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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別理這些春蟲蟲

2024-10-27 15:58:07 作者: 紀出矣
  姜梨留在東舟整半月,親手做好了二十六副棺木,與醒來的惑躍並剩餘三名小弟子,將老磐和眾弟子葬在了東舟山。老道為老磐念了一夜往生咒,心裡難受,越到這時反而越是寡言。

  他從不在人前流淚,只在背人處偷偷跟老磐說話,而這背後又常被姜梨撞見,一老一少相對無言,統一腫著一對金魚眼。

  實在碰的次數太多也會聊兩句。

  老道說:「少哭點兒,老磐是好人,下輩子肯定投好胎。」

  姜梨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道,說你能不能把眼睛睜開跟我說話。

  頭七那日,老道在忠義堂撒了一地香灰。這是老一輩的說法,亡者死後七日魂魄會回家,桌前擺滿飯菜,生者迴避,一夜之後再看,地上若有腳印便是來過。

  可惜這夜並不如人意,地上沒有腳印,反而多了一串猴掌,姜梨與老道並排站在忠義堂門口,久久無法釋懷。

  「這是老磐的腳嗎?」良久之後,姜梨木訥地開了口。

  「按理說應該是,這裡離峨眉山近嗎?」老道同樣不解。

  「遠得很。」

  「山上有猴嗎?」

  姜梨閉了閉眼,拿著掃把進忠義堂掃灰,「就算有也是你那桌飯招來的!早跟你說了別搞這些封建迷信,非不聽。」

  「你不是也過來看了嗎?」

  兩人大清早就吵了一架,沒分出勝負,就在老磐靈位前嚷嚷著讓他評理,付錦衾從外面進來時,老道已經跟姜梨吵得上氣不接下氣,老道嘴皮子不如姜梨,扔下她和付錦衾說話,獨自一個人找水喝去了。

  堂內一時沉寂下來,姜梨清了清吵啞的喉嚨,接了付錦衾遞來的脆心梨。

  「平靈讓我帶過來的,說你早飯沒怎麼用。」

  「她都沒下過山,從哪兒買的梨。」姜梨接過來咬了一口,脆甜,一嘗就知道是上乘的好果。平靈沒下過山,天機閣的人昨夜倒是下去了幾個,姜梨猜到這是付錦衾特意給她買的。

  堂上有兩排議事椅,兩人刻意留下主位,那是磐叔的位置,之後各自在下首落座。

  姜梨半邊身子側向付錦衾,「早上用過藥沒有,薛閒記的藥雖苦,到底於傷口是有益處的。」

  付錦衾背上的傷一直都未痊癒,路上本就顛簸,磐叔走後,還堅持為他和二十幾名弟子打磨了墓碑,此刻面色仍有蒼色。

  付錦衾頓了頓,說,「錢西風交代,他們另有一隊人馬去了長峰派,我估算路程時間,若是此刻啟程,三日便可抵達。」

  姜梨轉了轉手裡的脆心梨,「這梨挺甜,你要不要嘗一口,這邊我沒咬過。」作勢要遞。

  付錦衾知道她在避重就輕。

  「長峰派離此不遠。」

  「你的傷不宜顛簸。」姜梨繼續吃梨。

  「他們派了三十餘人去長峰派,動作慢了恐怕來不及。」

  「你到底什麼意思?」姜梨面露兇相。

  「搭救三十六派,破了天下令的謠言。」付錦衾卷著袖口,這是目前最好的對策。

  「你是不是要瘋!」姜梨沒想到他真敢說出來,「三十六派曾圍攻我霧渺宗,你讓我去救他們?」

  付錦衾說,「不是救他們,是為我們自己換一條路走。按下你與三十六派恩怨不說,只說現在,陸祁陽舊灶重開、用得是與當年一模一樣的招數。他為何如此行事,就是算準了你不會出面解釋。你與三十六派有仇,必定不會攔阻,三十六派視你為毒蛇猛獸,更不會聽你辯解。兩邊沒有任何一方主動解開誤會,製造矛盾的陸祁陽就輕而易舉的坐享其成。你就甘心被他再潑一次髒水?」

  姜梨冷哼,「所以你就想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她說殺他我同意,「救人不可能。三十六派不是始作俑者,也與當年之事脫不開干係,這些年我沒主動殺他們已是發了善心。」

  「那磐叔呢?」付錦衾看看姜梨,「磐叔眼明心淨,看出你胸有正氣,不是窮凶極惡之徒。所以他承你的情,還你的恩。生死時刻依然為你保下天下令牌,為的就是幫你洗清冤屈。你如今避而不出,任由天下令造勢,豈非辜負磐叔一番心意。」

  姜梨身上一直帶著磐叔留給她的令牌,她怎會不知磐叔的好,可是不一樣,老磐跟他們根本不一樣。

  姜梨說,「長峰派掌門劉世塵跟羽西劍宗王常與是世交,當年羽西劍宗遭難,第一個被波及的就是他們。門下三十六名弟子被殺,最大的二十六歲,最小的才十五。他們認定我們是殺人兇手,我在他們面前猶如陸祁陽於我。」

  「這些都是由陷害而生。」付錦衾說,「人言如刀,無信人之言,百口難辨,如今你有機會,也有證據,也許我們這次能解開心結。」

  姜梨冷笑,「你以為我們沒解釋過嗎?你沒見過那些糊塗人,不知腦子裡缺根筋的人是怎樣一番做派,我去了,就是嫌殺戮不夠,要吃肉飲血。」

  付錦衾看向姜梨,「試試吧,這世上總有清醒之人,也總有幡然醒悟的糊塗人。」

  「不可能,他們根本沒長那個腦子。」

  「試試。」

  「不去!」

  三日後,姜梨沉著臉出現在長峰派,抱著胳膊看平靈他們跟長峰派弟子吵了個天翻地覆。

  「你這個女魔頭竟敢來長峰!」

  「誰是女魔頭?再說一遍把你嘴打歪!」囂奇門五刺客嘴上功夫隨主,率先開了頭陣。

  「你師父當年為泄私恨大開殺戒,如今你殺上長峰亦傷我派中弟子半數有餘,我長峰派與你之仇不共戴天!」

  「嚇唬誰呢,十年前就說跟我們不共戴天,怎麼沒見你們有膽去囂奇門?」

  姜梨此次是穿便服而來,率眾趕到時,偽裝成刺客的天下令門眾已經在長峰派中大開殺戒。她帶人救下長峰派弟子,將他們轉移到安全之處。原本對方並未認出她是姜梨,但是姜門主做好事必須留名,直截了當報上名號,就有了現在被一群老弱病殘圍攻的一幕。

  長峰派掌門劉世塵被她氣得渾身哆嗦,持劍一指姜梨,「你到底意欲何為?!」

  姜梨乜下一道眼風,「什麼意欲何為?剛才還在謝我救命之恩,轉臉就忘了?卸磨殺驢,顛倒黑白,還真是你們名門正派的做派。」

  「救命之恩?你派人圍攻我長峰,傷我派中弟子無數,還反過來裝好人,你是當我老糊塗了不成?」

  「殺你們的是天下令的人,不過就是穿了一身囂奇門的衣裳就讓你信以為真。」姜梨擦著鬼刃劍上的血,看看劉世塵,「你十年就是個老傻子,現在更是個痴呆!」

  「你說誰是老傻子!」劉世塵今年六十多歲了,原本就有傷病在身,現今被姜梨一氣,幾乎是要撅過去。他衝上來要跟姜梨拼命,被姜梨輕而易舉地攥住了前襟。

  「放開我們掌門!」長峰派弟子憤而上前。

  「老夫縱使打不過你也絕不向邪派低頭!」

  劉世塵甩動雙手妄圖掙開鉗制,姜梨五指一張,瞬間讓他跌了一個後翻。

  他們對姜梨有恨,姜梨對他們更恨,這些糊塗東西是天下令先驅,十年前霧宗山門就是他們拆下來的。兩人面對面「對帳」,別說解開當年誤會,就是現在都是劍拔弩張血濺當場之勢。

  長峰弟子舉劍在前,囂奇門刺客拔劍相迎,姜梨乜著眼睛看著長峰派。

  只要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被他們剁成肉泥。

  身側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姜梨看了看付錦衾。

  她在路上答應過他,壓著自己的脾氣,若是為了鬥氣傷人,沒必要跑這一趟。

  ——你心裡不平的不止是恨,更是當年那場百口莫辯的冤。殺人對你來說很容易,真相和公理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結果。

  她是因他這句話來的,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在姜梨心裡,不論是之前的霧宗,還是現在的栽贓嫁禍,她都曾想過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把人帶上來。」姜梨擺了擺手,不再與劉世塵爭辯。

  突襲長峰派的「刺客」盡數被活捉,焦與將他們押到姜梨面前,逐一揭開頭上斗笠。這一隊的領頭是個叫喬歸的小子,旁人都嚇蒙了,唯有他處變不驚,不待姜梨問話,直接喊了聲「參見門主。」

  姜梨知道他們是假,長峰派卻不知道他們不是真,既然劉世塵將他們視為同黨,他何不把戲做足,將水攪得更渾。

  餘下「刺客」得到提點,紛紛山呼門主。

  長峰派面露瞭然,一聲冷笑刺進姜梨耳里。在他們心中,姜梨救他們是莫名其妙,殺他們是理所當然,他們一直認為後者更為合理。

  姜梨對劉世塵的嘲笑置若罔聞,她說,「你們稱我為門主,便該知道我門下分兩壇六令,十七路暗客和九位明主。」她挑了一個離她最近的「刺客」,指了指其忍,「可認識他是誰?」

  刺客辨認片刻,「蒼山刀其忍,是您門下九明主之一,與餘下四刺客統領玉璧山主壇。」

  姜梨再指身邊丫頭,「這個呢?」

  「千絲袖葉流素,江北分壇二長老嚴辭唳侍女,也是九明主之一。」

  「背得倒熟。」姜梨點了點頭,再指折玉,「這個呢?」

  「這個... ...」刺客有些心虛,「青衫書生,廖詞封?」他見過的畫像只有那麼幾號,面前這人與廖詞封並不相像,只是絞盡腦汁也猜不出是誰。

  姜梨說,「再認認。」

  他立即變了口風,「赤月彎刀裴宿酒?」

  「放屁!老子才是裴宿酒!連他娘的人都認不全,還敢自稱是囂奇門刺客。」裴宿酒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門主!」喬歸見勢不妙,趕緊接下話頭,「我們是常年在外的人手,門內等級森嚴,就算聽過明主名號也不常見,認不全也是常事。」

  姜梨不緊不慢,「再是在外的人手也有人統管,你們是哪戶壇口的刺客,執令於誰。」

  喬歸大致掃了人群一眼,「執令於二長老嚴辭唳,是為江北分壇部眾。」

  「這麼說來,這次屠上長峰的命令就是從嚴辭唳那裡接來的了?」

  「正是。」

  「正是個屁!」人群里鑽出一個「半大孩子」,江北處事全是一個套路,都是一身暴脾氣。

  「老子什麼時候給你下過令。」他這個正主還在人堆里「器宇軒昂」地站著呢,他就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喬歸壓根沒看見嚴辭唳,是特意撿不在場的人說的,可他既然已經報了他的名號就不好再反口。於是道,「就是半個月前,您接了門主之令,傳交屬下,說要血洗三十六派。」

  嚴辭唳上來就要打架,姜梨伸了伸手,讓裴宿酒和廖詞封把嚴辭唳架走,「囂奇門接令之後無論大小都有執事令牌在手,你的令牌在何處?」

  喬歸假意尋找,「可能是在途中遺失了。」

  姜梨再道,「除主壇刺客以外,江北南戶兩部刺客服皆是左肩飛花,為何你寶相龍雀紋在右,卻以北部刺客自居。令牌丟了,衣裳也穿錯了?」

  「當時事出緊急,我們也沒注——」

  地上落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震出一地塵埃,喬歸看著被焦與等人扔在地上的人,硬生生將辯解的話嗆回了喉嚨里。

  他們認不全囂奇門的人,還能認不出來自己人?

  錢西風是這次暗襲的小領主,喬歸都要聽他統管。

  「怎麼不說了?」姜梨饒有興致地等著喬歸的下文。

  喬歸咽了咽口水,錢西風半邊胳膊已經沒了,他不想變得跟他一樣。

  錢西風倒也堅強,單手撐地,艱難為自己翻了個面兒,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活著,姜梨要用他的證詞,只有老老實實說話,才有機會活命。

  他喘著粗氣在喬歸等人面前爬起來,他們跪著,他坐著,他們傻著,他發出一聲冷笑。

  「以為自己能混過去,指著長峰派這些人保你們?」他拉他們下水沒什麼好處,但是不拉,一定會比現在更慘。

  他很識時務的打算揭穿他們,沒想到長峰派的人理解能力「超強」,楞是給他開闢了一條新路。

  「這不是錢西風嗎?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令主讓你救我們,結果半路被姜梨的人截了?」

  長峰派掌門劉世塵聽了半晌,楞是憑藉自己的想像力和獨道的理解,給了錢西風一個合理的解釋。

  姜梨說的沒錯,三十六派與磐叔是不同的,他們心裡對她有根深蒂固的厭惡和恨意,天下令曾為他們討回過公道,就是他們的兄弟同盟。

  在昔日仇人與同盟面前,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就連天下令的人都被這個神轉折問傻了,他們看著劉世塵愣神,眼神逐漸晶亮。他們要是這麼理解的話,這事兒可就有轉機了!

  「什麼救你們。」嚴辭唳甩開膀子振開裴宿酒和廖詞封,「這人是我們在東舟山荒洲派摁住的,荒洲派磐掌門並二十六名小弟子悉數死在他們刀下,是天下令要屠你們的場子!」

  劉世塵說胡沁!「三十六派與天下令是歃血之盟,為什麼要做這等自裁臂膀之事。一定是你們見天下令有所行動,擔心事情鬧大,假意救人,故意將髒水潑到天下令身上,歪曲事實,以便掩蓋你們的罪行。」

  嚴辭唳叉腰跟老頭對陣,「囂奇門做事向來做下便認,從不怕擔下囂張狂妄的罪名,我們都是天下第一邪派了,還有什麼好遮蓋的。」他指向身邊幾個孩子,「你若不信大可問問他們,這些都是荒洲派遺孤,是我們從天下令手上救下來的。他們掌門為了將事實昭告天下,已經被錢西風殺害,臨終之前別無他願,只要這頭頂青天,善惡公道。」

  惑躍並三名荒洲派小弟子是一路跟著姜梨他們過來的,姜梨原本想讓他們派中養傷,但是孩子堅持跟過來作證。

  惑躍喉嚨受損,無法發聲,開口的是其中一個小弟子似育。

  「沒錯!我們能證明,殺上東舟山的正是天下令的人。」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是這世間最為純正至潔之聲,他說,「他們穿著刺客服,故意栽贓嫁禍給囂奇門,惑躍師兄受到迷惑,被他們割壞了喉嚨,若非姜門主及時趕到,我們怕是連命都沒了。」

  似育身邊的紅石附和,「我師父與他們拼死一搏,彌留之際從錢西風腰上拽下天下令牌,為的就是力證姜門主清白。」

  紅石話畢伸手,請姜梨將令牌給他,想以師父拼死攥下的證據讓長峰派認清天下令的真面目,誰料剛拿到令牌在手就聽長峰派掌門劉世塵道,「這些話都是姜梨教你們說的吧?」他可從不信她會有這般好心,「幾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先不說是不是所謂的荒洲派弟子,就是他們手上的令牌,也可能是姜梨從錢西風手裡搶下來的。」

  「我們真是荒洲派弟子,亦有令牌為證!」似育紅石紛紛掏出腰間小令。

  劉世塵看都未看,「你們口口聲聲叫她姜門主,可知這位門主在江湖上是何等毒辣狠唳的人物。旁人會救人助人我信,姜梨?她不將人扒皮抽筋都是善待。」

  紅石震驚地看著劉世塵,「你們同我們一樣,都是被姜門主所救,為何我們一眼便能明辨是非,你們卻要顛倒相看。」

  「那是你們被她蒙蔽了!」劉世塵身邊弟子道,「你想想看,你們派內被襲,為何那麼巧遇上姜梨,顯見是她預先知道有人要到東舟山,故意演一齣戲給你們。」

  「就是,我們都不知道有人要屠派,為什麼她能第一時間趕到。」

  紅玉急了,「什麼戲?你們的心為什麼這麼歪,天下令大肆進攻三十六派,怎麼可能沒有風聲傳出,姜門主晝夜兼程營救好友,怎麼到了你們口中就成了戲!」

  「好友?你說你師父跟姜梨是好友?」長峰派弟子揪住關鍵詞。

  「她一早就認識磐松石!」

  錢西風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道聲音扎進去,引起一片譁然,他說,「荒洲派早已淪為姜梨爪牙,令主正是聽聞此事,擔心他們與姜梨合力攻上長峰派才派我們前去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別有用心,故意往天下令身上潑髒水。」

  喬歸趁勢將火燒旺,說門主,「屬下實在不明白您為何綁我們,難道是想趁勢拉攏長峰對付天下令?這一派早已沒落,門中掌門老邁傷重,根本不配與我們聯手,您又何必自降身價,與屬下演這一出雙簧。」

  「你們胡說!」幾個孩子急紅了眼,他們親眼見到錢西風殺人,親眼看到師父離世,如此鐵證面前竟還被人反咬,紅玉說,「我派行得正走得直,從未與人合謀,我師父與姜門主是俠義之交,更不存在你們說的合力攻上長峰。」

  「你師父與邪派結交,你們也不是好東西!」長峰派弟子高聲喝罵。

  「我師父是好的,不許你們詆毀先師!」

  「詆毀?爛魚一鍋腥,那東舟山的磐松石也未見得是什麼清白人物,你們——」

  一道劍風劃落在地,瞬間「割」開了長峰派弟子的腳步,姜梨收劍入鞘,在短暫騰起的輕薄黃沙中擰頭看向長峰派。

  那雙眼睛裡有殺氣,她能救他們就能殺他們,她可以是臭魚爛蝦,但磐叔和荒洲派絕對不是。長峰派弟子戒備地後退,姜梨蹲身,把兩個孩子一起抱在懷裡。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場景她經歷過很多次,最初是憤怒,之後也曾辯解,時間長了寧願坐實惡名也不跟這些人多數一句。

  兩個孩子委屈得不行,閉上眼,豆大的眼淚砸在袖口和前襟。姜梨安撫地摸了摸小弟子的腦袋,說,「看看對面這群大傻*,哪有一個長腦子的,跟沒腦子的人置什麼氣。」

  「你說誰是——」長峰派掌門劉世塵氣得兩眼一黑。

  「阿梨。」付錦衾與他同時出聲,「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髒話。」

  姜梨沒理會劉世塵,倒是將付錦衾的話聽進去了。當著孩子的面確實不該說髒話,於是換了一個說法,重新對小弟子說,「別理這些春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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