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聯
2024-10-26 15:49:00 作者: 冰江
韓濤一路聽下來,確實與他的作案動機相符。
連胡大海和第四位死者林琳的父親林振海的過節,也十分合理,沒有邏輯上的漏洞。
他目光冷肅地直視胡大海又問:「那為啥前三條絲巾上你寫了被害人姓名,後兩條絲巾寫的是短句?」
胡大海破罐子破摔地嗤笑一聲:「我不知道那倆女的叫啥名字,咋寫?所以就隨便瞎寫兩句話唄。」
韓濤暫停了提問,讓筆錄員給他送去紙筆:「胡大海,把你在五條紅絲巾上寫過的字,都寫在紙上。」
胡大海沒猶豫,直接照做。
韓濤等筆錄員回到座位,接著問道:「說說吧,用紅絲巾作案有什麼特殊含義?或者你想用這種行為表達什麼?」
胡大海面無表情地回答:「啥意義也沒有,在網絡小說里看到過用絲巾勒死人,正好我也想迷惑警察的判斷,算是用這東西放煙霧彈吧。」
「再說說五條紅絲巾的來源。」韓濤始終在觀察他的微表情,不肯錯過一絲細節。
胡大海忽然重重嘆了口氣,頹喪地說:「當裝修工人之前,我靠趕農村的大集賣點兒小百貨維生,這些紅絲巾是以前賣剩下的,我家裡還有幾條,你們一搜就能找到。」
韓濤停頓片刻,又問:「咪達唑侖是醫院管制類麻醉藥,你從哪弄來的?」
「網上買的。」胡大海回答得很乾脆。
韓濤沒再提問,拿過筆錄仔細看了一遍。
目前的審訊結果顯示,所有證據都與胡大海的供認相吻合,每個案子的細節及手法都能對得上,沒有出入。
這些都可以證明,胡大海是「紅絲巾系列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韓濤看了看這個對犯罪過程供認不諱的犯罪嫌疑人,拿起審訊筆錄離開了詢問室。
他往樓上辦公室走,心裡有些感慨,林振海是二十年前拐賣兒童案的主犯,因此才有了這次併案偵查。
但是,通過審訊胡大海的結果顯示,紅絲巾案與拐賣兒童案的關聯,竟然僅僅是個巧合。
他想到陳文明,不知道倔老頭面對這個結果能不能受得了。
回到辦公室,韓濤向大家說了一下胡大海的審訊結果。
「203專案組」的刑警們,無不為之振奮。
近半年的辛苦偵察,今天「紅絲巾系列殺人案」終於有了質的突破。
韓濤看著大家興奮討論的樣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激動。
今天,不僅案子有了質的突破,對他的事業來說或許也是個巨大轉機。
他已經在副隊長的位置停滯不前十幾年,終於等來這個破大案的機會。
想到這裡,他暗暗鬆了口氣。
一直以為想獲得這個機會難如登天,沒想到,竟然比想像中順利得多。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刑警也不例外。
下班時,韓濤感覺步子都輕快了很多。
出了樓門往停車場走,他甚至久違地小聲吹起了口哨。
「韓濤!」
身後有個女人的聲音叫他,韓濤轉身一看,是師娘徐麗。
他趕忙迎過去:「師娘,您怎麼來了?」
「我要把老房子賣掉,想讓陳文明儘快把房子倒出來,打了十多遍電話就是聯繫不上他。」徐麗面色焦急地說,「我只好來找你了。」
韓濤馬上掏出手機,撥通陳文明的號碼,從響鈴到自動掛斷,確實沒有人接聽。
因為刑警的職業特殊性,手機是不能隨便設置靜音的,除非在緝捕犯罪嫌疑人的特殊場合才偶爾靜音。
韓濤知道,老陳這個習慣並沒有隨著退休而改變。
「師娘,我打他電話也沒接。」他對徐麗說道,「你先別急,我來想辦法聯繫他。走,我先送你回去吧。」
「這個陳文明,真是看自己退休了,自由了,估計是出門旅遊去了。」徐麗絮絮叨叨上了韓濤的車,「旅遊就旅遊唄,你把門鎖換了,你倒是知會一聲啊。人家來看房,屋子我都進不去!」
韓濤眉頭緊鎖,駕駛著車輛,目視前方:「沒聽說師父最近要出去旅遊啊,而且以師父的個性,連廣場遛彎兒都不愛去,怎麼可能去外地旅遊。而且,師父也沒有關機的毛病,除非是手機丟了。」
徐麗突然緊張起來,扭頭看向韓濤:「濤子,你師父他該不會出事兒了吧?他當了三十年警察,難免會得罪什麼人。」
其實,韓濤心裡也一直在琢磨著老陳可能是出事兒了,但是為了安撫師娘的情緒,他不得不說:「師娘,老陳寬厚仁義,在咱們綏城有口皆碑,不可能得罪什麼人,你放心好了。我覺得啊,他估計是閒不下來,出偷偷查跟紅絲巾有關的案子了,然後把手機丟了。」
聽韓濤這麼說,內心緊張的徐麗舒緩了不少,但還是有些嘴硬損了幾句:「這個陳文明,不好好退休,查什麼案子。我不是我咒他,他啊,早晚得死在辦案上!自己啥毛病不知道?濤子,等你找到他,讓他趕緊回來搬家!」
「行,知道了,師娘。」韓濤點了點頭,突然好奇地問,「對了師娘,怎麼突然要賣房子了啊?你不是還有一套房子嗎,反正這套空著,就先讓老陳住著唄。咋的,缺錢啦?缺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倒點兒。」
從徐麗說出要讓陳文明搬家,韓濤就一直有個疑問,不明白徐麗到底為什麼要賣房子。
自從陳文明和徐麗離婚淨身出戶,由於沒有自己的房子,就只好暫時住在他們原來的婚房內,這一住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徐麗從來沒有提過要賣房子,更沒提過要讓陳文明搬家的事情。
難道,徐麗那邊也出什麼急用錢的事兒了?
徐麗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冷漠地說:「沒啥事兒,就是想賣掉,不想讓他住了!白住了二十年,已經夠意思了!我也快退休了,把房子賣了攢點養老錢。」
「啊,倒也是。」韓濤聽罷,微微點了點頭。
他能聽說什麼呢?
雖然心理上同情老陳,但是目前畢竟不是老陳的房子了,他們夫妻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讓住是本分,讓住是情分。
徐麗側頭看了一眼開車的韓濤,長長地嘆了口氣,反問:「濤子,是不是覺得我挺沒有人情味兒的?」
韓濤急忙搖頭:「沒有,師娘。那是你的房子,你有權做出任何處置。」
隨後,二人一路無言,直到韓濤將徐麗送回了家。
韓濤望著徐麗進入單元門的背影,眉頭微蹙片刻,五味雜陳地返回了車裡。
現在不是擔心徐麗讓陳文明騰房子的時候,而是陳文明現在身在何方,到底是吉是凶的問題。
韓濤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越來越重。
由於「紅絲巾系列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經到案,專案組不舍晝夜的忙碌也暫時告一段落。
第二天,韓濤請了一上午假,開車到處找陳文明。
自從兒子失蹤,陳文明變得異常孤僻,工作之餘基本不與人交往。
大部分老戰友舊朋友都斷了聯繫,只留下一兩個特別要好的,還偶爾聯絡問候。
當年韓濤曾跟著師父去過這兩位要好的老朋友家,所以他開車兜了大半座綏城,登門尋人。
連同陳文明愛去的棋牌室也去了,但是結果都一樣,都說很久沒跟陳文明聯繫了。
韓濤心急如焚,邊開車回局裡邊冥思苦想,老陳到底能去哪兒?
開車經過清源橋時,他心裡猛地一震,脫口驚道:「那個倔老頭不會真的還在暗中調查紅絲巾案吧?周知!對,一定是在查周知!難道,在暗查的時候遇險了?」
殊不知,陳文明確實遇險了,但卻是主動遇險。
五月底,東北大地到處春紅柳綠,就算是黑礦場所在的大山也不例外。
只是再怡人的風景,這裡的人也沒閒心觀賞。
陳文明下夜班,和小山東搭伴上廁所,趁沒人聊起昨晚周知又送人來黑礦的事。
他和小山東混熟了,而且這小山東對他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私下裡願意跟他嘮幾句閒話,以此排遣困在黑礦無法脫身的苦悶。
這些天,陳文明小心謹慎,只和小山東扯些閒話,沒敢冒然打聽周知的事。
他在等機會,一個能在閒聊中自然而然提及周知,但不會顯得突兀可疑的機會。
這個機會現在幾乎是垂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