07 作者: 紀出矣
  「令主饒命啊!」

  天下令無勝殿內一片燈火通明。

  薛行意挑起眼,回神看向不斷磕頭的錢西風等人,這些都是他們派去三十六派的人馬,有的死在了外面,有的被姜梨傷的半死不活,送了回來。

  而這一路從南到北,造足了聲勢,這麼一大批穿著刺客服被送回天下令的人,無疑是對真相的另一種肯定。

  「埋了吧,吵得耳朵疼。」

  陸祁陽擺了擺手,立時有人將這些人拖了下去,

  劉小紅的快板書其實比他們還要先到一日,馬腿跑不過人嘴,傳得最快的就是人言。彭翟二人站在下首,義憤填膺。

  「王沛之那個混蛋攪渾水,叫了馮時蘊他們過去站場,還說叫他們過去是您的意思。老馮他們不疑有他,剛好趕上王常與布的那個局,誰能想到這老東西是裝瘋?」

  「現在外面聲討之聲不小,我們反倒成了眾矢之的,連拾恍山那幾個老傢伙都驚動了。」

  陸祁陽沒言聲,手裡拿著一隻染血的快板,不甚熟練地打了兩下。

  無勝殿裡只有竹板敲擊的聲音,他獨自玩兒了一會兒,沒什麼情緒的說,「三大派的人心思活泛了。」

  「什麼活泛?」翟四斤楞了愣,他是三人之中腦子最粗笨之人,「又活泛了?」

  三大派不是這次有反骨,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造一次反,不過都是小幅度的,他不認為他們敢在這種大事上動手腳。

  竹板聲又起了,陸祁陽情緒不多,遇到煩心事時就喜歡找樣東西把玩。地上躺著一個說快板書的,他玩夠了,隨手把竹板扔到他身上。

  「杜尋親自去看看,壓壓他們的性子。」

  「杜尋」嗯了一聲,向來跟陸祁陽是這種交談方式。

  陸祁陽不相信三大派會糊塗到分不清他的命令,王沛之說是他的意思,他們就信了?王沛之是誰,代表得了誰?這些年他確實壓得他們太狠了,可若分不清輕重,就要好好說道一番了。

  至於彭輕滌和翟四斤這兩個,他也持懷疑態度,王常與那個老瘋子確實是個意外,可以彭翟二人的心計,會這麼輕易上當嗎?若不是歲數大了腦子不夠用,就是也有了旁的心思。

  什麼心思呢?

  他讓他們全部下去,視線在三人背影上穿梭,最後定格在「杜尋」身上。如果他們知道他是薛行意,那這次的變動一定與他有關,可他替他「養著」閨女,他那麼在意她的死活,怎麼可能冒這個險。

  「那個付錦衾到底什麼來路。」

  陸祁陽想到他之前與薛行意的對話。

  「翟老四跟他交過手,沒看出來處,似乎是集百家之所長,各派功夫都會一點,是個單幫劍客。我派人查過他的底,這人有些奇怪,前十年的身份一片空白,似乎是近幾年才在江湖上行走,接近姜梨的目的是要進囂奇門。」

  單幫劍客想進囂奇門無甚稀奇,江湖第一刺客門,賺得多,買賣大。只是身份無處可尋,就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

  陸祁陽問,「此人背後有無勢力?」

  「只他一人,唯姜梨所用,容貌生得俊朗,還與姜梨相好,囂奇門的人都知道。」

  薛行意給了他答案,也交出了疑點,與平日匯報無有不同。他沒跟他一起分析,只是依照規矩將自己探查的所有回稟給他。而這些內容,陸祁陽在招來暗探部的人細查之後,與薛行意所說無異。

  可他仍舊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薛行意沒有騙他的前科,無論他做什麼都會順從他的心意,可是這份順從並非出自真心,而是無可奈何。便是彭翟二人忠心於他,也是因「杜尋」聽令於他。

  陸祁陽招手叫人,想找個比三護法更值得信任的心腹監視他們,可是掃視一圈,似乎還不如他們三個。

  最後還是派了幾個人去,心裡並不愉悅,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年他也被薛行意養出一個致命弱點,一個除他們三人以外,再無可信之人的弱點。

  他常年對他們委以重任,他們也對他言聽計從,可他不懂以心換心,一旦有了懷疑便是連坐式的不放心。四侍主原本可用,可惜沒了。之前不覺得什麼,現在想想,姜梨那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呢?

  這是個問題啊。

  陸祁陽茫然地看著漆液,這是個大問題啊。

  他找不出解決的辦法,就想去看看薛琢,那是個安靜又不會說謊的孩子。

  薛行意直接去了奉山城,陸祁陽偶爾派他敲打三派,便將人叫到這邊問話。

  暑夏之季,太陽很大,薛行意因為薛琢的關係十分厭惡這種天氣,寧願一直陰著,推不開看不清的那種。今日倒不似往日那般,甚至抬頭多望了兩眼。

  城內有人由遠及近的迎出,夥計打扮,是天下令放在奉山城的老錢頭兒。馮時蘊那幾個不是第一次「鬧脾氣」,陸祁陽「削藩」講究循序漸進,每進一次,這幾個就要鬧一次,連老錢都有些見怪不怪。

  一張桌子上坐齊六個人,都是天下令的肱股之臣,話里話外卻都是對令主的怨言。

  「這次又讓你敲打我們什麼?擔心我們有反骨,當初就別做那些缺德事!」

  「傳代秘籍,良兵強將,全餵了他天下令的嘴了,拿我們幾個當不要錢的奶媽子呢?我們剩下什麼了,血喝乾了再燉了我們這身老骨頭?」

  「三大派在他眼裡就是天下令的後花園,想要什麼就帶走什麼,前段時間,老東西上我那兒轉了一圈,搬走了一尊銅像。那是我們立派祖師的銅像啊,他拿到無勝殿門口當擺設。怎麼,我給他效犬馬之勞不夠,還得讓我祖師爺給他看門?」

  這些大段大段的話,外人看來應該是最能嚷嚷的玉自寒說的,實際出自江湖第一天師馮時蘊之口。老頭兒在自己人面前無所顧忌,關起門來是最能抱怨的一個。

  他吹鬍子瞪眼,擼胳膊捲袖子地跟「杜尋」討說法,「誰能忍得下這口氣!」

  老錢頭兒替他們倒了壺茶,從來不在屋裡多留,大門一關就到門口打盹去了。

  「他可能是為了辟邪,心裡有鬼,自然睡不踏實,你祖師爺不是相傳半仙之體麼?」段無言勸馮時蘊。

  「那也不能拿去給他鎮宅啊!你覺得土地廟的老神仙看著親切,能把老神仙搬走嗎?平時那些誠心參拜的人怎麼辦,我們這些每年都得對著祖師爺念一夜三清戒言的人怎麼辦?」

  「你到無勝殿念去唄。」

  「你怎知我沒去?」

  「你能不能別對著我耳朵喊。」

  段無言在外面沒話,實際是個「窩裡橫」,背地裡就數他和馮時蘊能說,玉自寒插不上話,彭輕滌翟四斤只管喝茶,「杜尋」雙手交手於腹前,閉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養神。

  「這不是跟往常一樣嗎?」蹲在窗外聽了大半天的姚千魂壓低聲音對黃百面說。

  這是陸祁陽勉為其難選中的那兩個,兩人能將氣息匿於無形,最適合「旁聽」。

  黃百面說再等等,「這才剛開場,杜尋不是還沒說話嗎?」

  坐在屋裡的「杜尋」睜開眼,馮天師仍然喋喋不休,段無言似勸非勸,門外人看不見門內情況,實際這幾位的神色,並沒有表現的那般憤慨。

  姚千魂、黃百面在他們眼中只是不起眼的「小鬼」,打從他們進門就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

  可小鬼也有小鬼的難纏,陸祁陽明知以他們在馮時蘊等人面前根本匿不住行蹤還叫他們跟來,就是為了警示他們。

  如果「小鬼們」死了,說明馮時蘊他們有話不敢讓他知道。如果沒死,今日的對話就會原封不動地搬回陸祁陽耳朵里,他們就算想合謀也沒有機會。

  「這次羽西劍宗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三個為什麼會去,馮時蘊先說吧,就因為他扛走了你祖師爺?」

  「那是只有祖師爺的事嗎?這麼多年... ...」

  「杜尋」開了個頭,抱怨繼續,馮時蘊從八年前第一個不滿開始說起,簡直要在眾人面前寫下一本自傳。

  「所以你說他對得起我們這麼多年的付出嗎?」

  「所以你們這次是專程去劍宗攪混水。」

  「沒錯。」

  「我們就是想攪合一番,讓他自此以後有個收斂!」

  對話至此才算進入正題。

  黃百面說,「老頭子們怎麼跟小孩兒似的,這不是跟咱們令主置氣麼?」

  姚千魂道,「置氣是好事,敢放在明面上說的話,心裡都沒鬼。」

  「小鬼們」江湖經驗不足,不知房內已在無形之中經過一番偷梁換柱。這裡有一條密道,有人從密道出來,無聲換坐到桌前。這些人都是善於口技的說書先生,馮時蘊看似說個不停,其實每段話都間隙,負責模仿他的先生在他換氣期間接替他的聲音,旁人再見縫插針,製造出六人仍在房中交談的假象。而真正的馮時蘊等人,則從密道中進去,換到另一間房中。一招金蟬脫殼,走了六個來了六個,只有姚千魂和黃百面以為如今房內的還是之前那幾個。

  老錢頭兒猶自在放空,年歲大了就愛犯困,眼睛半眯起來,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大哥,門外那個。」馮時蘊換了地方便不再聒噪,主動放低了音量。

  薛行意知道他不放心老錢頭兒,「杜尋在世時有一師兄喚作錢無米,便是這個老錢頭兒。那時他遊歷江湖,欠了樁情債,擔心『債主』找上門來,便謊稱自己死了。陸祁陽不知道錢無米還活著,江湖上沒有他的畫像,老錢頭兒就這麼在天下令里留了下來。」

  「那他知道您是——」

  馮時蘊等人很早就與彭翟二人碰過頭了,知道杜尋已死,薛琢被扣,薛行意受制。他們心裡本就存著推翻陸祁陽的打算,得知薛行意還在人世後,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知道。」薛行意說,「老錢跟我一樣,都在等待時機殺死陸祁陽。老二的這張臉,我戴了快二十年了,每次從鏡子裡看到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是他哪個是我。」

  「這都是陸祁陽那個狗賊造的孽!您就說下一步怎麼辦吧,兄弟們都聽您安排。」玉自寒恨得咬牙,他們確實是因「削番」而起反心,可當初同意追隨陸祁陽,也是因為「杜尋」和薛行意對他的認可。大哥隱居,二哥全力輔佐,他們作為歃血為盟的兄弟,自當殫精竭慮,輔助新主。如今真相大白,還有什麼好說。

  「我當然是想早些動手,以免夜長夢多,只是現下還不是時候。」

  「您在等付錦衾的安排?」馮時蘊聽出了薛行意的意思。

  「這一步必須走穩,如今看似江湖聲起,真到用人之時,三十六派又有多少人敢拼命。天機閣的作用,比你們想像的大得多。」

  「可他們畢竟是朝廷的人。」玉自寒顧慮極深。

  「誰跟你說他們是朝廷的人?」薛行意神色一凜,迅速看向翟四斤。

  翟四斤面露難色,薛行意之前再三吩咐過不能過多透露天機閣的消息,翟四斤知道分寸,並未提及龍脈。只是段無言和玉自寒沒完沒了的追問,他一時失言,就將天機閣背後有朝廷支撐一事說了出去。原本是想給他們一顆定心丸,沒想到反而成了他們的心結。

  玉自寒說,「咱們是過命的兄弟,您還想瞞著我們不成?」

  薛行意瞞著他們的事不止這一件,當初與陸祁陽提及龍脈也背著他們三個,只有他和翟四斤彭輕滌知道內情。他太知道他們三個是什麼人了,野心和年紀一樣大,若是就此將主意打到別處,更要控制不住。

  玉自寒此刻對天機閣背靠朝廷一事已是非常在意,他說,「萬一他們這次不止是為保鼎,而是要順勢接管江湖呢?江湖人對朝廷避之不及,一言不合就會被圍剿。我們不是山賊草寇,但對朝廷來說,絕對是另一種威脅。」

  「陸祁陽死後總要有人接管江湖。」段無言接口道,「天機閣這次出動這麼多人手,很有可能打的是一箭雙鵰的主意。屆時你我兄弟耗盡全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你們想得倒是遠。」薛行意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他只想救出琢兒,殺了陸祁陽。江湖於他而言只是一個名稱,誰來管誰接掌都不在他考慮範圍。

  他問玉自寒,「你覺得陸祁陽死後,由誰接管合適。」

  玉自寒是個實心眼,「自然是如之前一樣由您接管,亦或是,咱們兄弟幾個商量,我和馮時蘊他們,老彭老翟...反正不能交給朝廷,那不成充軍了?」

  他們其實都有野心做江湖之主,尤其三大派,背後都有門派支撐,誰坐了那個位置誰就是江湖至尊。

  「你們還想當領主?什麼歲數了。」翟四斤聽不下去。

  「這跟歲數有什麼關係,我才六十六,段無言五十七,就老馮年紀大點兒,姜梨說他今年是個坎兒,萬一闖不過去還有我們呢。」

  「誰闖不過去了!」馮天師最忌諱就是這話,道門弟子信命數,姜梨說的時候他就想翻臉,礙於自己在江湖維持多年的形象才忍了下來。

  「我就是打個比喻。」

  「你怎麼不打你自己?來來來,你把你生辰八字告訴我,我給你算算你什麼時候死!」馮天師掏出一把小銅錢。

  「琢兒現在怎麼樣了?」只有段無言注意到了薛行意的臉色,仗還沒打就先想誰做天下之主,別說薛行意沒這個心,就是有也不該在這時將重心放在此處。

  「能曬一點光了,只是不能久觸,身體也虛弱,胳膊腿細得像把水芹菜。」說到琢兒,薛行意的臉色才緩和些許,眼神里溢滿揪心。

  「不是說此藥效果極佳,用便見效嗎?」段無言疑惑。

  「太快恢復容易露出馬腳,我留的藥量不大,嵌了半顆在她的銀鐲子裡。陸祁陽疑心極重,此刻應在琢兒處。」

  「什麼?!」眾人皆是一驚。

  薛行意說,「羽西劍一事不可能這麼簡單過去,眾人反應皆在他眼裡,他心腹不多,這麼多年只有我和老翟老彭最為得力,他深知有琢兒在一日,我便受制一日,今次摸不清我是否有反心,自然會去看琢兒。」

  玉自寒說,「所以您將要藥量減半,就是防他看出端倪?」

  薛行意點頭,「那藥至前日剛好消耗完,醫者也查不出變化。在此之後只需循序給藥,穩住時局方能走好之後的路。」

  「這是那位付閣主的主意?」段無言試探道。

  「他看得比我們長遠,大戰在即,虛實交錯,不見駭浪,方是最佳戰策。」薛行意忌憚付錦衾的謀算,卻也折服於他的「先知」,其次也無後路可選,自然全心聽令於他。

  馮時蘊等人則多有憂心,在他們看來,付錦衾的縝密反而是最大的威脅,何況他背後所站的,還是大啟朝廷。

  「您不能事事都聽付錦衾的。」玉自寒忍不住道。

  「不聽他的難道聽你的!」薛行意厲聲喝道,「聽你研究誰當武林盟主,還是聽他給我算一卦?」

  薛行意指馮時蘊,馮時蘊攥著一手小銅錢,想說算一卦也行,到底沒敢出聲。

  段無言將這幾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主動勸和,「我看還是聽大哥的吧,您也別太介意,他們兩個沒有別的意思,一來由朝廷兜底,難免不受控制,二則擔心夜長夢多,拖得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綻。琢兒身體虛弱,原本就是早產,娘胎裡帶了不足之症,長此以往更難痊癒。」

  「我們跟您一樣擔心琢兒。」玉自寒幫腔,「再有就是您與翟四哥和彭三爺,長期呆在陸祁陽身邊,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最先波及的不就是您幾位嗎?咱們兄弟六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陸祁陽若是疑心我們,自然也不會信任您了。」

  「這個無妨。」薛行意早就計劃好了,他說我已經把你們三個賣了,「外面那些說書人已經借用你們的聲音,說出了你們打算聯合三十六派殺上天下令的想法。『我』極力勸阻,你們死活不聽,就連翟四斤這個衝動的老貨也有站在你們這邊之意。『我』一怒之下與你們動了手,等下趁勢與那六人對換過來,我帶著彭輕滌拂袖而去,翟四斤兩頭為難,最終還是選擇了跟我離去。」

  陸祁陽疑惑,他們就做實疑惑,陸祁陽要揪出「佞臣」,他便將他們拎出來擺在明面上。如此虛實交錯,既能保住自己,又切斷了馮時蘊他們的後路。

  三人不說話了,統一露出:你可真行的表情。

  這是人幹的事兒嗎?把我們推出去,保全自己。我們還活不活了?萬一「造反」失敗,你們死了一了百了,我們九族連坐,滿門抄斬。

  「不是,您——」玉自寒話都說不出來了,缺德不缺德,這是逼著他們必須要幹這一場啊。

  其實彼此心裡都明白,所謂兄弟情義放到今日還能剩幾分?三大派要的是權,是改朝換代自己當家。若這次能勝,他們自然樂於趁火打劫。若不能,天下令那裡還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原本打得就是兩頭搖曳的主意。

  誰承想,薛行意剛一進場就把退路給拆了,前面是虎,後面是狼。付錦衾拆了薛行意的橋,就是要逼薛行意斷了三大派的路!

  翟四斤看他們活像被人捅了一刀,安慰道,「你們也不用過分擔心,這場杖不是贏就是死,人在山窮水盡之時,必有出路,大哥這是在幫你們下決心呢。」

  下個屁!你看我們三個誰像痴呆?如此一番謀劃,不就是怕我們當逃兵嗎?

  玉自寒氣得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馮時蘊和段無言沒說話,薛行意率先起身,時辰差不多了,該到換人的時候了。

  陸祁陽派去的人在外頭聽了個「全須全尾」,這些話很快就會從薛行意的離去,一字不落地傳回天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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