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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小官人

2024-10-27 15:58:07 作者: 紀出矣
  趙元至連冤都沒叫出來又被折了一條。

  大卻靈截斷的那三筆生意,應該是姜梨用來重修霧渺宗的錢。瘋子家大業大,又是山又是殿,修繕起來肯定費錢,他能理解她賺錢的意圖。

  喜歡錢有什麼不好的,他也喜歡。

  剩下八個趕緊調轉風向,順著他的心意說,「其實姜梨也有很多優點,聽說她樂善好施,看見老太太就硬塞一把銀子,還祝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聽說她不殺老弱婦孺,不殺仁醫師者,剩餘——」一下子呷住嘴。

  剩餘無可無不可,都能用來餵刀。

  「長得好看的小官人也能倖免於難。」邊上的人幫忙找補,剛開了個頭就噎住了。

  這可真算不上優點。

  「怎麼不說了?」付閣主倒蠻有興致。

  說話的弩山派弟子乾咽了口口水。

  「囂奇門主愛看小官人跳舞、唱曲兒,這在江湖上不算什麼秘密,專有幾個知道她這嗜好的老主顧愛給她送。據說她眼光極高,舉手挑幾個模樣好的,高興了就跟人逗兩句話,看膩了就送回去,身邊還有四個專門伺候洗漱的小廝,三個伺候筆墨和吃食。」

  折玉、聽風悄沒聲兒地用眼神溜自家閣主,怎麼說呢,慣常是看不出喜怒的模樣,但那嘴角淡淡地勾著,總覺得是秋後算帳的意思。

  「白不惡的人現在在哪兒。」

  雖然中途聽了點題外話,還是得回到正事上。小弟子對此一無所知,只能看向身側邊哭邊無聲告饒的趙元至。

  趙元至還要裝傻,「我們怎會知道他們的去處。」

  聽風為付錦衾端來了一壺熱茶,付錦衾提蓋,颳了兩下茶碗,「把他弄死。」

  「別,別!!!」趙元至哭天抹淚,「天下令的人確實找過我們,他們也想找柳玄靈,上次他們的人沒認出山月派的人,以為是姜梨設下的埋伏,這才動了手。他們想跟她裡應外合,再殺姜梨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那半張地圖只是誘因,白不惡真正想要的,就是拿姜梨的人頭換天下令主的提拔。東西南北四主,數他最不受重視,如今手下五徒被滅,又折損眾多弟子,他不敢向上回稟,苦於手下無人,於是藏居百里之外鹿鳴山,打算集結北部六門派再進樂安。」

  「不過這六門也不好管,只有離他最近的先沉派做了馬前卒,其餘五派尚處觀望階段,白不惡放出話說,姜梨功力大損,要剩餘五門派配合,誅殺魔頭。但真損假損沒人敢輕信,一則,這令不是陸祁陽親自下的,白不惡只是侍主,就算有協管之權,分量也比不上令主。二來,畏懼姜梨威名,擔心有去無回,平白折在她手裡。不過這段時間,這些人倒是被白不惡煽動的大有躍躍欲試之勢,聽說青松和東嶽兩派已經在趕往鹿鳴山的路上了。」

  五派。

  付錦衾說,「那就剩瑤山、光池和平沙谷未動。」

  趙元至點頭,「正是。這三派是大派,輕易不肯傷了根基。」

  付錦衾飲下最後一口茶,道了聲,「多謝。」

  趙元至心裡發寒,忙說折煞,他匍匐到付錦衾腳邊,抻出一張笑臉,「您留著我有用,我可以帶您去鹿鳴山,也可以做您的內應,一旦白不惡有什麼舉動,都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您。」

  付錦衾眼裡有笑意,似在笑他天真。

  趙元至今日能在他這裡全盤托出的,他日在白不惡那裡也會一字不落。讓他做內應,應的是哪個主子還不一定呢。

  趙元至絞盡腦汁,實在很不想死,他跟付錦衾賣好,「或許您對瓊駑鼎感興趣嗎?我聽說這鼎不僅有提升功力之用,還有一個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什麼一鼎上淵...天下財,並將...並將 ...」弩山派掌門鄭路揚是天下令常客,偷聽到一句半句就回來跟他學嘴,可這話聽得不全,純粹就是亂猜。趙元至只管自顧自地說,沒發現付錦衾的眸色寒了下來。

  「總之此物絕非凡品,您把我留下,讓我混到那些人里,還能幫您順些消息回來。而且除四侍主以外,陸祁陽手下三護法也出動了,看來是勢在必得。」

  「風禪手翟四斤、天雲帝師杜尋和金環手彭輕滌?」

  「正是這三位。」趙元至有些驚訝,這三人是陸祁陽身邊親信,四侍主跟他們一比都要淪為部下,不過外界只知有三護法,鮮少知道具體來處。趙元至沒想到付錦衾對天下令這麼了解,是不是也變相說明,他對瓊駑鼎有興趣?

  「不過再怎麼尋根覓源也要人手,我們這些附屬門派常被他們抓來擺布,是離他們最近的人。公子只要吩咐,往後天下令里的大事小情,都將化為信鴿腿上的一管竹筒,一字不落傳到您手裡。」

  趙元至再接再厲,落在付錦衾眼裡的只有無聲開合的嘴。他自動忽略了趙元至的「衷心」,緩慢盤弄手中佛頭。

  他本以為陸祁陽奪鼎只是湊個熱鬧,江湖至寶,武功絕學,那人似乎有搜集的癖好,不管誰家的東西都要像自家東西一樣隨意觀摩。他以守代攻,不願沾惹是非,保不齊就讓他們隨假圖白跑一趟,如今看來,陸祁陽貪的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

  付錦衾看向口乾舌燥的趙元至,「說渴了吧?」

  趙元至受寵若驚,忙說「還行還行。」

  他的本事可不止於此呢,付錦衾讓折玉給他杯水潤潤喉。

  趙元至欣然飲下,抱著杯子諂媚的說,「所以,您是讓我們回弩山派,還是現在就混到天下令里跟著跑。」

  付錦衾淡漠地垂下眼,捻動佛珠,「我會送你們去陪鄭路揚。不過,多謝你的消息。」

  夜,很靜,趙元至並其餘八名弟子全部被擰斷頸骨,橫屍在地。

  趙元至只是一個小角色,弩山派上至掌門下到掌事弟子,都能被他拋棄,天機閣即便用「卒」,也不需這種反覆無常,不知下一刻在何處之人。

  折玉站在付錦衾身側,神情稍顯疑惑,他少時便在天機閣內,只知道瓊駑鼎是增進功力的至寶,趙元至今日的話他沒聽明白——一鼎上淵天下財,是說穹弩背後另有財庫寶藏嗎?

  趙元至死後,付錦衾一直坐在酸枝木長斜倚上沉思,時而眉頭深鎖,時而搖頭。折玉不知他在思索些什麼。片刻之後見他招手一比,立即俯身。

  「公子。」

  「上午在六味居買的芋頭糕是不是還有剩的?」他其實更想吃一碗熗拌龍鬚麵,配一點瓜絲和小涼菜,但是點心鋪里只有劉大頭那個見鬼的廚子,他想了半天只有這一樣能吃的。

  「您要糕,是,吃?」

  折玉僵著下彎的後背跟他對視,想從他平淡的表現中看出一些不尋常。

  「不然你用來洗臉?」付錦衾也想從折玉認真無比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屬下也用來吃。」折玉咳了一聲,他只是不能接受他們閣主冥思苦想半天,就琢磨的是這個玩應兒。

  「您現在吃嗎?」

  付錦衾說吃,折玉就給拿食盒去了。聽風重備了一壺茶,統一看著付錦衾吃芋頭糕。這次依舊是面向九具屍體的沉思狀。他其實並不耐煩吃這類糕餅,自家做的不好吃,別人家的也一般。

  折玉心有不甘,天下令為尋瓊駑鼎做了這麼大動作,他不信他們公子一點吩咐沒有。

  而他這些心裡內容,終於惹來了付錦衾的不滿。

  「你總看我著幹什麼?」付錦衾看折玉。

  「屬下沒看啊。」

  付錦衾嚼著點心看他。

  「我真沒有... 不信您問聽風。」折玉拉聽風解圍。

  「你是看了。」聽風面無表情的說。

  「你不是也看了嗎?」折玉差點氣死。

  「我沒像你那麼看。」

  「沒像我那麼看,是不是也看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起「帳」來。

  付錦衾沒管他們,其實知道折玉聽風的心思,只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他們的身份是越不動越安全,守山者不離山,攻山者看似條條是路,實際條條都不是路。霧裡看花水中觀月,守比攻有優勢。

  可越不動也越被動,攻山者若群起而攻之,守山者就沒了下山之路。白不惡是個意外撞進來的混帳貨,付錦衾原本覺得麻煩,現在看來倒似開了個好頭。

  姜梨睡覺一直都有留門的習慣,即便是沒有睡前點香的前序,也從不落鎖。付錦衾以方帕掩住口鼻,推開了半掩的房門。

  這是給小結巴留的門,她有半夜爬起來看姜梨的習慣,迷迷糊糊探她鼻息,確定有氣就會離開。後來遇到過幾次「起夜」的折玉,估計是覺得自己這種「半夜找娘」的行為太孩子氣,就很少再來了。

  房裡的香還沒燃盡,付錦衾挑了香塊滅了香芯,悉數裝進一隻玳瑁香盒裡,揣入了袖中。

  窗戶被他開了半扇,約莫那味道散得差不多時,才重新關上。

  他是有意使她入眠的。有些話當著她的面不便問,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不想讓她過早聽到跟並將書閣和瓊駑鼎有關的消息。

  ——若姜梨是為鼎而來,你待如何?天下令已經是塊難啃的骨頭了,再要養只白眼狼在身邊,不怕她以後反咬你一口?

  這是付瑤在先沉派入樂安時對他說的話。他一味幫她掃清障礙,就不怕她未來成為他面前最大的攔路石?

  若她也要瓊駑鼎,他會如何?

  付錦衾挑起床帳,坐在床頭看她,他其實對事對人十分挑剔,看不中的,多抬一下手都覺麻煩,看中的,千絲萬縷也有耐性一根一根地拆下來。

  姜梨不是籠中雀,他也不打算做養雀人。

  他將視線落在她臉上,像在篝火旁酣睡的狼崽子,即便生有幾分稚拙的童相,仍然散發著乖戾危險的氣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有多危險,

  囂奇門時期的「鬼刃」放大了她的狠和戾,真實的她又能克制住幾分。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一個有著獠牙利爪,偶爾願意收起,偶爾劍指生殺的人。

  訓獸比養雀兒難,可他敢「收」就敢「養」。

  「囂奇門主愛看小官人跳舞唱曲兒,這在江湖上不算什麼秘密,專有幾個知道她這嗜好的老主顧愛給她送。」

  「小官人。」這話在付閣主腦子裡逛了一圈,重新瞥下一道視線,「你倒是玩兒的新鮮。」

  凝著眼端詳,多少有些少年心性,一把掐住了她的臉,玩鬧和醋的成分都有,手上是滑膩膩的觸感,微一使力,捏出一張怪誕的笑臉,她嘟囔著抓他的手,無意識喊他的名字。

  「付錦衾...」

  仿佛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會與她這麼親密。

  付錦衾眼中笑意漸起,罵了聲「小畜生」,又鬆開了。

  九具屍體不能一直躺在付記,聽風睡了個回籠覺,寅時起床,逐一扔到馬車裡。他們付閣主一貫管殺不管埋,剩下的事自然要有人做。斷氣的人身上沉,每扔進一個,馬車便顫上一顫,聽風單手往裡扔,一點不見費力,仿佛拎的是一袋大米,臉上迷迷糊糊,還帶著睡意。

  「這次又是哪個門派的人。」

  身邊忽然站過來一個人,窈窕纖瘦,下腳無聲,長發披在身上,著一身赤紅團花緞子長裙,右手提著一隻白面綃紗燈籠,舉高了要向馬車裡看。然而那光先打白了她的臉,硬是映出了鬼相。

  聽風困頓的臉上呈現出幾分驟然清醒的「裂痕」,辨認了一會兒才看出「飄」過來的是平靈。

  這丫頭睡覺似乎不分晝夜,有時傍晚才起,有時天還未亮就已經抓了早飯在吃。此刻另一隻手上就抓著一隻菜包子。

  時辰尚早,天還悶著,根本沒有早點攤子,聽風大約擔心她吃的是隔夜的,一徑盯著包子看。

  「熱的。」平靈說,「爐子上有火,我自己熱了一下。」

  那就還是隔夜的。

  「沒睡還是睡到一半餓了。」聽風發現酆記的人很愛在夜裡吃東西。之前林令還翻牆到他們這兒找過吃的,劉大頭還熱情的給他下過一碗麵條,兩人相談甚歡,但是林令出門就吐了。

  「沒睡,我最近在學刺繡,打算給你縫件衣服。」

  聽風哽了一下,他見過平靈刺繡,那種水平要做一件衣服,實在很像路都走不穩的人對另一個人說,我明日就要上天。

  但是他話少,也不忍傷她,於是換了個話題,說車裡的是弩山派的人。

  「刺殺少主的?」平靈果然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聽風說,「對。」

  其實不是,但解釋起來太長,並且內容並不十分重要,就沒說。

  平靈提著燈籠向馬車裡探了一圈,「你們的人動起手來總這麼利落乾淨。不像我們,怕死不透,每次都得聞點血腥味。」平靈等人對戰天下令時,天機暗影曾與他們共同對敵,雖未以真面目示人,所穿衣物卻是那日夜探酆記的堆雲紋墨色常服。

  他們在急雨之下為他們擋下殺戮,那是只需一個眼神交匯,就能確認對方是自己人的時刻。「先去南城,剩下的我們來。」

  他們從付記而來,以常服相見,已是最大的坦誠。那日開口的是聽風,平靈等人都聽出了他的聲音。還有無聲放在她窗前的藥,以及藥下:外敷三次,內服兩顆的小紙條。

  南城之後雙方都沒在私下裡提起過此事,付記給足了真誠,酆記給足了信任。

  平靈說,「江湖上的人都說我們太狠。」

  聽風道,「我出門時也會推一下門頁,確定關沒關好,都是送人走,形式只是習慣而已。」

  天機閣和囂其門是兩種殺人手法,前者求速,後者求穩。聽風知道這是由於他們少時逃難,有同伴因敵方一息尚存,在最後一襲時被殺才養成的習慣,他們很怕再有人死,所以會反覆「確認」。

  「你這是要去交赤林?」平靈邊吃包子邊問,一車死人都沒影響她的好食慾。「我叫林令、其忍跟你去,他們最近常幹這活兒,挖得可快了。」

  聽風說不用,「我自己習慣了。」

  天色漸亮也不打算耽擱,說完這句就上了車,平靈沒再多言,赤色長裙一盪就坐到了聽風身邊,「我陪你去。」

  聽風持韁的手頓了一下。

  「怎麼了?我又不是什麼嬌花,見不得埋人?一會兒還能幫你打打下手。」

  她看他的眼神永遠帶著笑,聽風被她看得暗暗紅了臉。他喜歡她,有點想讓她知道,又有點怕她知道。

  「前兩天剛下過雨,裙子該髒了。」

  「你幫我提著。」平靈目視前方,率先拉過馬繩喝了聲「駕」。

  天色大亮時,平靈跟聽風從交赤林里回來了,聽風在酆記門口買了童爺爺兩個油餅給平靈,自己反而沒有吃早點的習慣,打算回去再補一覺。

  平靈沒讓走,拉著他往酆記來,轉身回房拿了把量尺,從胳膊到袖子逐一記下尺寸。

  她是真打算給他做衣裳。

  聽風被迫張開雙臂,開始沒覺得有什麼,越往後越覺得這姑娘,好像有意無意的在打量他的身材?

  「好腰,肩膀還寬闊,平時不少鍛鍊吧?」

  不僅打量,還不吝嗇誇獎,以手丈量他的腰圍,雙手箍住他的腰身。那是一張很大家閨秀的臉,沒有故意挑逗的姿態,反而問的一本正經,眸子抬起來,清清亮亮的直白,他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男子大多都是,寬肩窄腰。」

  不敢跟她對視,連呼吸都極力克制,她慢條斯理的笑了,微微仰頭,有看穿一切的戲謔,也有心滿意足的喜歡。

  兩人相處這麼久,他關心也有,心思也在她身上,偏就是不肯向前邁步。

  「是嗎?可我眼裡只盛的下你,你說怪不怪。」他遲鈍,她就伶俐,他退一步,她就進一步。

  就是想看他臉紅,就是想看他無措。

  聽風覺得自己像一口被撞響的鐘,即便極力克制,也有嗡鳴過後的餘震。

  西屋的門恰在這時被推開了,聽風也沒看清是誰,心裡一慌腦子一亂,竟然無視大門,翻牆跑了。

  童換打著呵欠出來,只來得及看到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平靈笑了個前仰後合,童換一臉糊塗看著牆頭方向,「聽...」

  她覺得那人像聽風。

  「是折玉。」

  這裡面一直有個不被人察覺的誤會。之前天機暗影夜探酆記時,其忍曾傷過折玉的手,為了不打草驚蛇,平靈去看過一次,未曾想那日在櫃檯招呼的是聽風。童換說話費勁,沒解釋過折玉和聽風的區別,否則一句:一個沉默寡言一個愛說愛笑就能分辨出二人。

  另有一點,平靈發現「折玉」有不認人的毛病,開始只是覺得有趣,有意讓他分辨自己,每次都是等他先叫她,她再去應,自己反而沒主動叫過他的名字。時間長了,這種說話方式就延續了下來。

  兩邊人偶爾聚在一起,付錦衾有吩咐時也都是折玉聽風同時去辦,叫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會從旁幫襯,雙生子一般,也就更加分不清了。

  是折玉?童換生出幾分困惑,雖覺不像,但也沒深問。

  「昨天夜裡沒去看少主?」平靈問童換。

  小結巴有夜裡摸到姜梨房裡睡覺的古怪習慣,這個習慣最早是因為年紀小,不敢自己睡。後來是因為小胖丁死了,她受的打擊太大,擔心少主也會死,經常睡到半夜爬起來去探她的鼻息。不過那個時期的姜梨比較冷淡,有時甚至會搪開小結巴的手,進入樂安以後就不一樣了,用小結巴的話說就是:「會抓,手手。還,還說,小傻瓜。」

  小結巴因此得到鼓勵,姜梨搬到付記以後也常偷跑過去,有時還會在那裡睡到天亮。

  「付付,付公子,和,和少主。」童換做了個兩隻拇指對拜的手勢,傻笑。昨天夜裡她去的早,看見付錦衾在姜梨房裡說話,就悄悄的走了。

  對於付錦衾,小結巴是很願意接受的,一則,好看!二則,武功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少主喜歡。少主喜歡的人小結巴自然而然也喜歡,她心思單純,沒考慮過付錦衾是什麼身份背景,只是覺得,他們真能結成連理也挺好,兩邊人一起守過歲,吃過飯,放過煙花,湊到一起也能融洽,萬一要是再有什麼喜上加喜——

  童換想到了經常找她「逗嘴」的傻瓜折玉,那小子倒也不錯,還沒來得及徹底笑開,就因為平靈的一句話,僵在了原地。

  「你覺得折玉這個人怎麼樣,我很喜歡他。」

  折玉?平靈,喜歡?

  童換被平靈的話問了一個措手不及,她不知道這裡面有誤會,只知道折玉總沒皮沒臉的找她,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有什麼鬼心思。

  所以折玉接近她是為了平靈?那也不對啊,她都沒見他們說過話。

  「你你你你,們... ...」

  越急著說話越是半個啞巴,她說不出來,落在平靈眼裡就是替她著急,反而解釋說,「我也只是這麼說說,之後如何誰會知道。但你別看他平時怪裡怪氣的,接觸久了特別知道冷熱,像個傻子。」

  他確實像個傻子。

  但是——

  兩人不知道,彼此眼中的傻子根本不是一個人。

  這可愁死個小丫頭了,她才十七歲,剛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這些事沒人教過她,不知道男女之間怎麼算喜歡。她有點不好受,甚至懷疑折玉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撩撥了平靈。可她怎麼都問不出來,憋了半天之後,又在平靈的注視下,擰緊了眉頭走了。

  折玉喜歡平靈?

  那她要去喜歡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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