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水道

  總覺著在這干不如在盛美乾的順心，到底為啥也不知道，有種彆扭的感覺。和高師傅說過如果盛美重新開業，可能的話還回去工作。他說在哪干都行，誰在哪都不可能幹一輩子。說我要是不幹了和他說一聲就行，隨時可以走。

  在廚房高師傅對我不錯，和他談得來。其他三個四川師傅也行，但是他們不喜歡和我多聊，總是他們三個在一起嘮得不可開交。涼菜師傅更封閉，他的涼菜間很少有人進，他也不怎麼出來，很孤僻的一個人。面點是一個川菜師傅的媳婦，不和我們怎麼交往。

  丁夢每天幹完活就是談戀愛，另外一個水案是廚師長小舅子，有時候總找不到人。

  乾的不開心，在廚房話越來越少。

  趙姐對我搞對象的事十分上心，前台一共八個服務員，除了她四個有對象的，剩下三個有一個還正在處著。目標就是兩個，一個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叫王嬌，長相一般，但是挺瘋的，每天晚上下班都出去玩，半夜回來。這個直接忽略掉。

  另一個歲數比我大，二十八，叫朱秀明，長得很秀氣，一頭長髮。

  趙姐說好幾個小姑娘喜歡我倒是真的，只是都有對象了，也就默默喜歡吧。

  這天下了班趙姐喊我去她屋，進去之後看到朱秀明也在裡面，知道趙姐啥意思，想叫我和朱秀明接觸接觸。

  「你倆嘮嘮，我出去有點事。」趙姐笑著說完往外走，邊走邊沖我使眼色，那意思叫我好好跟人家嘮。

  屋裡剩我和朱秀明個人，有點尷尬。

  「趙姐說你二十二，你真二十二？」她先開口問我。

  「真二十二。」我說。

  「看著好像你比我還大呢。」她說：「你要真二十二咱倆不合適，我二十八，比你大六歲，差的太多了。」

  我心說話壓根兒也沒想和你處，你還嫌乎我歲數小了。

  「沒事，咱們就是同事，這沒啥。」我說。

  「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她說完起身走了。

  她這個舉動倒是叫我挺佩服，辦事乾淨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有點刮目相看。好像趙姐挨打那天倒在地上的就是她，她應該是去拉架了。

  不一會兒趙姐回來看屋裡就我自己，問人呢？談的咋樣。我說根本不合適，人家嫌乎我歲數小。趙姐說歲數小還不好，真是沒眼光。說完審視的看著我問：「是不是你嫌乎人家歲數大？」

  我說不能，然後把和朱秀明的對話原封不動的跟她說了一遍。

  「姐，處對象講究緣份，不是著急的事，還是我慢慢來吧。」我說。

  於是趙姐不再總提我處對象的事了。

  快十月一的時候我又去了三台子，到了盛美酒店。

  發現酒店開門了，裡面有人。

  走進去一看裡面正在裝修，原來的牆壁全換了，幾個工人正在刮大白。

  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走過來問我找誰，我說進來看看，以前在這裡幹過。

  「你以前在這裡幹什麼了？」她問。

  我說：「在廚房做水案了。」

  「水案，水案幹啥的？」她問。

  「就是配菜的。」

  「噢」她點了下頭，然後問我：「問你個事，廚房的下水道怎麼走的你知道嗎？」

  「知道。」

  「太好了，鼓搗一上午都沒人知道。」她有點喜出望外，站在大廳沖廚房大聲喊：「馮立軍——」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從廚房過來，腳上穿著水鞋。他看了我一眼，問那個女人：「喊我啥事？」

  女人指著我說：「他在這幹過，知道下水道怎麼走。」

  男人臉上露出笑容，對我說：「那太好了。」

  一想就是廚房下水道堵了。來到廚房一看整個地面全水，能沒過腳面子。

  地上扔著幾塊磚頭，踩著磚頭來到下水道口。下水道口全被水沒了，看不到裡面的下水眼。把上衣脫下來叫中年男人拿著，然後蹲下去把手伸進下水道在裡面摸。摸到下水眼之後往裡一桶，下水眼裡沒有東西，應該是主幹道堵了。

  站起來甩了甩胳膊上的髒水，對中年男人說：「可能是主幹道堵了，咱們到外面看看。」

  中年男人挺感激的看著我，不好意思的說：「把你胳膊都弄髒了。」

  「沒事。」我笑笑說：「你別把我衣服掉到水裡就行，就那一件。」

  中年男人笑笑，和我一起往外面走。路過大廳的時候女人看我光著膀子，胳膊還濕漉漉的，責怪男人：「你咋叫人家下手呀？」

  我說：「沒事，我熟悉。」

  到了外面找到下水井，打開井蓋一看裡面沒事，可以肯定是從廚房到外面下水井這段堵了。

  對中年男人說：「主幹道堵了。」

  「那怎麼辦？怎麼通？」他問。

  「咱家下水道太長，用竹坯子通不透，只能找高壓水車來打一下。」我說。

  「哪有高壓水車？」他問。

  「廠內有，我找找電話。」我說。

  回到廚房小心翼翼的踩著磚頭來到菜架子跟前兒，在旁邊的牆上找到了廠內清潔隊的電話。

  以前就堵過一次，找廠內清潔隊過來用高壓車疏通的，疏通完了請人家隊長吃了頓飯，給拿了一條煙，還記得那個隊長姓李，大嗓門，能喝酒，我陪他喝的酒。

  把電話號碼抄下來，到吧檯給廠內清潔隊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李隊長，跟他說明情況，他說現在出一趟車得收費，問他多少錢，他說二百，告訴他可以，過來吧。

  放下電話，跟中年男人說一會兒就過來，準備好二百塊錢，然後去洗手間把胳膊洗洗。

  洗完之後在前廳看了看。整個格局沒變，還是以前那樣，棚頂和牆壁翻新了，顯得很乾淨亮堂。吧檯重新做了，比原來的大，也比原來的氣派。到走廊看看，整個走廊也都翻新了，重新做的牆圍子和地腳線，並且颳了大白。辦公室和庫房沒動，包房這邊以前是四個，現在是六個，增加的兩個是大包房，帶音響的那種。

  看了一圈感覺比以前亮堂，也比以前立正了。

  中年男人陪著我，跟我說這酒店現在他和他媳婦承包了，他媳婦叫孫梅，他叫馮立軍。

  「小譚，咱家這下水道總堵嗎？」他問。

  「不總堵。」我說：「這是挺長時間沒用了，下水道管壁上的油都乾巴了，咋一放水，水把乾巴的油塊衝下來聚在一起堵上了，要是一直用的話堵不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媳婦孫梅走過來問我在哪干呢，我說在鐵西。問我在那乾的怎麼樣，我說還行。

  「這得裝修多長時間？」我問。

  「還得半個月。」馮立軍說。

  「國慶節開不了業了。」我說。

  「是，國慶開不了業。」他說。

  孫梅補充道：「準備國慶節之後開業，現在啥啥都沒有呢？又增加了兩個包房，準備裝的好一些，專門招待領導，還準備上音響設備，好能夠唱歌。」

  「裝兩個好點兒的包房行，廠內領導總上咱家來，咱家的菜好吃。」我說。

  這時候高壓水車來了。還是高壓水車厲害，十五分鐘就通開了，通開之後我叫李隊長用高壓水槍又來回的打了兩遍，把管道壁上的油徹底打掉，這樣一年都不帶堵的。

  說實話感覺好像是在這裡幹活似的，沒有一點陌生感，也沒感覺到已經不在這裡幹了，這些事和自己沒啥關係。從進廚房檢查下水道，到把下水道疏通完，一切都很自然，感覺這就是應該乾的一樣。

  說白了就是對盛美太熟悉了，有感情。

  想能不能回來干呢？還是願意回來干，可以和馮立軍他們兩口子談談，看樣他們連廚房人都沒找呢，現在回來正好。

  把清潔隊的李隊長送走，回到大廳之後馮立軍喊我到包房坐會兒。

  他媳婦孫梅也在，看樣他們兩口子應該是媳婦當家。

  沒等我開口孫梅開門見山的說：「小譚，剛才我和立軍商量了一下，我們兩口子頭一次干酒店，以前沒幹過，也沒經驗，看你這個人挺實惠的，準備讓你過來幫我們，你看行嗎？」

  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在那邊正上著班，得回去和廚師長說一下，如果能找到人替我，我可以過來。」我說。

  見我答應了他們兩口子臉上露出喜色。

  「那太好了，一看你就能答應，剛才你進廚房，二話沒說把衣服脫了光膀子找下水眼，把我感動了，看你的人品沒問題，就想把你留下來。」馮立軍說，還帶著點小激動。

  我笑笑。

  「剛才你馮哥跟我說了，他一說我就相中你了，我們就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你回去好好跟廚師長好好說說，就說我是你姐，開飯店要你過來幫忙。」孫梅說。

  「行，我回去說一下。」我答應道。

  「你在那邊工資多少？」她問。

  「五百。」

  「我給你加一百，六百，回來吧。」她說。

  「行，工資這塊你看我幹活啥樣定，萬一看我幹活不行興許不用我呢。」

  「哪能呢。」孫梅說。

  馮立軍說：「你放心譚子，我們倆口子這輩子都做不出那事來，咱們這算緣分，你來就幫著解決這大事，換成別的人連管都不帶管的，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和他們兩口子談完之後從酒店出來，心裡挺高興，畢竟可以回來幹了，這是自己所希望的。

  回到新創酒樓之後先跟高師傅說了準備回盛美，他說可以，這是好事，並且囑咐我回去之後好好干，有時間去三台子看我。然後給廚師長打了電話，廚師長同意了我的離職，告訴我明天就可以走，正好有個川菜師傅的小弟從別的酒店下來了，直接接替我。

  感覺一切太順利了，還以為得等兩天呢，沒成想這麼順利，有點慶幸。