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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老杜老趙

2024-10-26 15:02:49 作者: 獵狼嘯風
  馬上就到五一了,張麗打電話說她五月六號結婚。

  她結婚我只能抱歉了,五一的時候這裡最忙,請不下假來,不能回去參加她的婚禮。她說不能參加她的婚禮也行,等我回去之後把禮補上。說完她就笑了,笑得很開心。

  婚姻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廝守一生白頭偕老是最幸福的。真心地祝福她,這個一直是鐵子的女人。

  她說結婚之後會和愛人一起到濱海來玩,也算是度蜜月,到時候會來看我。我說那太好了,到濱海我盛情款待。

  「老譚,到了你得請我吃海鮮。」她說。

  「那必須的。」我說。

  「還得陪我喝酒。」

  「那還用說嗎。」

  「入洞房就不用你了,這輩子你就別想了。」她說道。

  「下輩子,下輩子等你。」我說。

  「我看差不多,這輩子你欠我的。」

  「若不相欠怎能相見?喝那碗孟婆湯的時候記著點,別啥都忘了。」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呵呵,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說的太狠了,做鬼都不放過我,有那麼大的仇嗎?好像沒啥仇,就是一場不該有的愛戀,或者說是遇見。

  我們在不該遇見的時候相遇,有了這個緣分,在理智與情感的糾纏中,彼此珍惜又彼此祝福。一切都是今生無緣,只能是來世再見。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喜歡。在掛斷電話之後的呆呆出神中可以知道,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內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或者說,她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一滴眼淚。

  祝福吧,我的朋友,願你幸福美滿!

  到了五一黃金周,飯店非常忙,從一號開始一直到六號,每天客人不斷。最忙的是三號那天,中午飯口一直拉長到下午三點,大夥吃飯都是在灶台上吃的。

  把飯菜打到飯缸里,站在灶台上一邊炒菜一邊吃。有時候剛吃兩口來菜了,放下飯缸就炒菜,炒完菜繼續吃。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熱了,在廚房炒菜更熱,汗水嘩嘩的往下流,炒完一飯口菜之後來到後面大院,首先找一塊紙殼放到地上,然後把鞋脫掉站在紙殼上涼快,點上一根煙,狠狠的吸上一口,那個舒服勁兒就別提了。等抽完煙穿鞋回廚房的時候,看到腳底下的紙殼上有一雙被汗水浸透的腳丫印,可想而知渾身得出多少汗。

  當廚師不易,汗水濕透衣背。

  每天從走上灶台的那一刻起身上的汗就沒幹過,總出總有,穿過一天的工作服當天不洗,第二天穿的時候都是硬的——一層出汗留下來的鹽漬。

  我比較胖,一米七六的身高,體重一百八十斤,像我這樣的身材夏天在廚房是最遭罪的,每天出汗都比被人多。

  別人身後的水杯是中號的,我是大號的,一個頂人家倆。李師傅每次去打水都會帶著我的水杯,回來後跟我說「老哥,你的杯也太大了,一熱水器水幹下去三分之一。」說的有點誇張,但充分顯示出我喝水的能力。

  黃金周這星期內連著兩天拿了獎金。

  獎金的標準是這樣的,如果當天的營業額達到三萬五,每人五塊錢,然後每上升五千元加五塊。

  三號那天下班的時候走到門口,崔會計和出納站在門口給大伙兒發獎金,看到發獎金我還納悶呢,崔會計說這是打開業時定的規矩,只要營業額超過三萬五就會有五塊錢的獎金,每上升五千再加五塊。拿到獎金心裡挺美,雖然不多,就二十塊錢,但也是對自己辛苦付出的一個肯定和回報。

  三號老店每個員工拿到二十塊錢獎金,粗糧每個員工拿到了十五塊錢。對此老店員工很好的鄙視了粗糧員工一回。

  老店正常情況下每天賣三萬塊錢是能達到的。面積兩千平,四百個餐位,按濱海的消費水平來說客單價在四十到五十之間,上座率按百分之八十計算,每天最低營業額是三萬塊錢。

  現在欠缺的是管理,如果管理到位每個月的營業額在九十萬以上不成問題。

  進入五月份之後飯店開始忙了,一忙起來大夥就累,挺多小孩兒嫌乎累開始打離職不幹了。杜師傅跟我說每年一到五月份就開始出現用人短缺現象,加上老店生意好,工資低,挺多人都不想在老店干,大部分都離職。

  杜師傅說:「濱海這地方是這樣的,每年一到五月份開始進入旅遊季節,家家飯店開始忙了。但五月份還不是最忙的時候,天氣咋說也沒到時候,溫度不夠,洗不了海水澡,也就黃金周這幾天忙,過了黃金周又開始不忙了。等到了六月中旬開始進入旺季,最忙的是七、八倆月,等到了九月份就開始差勁兒了,十月份就是小長假能忙七天,過了八月節就不忙了,開始進入淡季。」

  我說:「和省城差不多,都一樣。」

  「這些小弟才開始打離職,等到了六月中旬以後你再看,天天都有打離職的,有的不等你找到人就不幹了,開了工資就走,剩下半個月錢都不要了。」杜師傅說。

  「那就提前背人唄,趁著現在好找人提前背幾個。」我說。

  「譚師傅你不知道,咱家在濱海出名,都知道咱家忙,還累,工資比別人家不高,一聽說是咱們家都搖腦袋,不來。」杜師傅有點無奈地說。

  我問:「餅店和粗糧也這樣?」

  「都一樣,工資都一樣。」他說:「粗糧更不好招人,管的比老店嚴,總換廚師,小弟活不好干,還不如咱家好找人呢。」

  「咱們廚房缺人,前台也缺吧?」我問。

  「前台也一樣,缺服務員和傳菜員,但前台比咱們廚房好找點,沒看現在,小丫頭小小子都不愛進廚房,嫌乎累,還髒。在前面干多好,尤其是夏天,前面還有空調,幹活得勁兒,比咱們廚房舒服。」

  「那倒是。」

  「現在有三個砧板打離職,找到人就得放人家走。荷台也有三個離職的,樓上餃子工有三個不乾的。」他說。

  「餃子工也離職?我看了,咱家餃子工大部分都是歲數大的,在這穩當的干不挺好,離啥職。」我說。

  「你不知道老譚,咱家餃子工工資都不高,全是從老家那邊找的,要說幹活都行,都挺認干。面點間不都是女的嗎,你也知道,一個兩個女的在一起幹活還行,沒啥事,女的一多在一起幹活就事多,啥事都有,啥我多幹了你少幹了,昨天你說我啥了,明天你說她啥了,一天天的淨事兒。這三個打離職的是後來的,也有半年了,工資和乾的時間長的不一樣,照人家差一百塊錢,來的時候老趙答應半年之後給人家漲,這不過半年了,上個月開資沒給人家漲,人家就不幹了。」杜師傅說道。

  我說:「那這個月開資給人家漲了,再把上個月的給補上不就完了。咋說也不能叫她們離職,馬上開始忙了,到時候上哪找人去。」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不知道老譚,老趙脾氣犟,那三個女的找老趙了,可能找老趙的時候說話口氣不好吧,把老趙惹毛了,老趙說願意干就干,不願意干就滾,工資一分不漲。那人家能幹?說好的到半年給漲,現在不漲了,人家不就得離職。」杜師傅說。

  看看杜師傅,跟他說:「現在就得你出面了,老趙你倆兒搭班子,他當黑臉你就得當紅臉,跟那三個女的說這個月給漲工資,把人先留下來。」

  「你不知道老譚,我淨幹這事了,老趙那邊把人得罪完了啥事不管,然後就是我出面擺平。」杜師傅說道。看樣這事他沒少干,心裡也有點不樂意。

  「那咋整?廚房就看你們倆兒呢,你們倆兒一正一副,就得互相配合。」我說。

  「主要他是總廚,咱們也沒掙那些錢。」

  他說這話有了抱怨。

  老趙屬於實幹型的,對管理工作沒什麼章法,只要你干就行,別出來鬧事,到時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鬧事,不聽他的,那他就直接打擊報復立竿見影。在廚房裡大伙兒說怕他吧,也有點,因為他一急眼誰都罵,不管是誰罵完拉倒。來老店兩個月了,老趙和前台張經理因為菜的事在傳菜部幹了三架,最狠的一次直接把張經理罵哭。後來張經理找了老爺子,老爺子說別搭理他,他就是頭驢。

  除了跟張經理干架,和海鮮廚師長劉師傅也懆懆過一回。但劉師傅對他直接無視,那意思看我不順眼可以開了我,換人,正想不干呢。老趙氣得夠嗆,拿著手勺要打,被大夥拉開了。後來老爺子準備把粗糧的一個海鮮廚師調過來,和劉師傅換一下,結果粗糧的海鮮師傅不過來。都知道老趙脾氣不好,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合作。

  馬師傅跟李師傅和老趙也發生過不愉快,但他倆兒畢竟才來沒到兩個月,得給人家總廚面子,都沒說啥。

  老趙和我沒發生什麼矛盾。我倆兒挨著炒菜,溝通的機會多一些,從一開始的不熟悉到後來的熟悉,彼此都很給面子。該咋是咋,老趙菜做的不錯,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我的菜做得也行,在做菜上我倆兒有點惺惺相惜。

  自打我來之後整個菜檔得到改善提升,菜品的出品質量在整體上也有提升,這些他都心裡清楚,要他這個倔脾氣的人親口說出感謝的話不可能,但是從對我態度的改變上可以看出已經得到他的認可。

  老趙給我的整體感覺是實幹、菜品好、脾氣暴躁、不允許別人反駁自己,有點唯我獨尊,這跟他在老店乾的時間長有關係。老店建店的時候他就在這,跟著老爺子風風雨雨這些年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屬於元老級人物。換了兩任總廚都沒把廚房整明白,現在廚房能夠這樣都是老趙一手打造的,屬於勞苦功高。

  有點脾氣也正常。但不要居功自傲,想要功高震主就離下崗不遠了。

  杜師傅也是在老店開業的時候就在這,但是一直當副手,沒能當上總廚。杜師傅人不錯,干工作兢兢業業,菜品做的中規中矩,在廚房裡大伙兒對他的印象都不錯,屬於廚房好人。但是他有點軟弱,怎麼說呢,就是沒那個老爺們樣,要說他是謙謙書生還差不多。

  沒讓他當總廚估計老爺子也是看出這點,他沒有領軍打仗的魄力,不是將才。

  在我看來老趙和他在一起搭班子挺好,一個脾氣暴躁,一個性格溫和,一個敢打敢沖,一個後勤工作做得面面俱到。他們倆兒既有性格上的互補,還有做事風格上的互補,挺好。

  但看得出杜師傅對自己一直沒能當上總廚還是很在意的,老趙上來之前他就是副廚,走了一個他是副廚,再走一個還是副廚,現在是老趙了,自己還是副廚,心裡也有點不平衡。

  他和老趙之間的工資差多少不知道,估計差很多,要不然他不會說出「咱們也沒掙那些錢」這句話。

  當不當總廚,掙多少錢這事跟我沒關係,我現在就是炒菜,整自己的工資。剛來的時候還有點當廚師長的想法,現在一研究起菜來那個想法早沒了,不說全部心思都投入到菜品之中也差不多,每天除了做菜研究菜之外沒啥事可想。

  想兒子了給林燕打個電話,在電話里跟兒子嘮兩句,兒子一叫爸爸心裡高興的治不了,不管咋累也都感覺不到累了,就是個舒坦。

  現在李師傅和馬師傅我們仨成了不扯不扣的酒友,每個星期都會出去喝兩、三頓小酒。我們仨喝酒純粹是和損酒,兩個菜三十塊錢,一盤餃子十六,兩瓶白酒自帶,喝啤酒在飯店點。去的時間長了,洪福飯店老闆也都熟悉我們仨,有時候還給加個菜。

  馬師傅和李師傅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他們倆砧板、荷台的準備工作做得越來越好,菜檔擺的也非常好,通過對幾道菜品的調整改進,點擊率也在提升,口味也得倒了客人的認可。

  馬師傅和李師傅不出去抽菸聊天了,整個東北菜這邊也就沒誰出去了,看東北菜這邊沒人出去,海鮮那邊也開始不怎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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