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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醬海螺

2024-10-26 15:02:49 作者: 獵狼嘯風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失去聯繫。不是忘了,而是都需要活著,都需要養家餬口,不得不各走他鄉,為自己的理想奮鬥。

  每天忙忙碌碌,奔奔波波,過著日復一日的日子。

  這就會生活。

  艱辛不?艱辛,但是不艱辛哪有甜蜜。老話說得好,天上沒有掉餡餅的,想吃餡餅得自己去掙,要不然只能吃糠咽菜,再不就喝西北風。

  人到啥時候都得干,不干不行。

  這兩天叫四個店的海鮮佬把死掉的海螺都攢著,然後用採購車拉到老店,開始研究醬海螺。

  新鮮海螺的做法是冷水下鍋,水開之後五到六分鐘就熟了,這時候吃沒啥滋味,都是把海螺肉挑出來蘸著配好的調味汁吃,這種吃法叫「原汁海螺」。

  現在海螺全是死的,這樣吃吃不出鮮亮味兒,不用給客人上,自己都不愛吃。

  把海螺洗淨,放入鍋里,加入蔥姜段,干椒段,精鹽,醬油,花雕酒,耗油,大火燒開,轉中火醬十分鐘,然後停火。拿出一個嘗嘗,口感艮嘰嘰的,很有嚼頭,但味道不算太濃,剛剛有滋味,顏色也不是太好,黃突突的。

  這樣的海螺只能是自己吃,不能給客人上。

  嘗了嘗湯,湯的味道很好。要是把湯的味道全部吃進海螺里就好了。心裡合計可能是醬的時間短,時間長點就好了。

  於是打開火,把鍋里的海螺又醬了五分鐘。

  五分鐘之後停火,拿出來一個嘗嘗,滋味比剛才強了點,但海螺開始硬了,咬起來有點費勁兒。這樣絕對不行,客人吃一份能累出個好歹來,不退菜才怪呢。

  怎麼樣才能達到既有味道又能咬動,吃起來艮嘰嘰的有口感,像吃牛蹄筋一樣呢。能夠達到那種效果就是一盤很好的下酒菜,客人保證喜歡。

  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辦法,又捨不得放棄,於是把海螺肉全部挑出來放進碗裡,坐在那慢慢的,像吃牛肉乾一樣一個一個吃著。

  這是一個習慣,當一個新研發的菜做出來達不到預期效果的時候,會坐在那把一盤子菜全吃掉。既然不好吃,那就自己吃掉,在吃的時候想差在哪裡。

  一邊吃一邊感覺。

  滋味是有,但不夠濃郁,細品品好像少點醬油味道,或者是我選的醬油不對,鹽度大,沒啥香味。海螺是海鮮,應該把鮮度體現出來。嘗著味道還有點不夠刺激,也就是說吃著就是普通的醬香味,和吃牛蹄筋的感覺差不多少,但沒牛蹄筋自帶的那股肉香。可以肯定在醬油的選擇上不對頭,應該選擇一品鮮,或者是鮮露。要想刺激,還應該加點辣鮮露,或者是不放干椒段,放鮮小米辣。

  選擇的大蔥也有點不對,應該用香蔥,再加點香菜應該更好。

  這些東西調出來的醬湯味道保證好,既有醬香味還鮮亮兒。

  但是如何讓海螺把這些味道吃進去呢?

  長時間醬制保證不行,剛才第一次醬了十分鐘,吃著口感行,但沒滋味。第二次醬到十五分鐘,稍微有些滋味,但老了,硬了,有點咬不動。也就是說再繼續醬的話只能越來越硬,更咬不動。

  怎麼樣才能叫海螺既吃進味道,又保持嫩度呢?

  看我在那吃海螺,趙小軍過來拿起一個嘗了嘗,說:「老大,味道挺好,咬著費勁。」

  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醬多長時間?」他問。

  「十五分鐘。」我回道。

  「十五分鐘?海螺五分鐘就好,我說咋這樣呢,吃著趕皮筋似的。」他說。

  我說:「我知道五分鐘就好,這不是醬嗎,想叫它吃進味道。」

  「那不好弄,新鮮海螺都不好進鹹淡,這還是死的,跟不好進。」

  「醬湯的味道咋樣?」

  「說實話我覺得一般,就是普通味道,不夠鮮亮兒。」

  「你覺著還差點啥?」

  「加點一品鮮和鮮露還差不多,要是我做就再放點山花椒,那味好。」

  「山花椒?」我想了想說:「可以試試,你這個建議挺好。」

  山花椒去腥去燥,還提味兒,我咋就沒想到呢?

  把剩下的幾個海螺給他,然後站起來走出廚房來到後院,點上一根煙。現在如何調製醬湯已經有數了,還不知道怎麼解決海螺硬的問題,出來想一想,不能硬從屋裡憋著,憋也憋不出來。

  王亞信在後院的垃圾存放處站著,走了過去。

  「看啥呢?」我問。

  他說:「總監你看,這地面都起皮子了,我省思整點水泥抹抹。」

  看了看存放垃圾的地面,確實起皮子了,有的地方都露出沙子了。

  對他說:「得兩袋水泥。」

  「得兩袋。」他說。

  「那就整吧,叫採購買兩袋水泥。」然後問他:「你會抹吧?」

  「抹這玩意兒容易,能整了,咱家有泥抹子,一個小時就能整完。」

  我說:「整吧,也該整了。」

  他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問我:「總監,周曉梅今年多大歲數?」

  我回道:「比我大一歲,三十七。」

  「三十七?今年本命年,屬牛的。」他自言自語。

  看著他笑了,知道他問周曉梅年齡的目的,他兒子今年三十多歲,還沒對象,他這是看上周曉梅了,想給他兒子介紹。

  沒看好他兒子。他兒子身高一米七,胖乎乎的,看著一臉猥瑣相,叫人反感。

  他又問:「聽你說她是你本家嫂子的娘家侄女?」

  「嗯,是。」我說。

  「三十七了還沒對象,以前沒處過?」他打探道。

  我說:「這個沒問過,現在是沒對象。」

  「她家啥樣?」

  「條件挺好,他爸開酒坊的。」

  「開酒坊掙錢。」

  我說:「她家不差錢,就是不願在家待著才出來的。」

  他聽完沒吱聲。

  沒在這事上糾纏,腦袋裡還想著海螺的事,看他不吱聲就上了二樓。

  餃子間裡周靜正在那高談闊論。

  「你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老危及了,看高壓鍋的小孩兒都嚇傻了,直躲。我在家就用過高壓鍋,知道咋回事,一看就是高壓閥堵了,把高壓圈呲出來了,呲呲冒氣。我趕緊接一盆涼水,上去往高壓鍋上一澆,馬上就不呲呲了。」她說的是漁人碼頭高壓鍋呲開的事,當時是她往高壓鍋上澆的涼水,避免了一次事故。

  高壓鍋!

  對,用高壓鍋壓海螺呀!

  腦袋裡靈光一現,心說周靜你真是我的福星。

  馬上回到熱菜廚房,拿出高壓鍋,加入冷水,下入香蔥段、薑片、兩顆香菜、花雕酒、耗油、一品鮮、鮮露、鮮小米辣,山花椒粒,然後把剩下的死海螺放進去,扣好蓋,上火壓制。

  高壓鍋上汽五分鐘閉火,扣著蓋燜兩分鐘,讓味道多吃近一些。

  懷著激動的心情把高壓鍋蓋打開,一股清鮮的醬香味撲面而來,那種喜悅可想而知——心要跳出來的感覺。

  沒等嘗裡面的海螺就有一種預感,成功了。

  從高壓鍋里拿出一個海螺,把裡面的螺肉取出,先放在鼻子底下聞聞。味道非常好,聞著就想吃。

  沒急著放進嘴裡,而是看著。淡黃色的螺肉顫巍巍的,動動筷子,螺肉的尾部微微晃動,透著韌勁兒,給人馬上想上去咬一口的衝動。

  再好的美食也是入口的。

  咬了一口,韌韌的,醬香濃郁,非常有嚼頭,和吃牛蹄筋一個口感。味道咸中帶鮮,鮮中微辣,辣中有嫩,吃下去之後迴旋味在嘴中經久不去。

  絕對是開胃爽口的上好下酒菜!

  此時的心情可以用喜悅萬分來形容。對一個廚子來說沒有什麼比所研發的菜獲得成功更欣喜若狂的了,除非是洞房花燭夜。

  喜悅歸喜悅,激動歸激動,還是需要冷靜的。叫趙小軍和張志成、李海才一人嘗了一個,他們仨嘗完之後都說好,並且豎起來大拇指。

  「老大,你怎麼想到用高壓鍋的?」趙小軍問。

  我說:「突然想到的,得感謝周靜,她正說高壓鍋的事,一下子把我提醒了。」

  「佩服。」他說。

  張志成問:「老大,這菜叫啥名?」

  「你給起個吧。」我說:「沒想呢。」

  張志成說叫「秘制海螺」,李海才說叫「高壓海螺」,趙小軍說叫「一品海螺」,這三個名都不算太好,最後決定叫很土氣的「醬海螺」。

  「醬海螺」先在老店試賣。剛一推出就受到客人好評,尤其是濱海本地人,說沒想到海螺還能這麼吃,比「原汁海螺」和「蔥油螺片」好吃多了。

  試賣一個星期,銷量不斷攀升,從開始的十份升到三十份,並且還在上升,成了招牌菜。

  研發這道菜主要是解決死海螺的問題,隨著銷售份數的上升四個店的死海螺都拿到老店也不夠賣,有時候不得不用活海螺製作。用活海螺製作成本自然高,於是和採購人員去了一趟海鮮市場,和海螺供貨商談了一下,以每斤五塊錢的價格把當天死的海螺買下。要知道活海螺可是十塊錢一斤,便宜一半呢。

  貨源問題解決了,開始在四家店統一推出「醬海螺」這道菜。其他三家店也和老店一樣,一經推出立時火爆,客人對這道菜讚不絕口。

  「醬海螺」推出一個月之後,銷售份額節節攀升,穩穩占據了菜品銷售排行榜的第二名,第一名是熏醬菜。

  青花閣引領了濱海人吃海螺的潮流,「醬海螺」開始風靡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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