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糾結的底線

  與周知痛恨沈復生不同的是，愛子心切的徐麗竟然醞釀著一個計劃。

  徐麗去找陳文明時，發現趙懷禮的屋子已經被砸得稀巴爛。

  院子裡，陳文明也搬走了。

  經過一番打聽，徐麗這才在城中村裡的另一個小院裡找到了陳文明。

  陳文明正在打掃新房子的衛生，對於徐麗的到來有些詫異，因為他並沒有將搬家的事告訴前妻。

  「搬家怎麼說一聲？」沒等陳文明開口，徐麗率先說道，「問了好幾個這裡的鄰居街坊，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兒。」

  陳文明拄著笤帚，擦了擦滿頭的汗，笑了笑：「這不是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再說了，你是我前妻，房子你也收回去了，好像告不告訴你也沒啥意義。」

  這句話說的其實沒錯，都已經沒有瓜葛了，為什麼還要把新住址告訴前妻？

  徐麗神情冷漠地打量了一下陳文明，闊步走進了屋裡，坐在了炕上：「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是關於小錚的。」

  一聽是關於兒子陳錚的，陳文明急忙放下手裡的掃帚靠了過來。

  他給徐麗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對方手邊，有些緊張地問：「小麗，小錚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能不能盼著你兒子點好？」徐麗橫了一眼陳文明，深吸了口氣，鄭重說道，「小錚所犯下的錯誤，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突然被徐麗這麼一問，把陳文明給問愣住了。

  徐麗頓了頓，進一步解釋：「小錚犯下的事情，可是殺人罪，十有八九是要判死刑的。如果他還繼續犯錯，我擔心遲早會被警察抓到把柄。所以，我們得幫一把小錚。」

  「幫一把小錚？」陳文明仍舊有些不解，「怎麼幫？我們現在只能祈求老天爺，小錚不要留下犯罪的證據，不要查到他的頭上，別的我們現在啥也做不了。」

  「別人可能不行，但是你可以。」徐麗注視著陳文明的眼睛，飽含深意。

  陳文明也看著徐麗，少頃，終於明白了徐麗的意思，試探地問：「小麗，你的意思是……」

  沒等陳文明說完，徐麗便用力點了點頭，「對。現在紅絲巾案是韓濤負責調查，而韓濤是你的大徒弟，只需要你出面讓韓濤手下留情，小錚肯定會沒事的。陳文明，只有這樣才能救小錚，只能你才能保住他的命！」

  沒想到，陳文明猜對了，徐麗竟然讓自己去這麼幫陳錚。

  本來期盼兒子不被捉住，就已經讓處在情與法之間煎熬的陳文明痛不欲生了。

  想一想，總是不犯法的。

  可是讓他去幫殺人犯兒子去脫罪，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是知法犯法。

  他還是一個從業三十年的老警察，這樣的錯誤怎麼可能犯？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前妻徐麗的要求：「不行！絕對不行！這是在犯罪！你糊塗了，我可不能糊塗！你這不是在幫陳錚，你這是在害他！也害了我！」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徐麗也情緒激動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知道這是犯罪，但是這個辦法我想了很久，是可行的！陳文明，小錚當年是因為你才丟的，你冒險保他一條命，就不行嗎！」

  「這是原則問題！」陳文明態度堅決，「小麗，我知道你太想兒子了，我也想啊！我也不希望他被抓！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去找濤子說情幫忙，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幫！」

  「你沒說，你怎麼知道韓濤不會幫？」徐麗擦了擦眼淚，仍舊執迷不悟，「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去也行。如果他不同意，我再想辦法。」

  說完，她起身就要離開。

  「回來！」陳文明見狀，急忙一個箭步，一把拽住了徐麗，「我看你是真瘋了！好了，容我想想，我得找個恰當的時間點，來和濤子談談！給我一點時間！行不行！」

  徐麗見陳文明鬆口了，激動的情緒有所緩和，聲音哽咽道：」文明，你明白自從我知道沈復生就是小錚，這些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小錚，好不容易睡著了，總能夢見小錚被捕，馬上被槍斃時，她哭著喊我，喊著媽媽救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陳文明實在不忍再聽下去。

  「我走了，等你消息。」徐麗朝陳文明點了點頭，離開了陳文明的新家。

  陳文明將徐麗送到門口後，返回了屋裡，默默地抽著煙。

  到底要不要聽徐麗的，找韓濤為陳錚說情？

  一支煙接著一支煙，最後抽得陳文明不斷地咳嗽，這才罷休。

  思前想後，他覺得還是要堅持原則。

  不過，倒是可以找韓濤打聽打聽關於調查沈復生的進度。

  於是，他拿起手機想要給韓濤撥打電話，但是卻覺得有些不妥，倒是可以從宋磊這邊先了解一下。

  電話接通後，先是和宋磊閒聊了兩句，然後順便問了一下韓濤。

  宋磊給出的回覆是，韓濤和薛硯目前正在樊家村進行關於緝捕鬼叔的走訪。

  最後，陳文明詢問宋磊什麼時候有空，來自己新租的房子這邊，周末幫忙安裝兩組暖氣片。

  師父需要幫助，單純宋磊並沒多想，自然一口便應了下來。

  兩天後便是周六，宋磊來到了陳文明的新家。

  牆邊擺放著兩個嶄新的白色暖氣片，窗台上擺放著好幾盆仙人掌。

  陳文明在宋磊的幫忙下，開始組裝暖氣片。

  組裝過程中，陳文明以閒聊的口吻問：「哎，小磊，紅絲巾案調查得怎麼樣了，你師哥這幾天好像挺忙的。」

  宋磊笑著回應：「師父，現在我們重點在追殺鬼叔林振海，也就是您之前的房東趙懷禮。另外一邊，在負責監視沈復生，師哥懷疑他是整個紅絲巾案的主謀。」

  從宋磊的話可以聽得出來，沈復生就是陳文明兒子陳錚的事情，韓濤並沒有告訴宋磊。

  「哦，沈復生，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陳文明佯裝不知道，嘀咕了一句。

  宋磊用扳手緊了緊螺絲，說道：「沈復生就是福星商貿的老闆，才二十多歲的一個企業家。可是已經監視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抓到沈復生和紅絲巾案有關聯的證據。」

  聽到最後一句，陳文明鬆了口氣。

  只要警方還沒有找到沈復生的犯罪證據，那麼兒子就是平安的。

  「對了，還有一個楊棟樑在逃，還沒抓住麼？」陳文明突然想起了黑礦場的日子，「上次就是因為他，我差點兒就死在了礦場裡。」

  暖氣片終於組裝完了，宋磊長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唉，還沒呢。這麼長時間沒結果，組裡現在懷疑他已經跑出綏城了，估計去外省了。不過，現在各地公安都聯網了，外省一有楊棟樑的消息，就會給局裡反饋。」

  「好，趕緊抓住這個王八犢子！」陳文明恨恨地點了點頭。

  組裝完暖氣片，陳文明將宋磊留下吃了個便飯。

  老陳炒了三個菜，又去附近小賣部買了一提溜易拉罐啤酒，與小徒弟暢飲了起來。

  吃飯的間歇，陳文明又詢問了一下關於跟蹤沈復生的都有誰。

  宋磊一邊吃菜一邊說：「負責盯沈復生的，您都認識，是老王和小杜他們倆。」

  「哦，這倆人搭檔靠譜。」陳文明拿起易拉罐，笑呵呵道，「小磊啊，你今天辛苦了，乾杯。」

  「師父，這都是應該的。」宋磊也拿起了啤酒，與陳文明碰杯。

  酒足飯飽，宋磊離開了陳文明的新家。

  陳文明獨自盯著桌子上的生菜發呆，思忖著怎麼才能在不犯法的前提下幫助沈復生。

  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