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邢師傅
2024-10-26 15:02:49 作者: 獵狼嘯風
張濤向馮哥提出了辭職,理由是他以前的老闆叫他回去。馮哥找我,跟我說張濤辭職的事,我說辭職很正常,找到廚師就叫人家走。
馮哥說:「乾的好好的走啥,我說給他漲工資他也走。」看得出馮哥不希望張濤走。
「咱們廟小,留不住大神,再找吧,好廚師有的是。」我說。
「我有個哥們兒在市里開酒店,挺大的,我叫他幫著找一個。」
「那好,開酒店認識的廚師多,我這邊也找找。」
張濤為啥辭職我清楚,他是覺著丟人,沒臉在這幹下去了。雖然知道他挨打的人不多,就我和張玲,但他還是覺得丟人,覺得大伙兒都知道這事。
應了那句老話「做賊心虛」。
做人千萬不要虧心,虧心就會心虛。
張濤的菜炒得確實不錯,是個真正的師傅。但他的人品不是我能接受的,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學不到什麼。雖然不是廚師,掙的錢沒有人家多,但不羨慕他這樣的,也不想和這樣的人有什麼來往。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在廚房備料,張玲過來說孫梅叫我。
來到前廳看到孫梅正和兩個女的在嘮嗑兒,那兩個女的不是別人,李海娜和周蘭。
孫梅看我過來,問:「譚子,認識她倆不?」
「認識。」
說完沖李海娜和周蘭笑笑,沒想到她倆兒回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出來打工認識了不少人,也失去了不少人,有些人徹底的消失了。英子,王姐,卜志毅,還有李艷華,她們都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總會想起她們,想起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自從盛美酒店重新開業之後,李艷華一直沒有來,知道她還在省城,到底在哪不知道。心裡很想她,也許她在酒店關門的時候來找過我,看到酒店關門滿是失望的走了。她是我第一個想要處對象的女的,心裡對她的那份惦記與牽掛一直在。
能夠見到李海娜和周蘭非常高興,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湧上心頭,還有一點感動。
「你倆兒啥時回來的?」我有些激動的問。
「昨天回來的,聽說咱家開業了,過來看看。」李海娜說。
「譚子,她倆兒是以前的老服務員,叫她倆兒回來干,咱家正缺老服務員。」孫梅說。
「你倆兒回來吧,老闆娘都這麼說了。」我對她倆兒說。
「回來唄,要不然也得找工作,干熟不干生,在這干熟悉,還順手。」李海娜說。
「你倆兒啥時候上班?」我問。
「明天吧,我二哥也來了,我把他安排到黃河酒店當水案,今天領他過去看看。」李海娜說。
這丫頭,到底把她二哥整來了。
張濤離職,李劍寒也要離職,準備跟張濤一起走。
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張濤和李劍寒是同一種人,都是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好,對女人有著特殊的偏好。他們倆走到一起也屬自然。
給陳師傅打了電話,把張濤辭職的事給他說明。陳師傅說辭職就辭職吧,再幫著介紹廚師。
李海娜聽說李劍寒要走,準備要她二哥過來當水案。
馮哥開酒店的朋友給介紹了一個廚師過來,試完菜之後大伙兒感覺挺好,手藝不比張濤差,直接留用了。
這樣新來的廚師和李海娜二哥與張濤和李劍寒進行了交接。
張濤和李劍寒走的時候我們仨在一起喝了頓酒,聊了很多,然後是各自珍重。知道和他倆兒以後可能不會在一起合作了,但認識一場,還是朋友。
新來的廚師姓邢,三十多歲,身材微胖,個子不高,一米七,寸頭,長得周正,有美男子形象,屬於豪放粗獷的那種。當過兵,嗓門大,脾氣有點火爆。沒什麼文化,但菜做得好,有老廚子風範。
來的頭天晚上忙完之後馮哥我們仨在前面喝酒,算是給他接風洗塵。
馮哥問:「邢師傅,聽說你是當兵的。」
邢師傅說:「是,當兵的。」
「那好呀,我也是當兵的,咱倆戰友。」馮哥高興的說。
「你也當過兵?」邢師傅問。
「當過,我和我哥都是當兵的,現在我哥還在部隊。」
「那你哥現在軍銜不低。」
「人家行,有文化,大校。」
「人家這兵沒白當,不像咱們,老百姓一個。」
馮哥說:「都一樣,咱們也不差啥,來,邢師傅,喝一個。」
我們仨喝了口酒。
「聽鄒明(馮哥在市里開酒店的朋友)說你家大哥在辦事處呢。」馮哥放下酒杯問。
「嗯,在辦事處呢,主任。」邢師傅點頭道。
馮哥問:「邢師傅,你復員之後就開始學廚師了?」
邢師傅說:「嗯吶,我當兵早,十六就去了,那時候在家也不好好念書,成天的就知道打架,讓我家老爺子托關係給整到部隊去了。當了三年兵,回來也分配了,分配的單位不願去,就願意炒菜,我家老爺子也管不了我,沒辦法給我整到北陵酒家學習,在那拜個師父,跟人家學炒菜,學完出來就當廚師。」
「其實當廚師挺好。」馮哥說。
「湊乎著鬧,我沒啥文化,不會寫字,但認字,就是不會寫,念書的時候不好好念,現在現學也晚了。」
「不會寫字沒事,譚子寫字好,他天天開菜單,別人開的我還看不明白。」
邢師傅看看我說:「今天幹活我看了,小譚子幹活不錯,能幹,還聰明,廚房裡頭就得有個這樣人,沒扔沒落的。」
「譚子打開業就在這,上個老闆乾的時候他就在這干,算是咱家三朝元老了,人實在,能幹,把這當自己家似的,以後廚房有啥事你就找他,他啥都知道。」馮哥說。
「妥了。」
「邢師傅你以後帶帶他,別看他是水案,炒菜也會,就是沒達到你這水平,多帶帶他。」馮哥說。
「那沒事,我炒菜的時候教他,廚師好學,只要能搭辛苦就行。」邢師傅看著我說。
我趕忙說:「謝謝邢師傅,我敬你一杯。」
「不用敬,咱們肩膀頭齊為弟兄,一起喝。」
和他碰下杯,他爽朗道:「碰杯就得幹了。」
我說:「好,幹了。」
滿滿一杯白酒,四兩,一口氣幹了也挺費勁兒,但是邢師傅沒事,很輕鬆。不得不佩服當過兵的人,喝酒痛快,豪爽,乾淨利索。
邢師傅酒量很大,和他喝了不少酒,我都感覺都點晃了,他一點事沒有。喝完酒和他一起回寢室,我問他怎麼不回家住,他說家在大東,來回上下班費事,不如在寢室住方便。
可能是喝酒投緣,他說自己是離婚的,家裡父母都在,有個女兒在上小學。聽他說他家很有背景,到底什麼背景沒說,我也沒問。
眼看到十二月份,天氣很冷,冬天了。
五姐回了信,說家裡一切都好,不用惦記。母親身體很好,比去年胖了,還能吃飯了,一直沒感冒發燒。給母親買了煤,把窗戶也釘上了塑料布,屋子裡非常暖和。五姐還告訴我個好消息——她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說明我又要當舅舅了。
讀著五姐的來信心回到了家裡,仿佛看到了家裡的老屋,看到了母親,母親正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想著我------
我的家現在雖然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已經不欠外債了,母親也不用再辛苦勞作,她現在唯一惦記的就是我的婚事,讓她放心不下。
我的婚事是家裡的頭等大事,我不著急,但是母親和五個姐姐著急。
我打算最好在家裡說個媳婦,在家跟前兒,不圖意長得多好看,只要體格好孝順母親,持家過日子就行。結了婚願意和我出來打工就出來打工,不願意出來就在家照顧母親。她在家我在外面也放心不少,也相信自己有能力養活一家老小。
在家說媳婦還有一點好處,她是家跟前兒的,回娘家方便,這樣她能在家待住了。娶個外地媳婦不行,娘家不在跟前兒,在家待不住,我在外面打工也不安生。
這只是個想法,很難實現。
家裡窮,三里五屯的都知道,有閨女的人家都想把閨女嫁個好人家,一輩子吃穿不愁才好。這不能說人家當父母的勢力,要是換在咱們身上也一樣,也希望自己閨女找個好婆家,家裡富實,過日子好過一些。
像上回回去相親,那姑娘倒是沒啥,體格挺好,長相清秀,和她交談幾句彼此印象都挺好。後來是人家父母一打聽我家啥樣立時就說不合適,沒成。
什麼叫不合適?就是嫌我家困難,窮,怕閨女嫁過來跟著我吃苦受累,說一句不合適直接推掉。
從小長這麼大從來沒覺著貧窮是什麼錯,也沒覺著丟人,它就是一個現實,是我家的現狀,沒什麼。
沒跟別人家孩子比過吃穿,沒啥必要,你吃好的我也沒餓著,你穿好的我也沒凍著。反倒覺著母親做的玉米面大餅子吃起來更香,穿姐姐們剩下的衣服更暖和。
母親穿一身帶補丁的衣服照樣把我們姐弟六人保護的安安全全溫溫暖暖,這就足夠了。
現在我的家比過去好多了,母親知足我也知足,至少不用再出去借錢過日子了,這就是進步。
日子正一點點的好起來,還有比這叫人高興的事嗎?
窮不怕,也沒必要害怕。都說三窮三富過到老,說到底不管窮富,就看你有心沒心,能不能過一場日子了。
只要有心好好去過,沒有過不好的日子。
人不怕窮,就怕不過日子。
母親常說一句話,「窮沒紮根,富沒生芽」。
人活著就得好好過,得對得起自己良心。
日子是自己過的,錢是自己掙的,只要把良心擺正,搭辛苦過日子,沒有過不好的。
吃苦受累不怕,只要不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就行。
總有一天日子會好,會娶媳婦,會成家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